第16章 旧事

寂寞也要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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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州离开之后,午轩思考片刻就不再多想那些了。

    他默默算了算时日,等待有些人物上门。就算他不再去山西拜师,可是曾经会成为他仇敌的如今的陌生人,也还是少不了会再次找上门来。说来总是某些玄乎其玄的理由,可说来说去,究根结底无非是立场不同,利益冲突……不知那些人什么时候才会自以为隐蔽的对他露出毒牙呢?

    他神情不动。那些所谓的豪门中人马上就会从电视上看到他,见他这么“不安分”,到时候肯定会有更多人想来“弄死”他吧?他微微摇头,在心里存下一分警觉,随即就抛却了这些琐碎杂念。

    然后他关门关窗拉窗帘,进了水墨洞天。

    其实就在曾州来见他的这天下午,津平市外,在通往千树城方向的高速公路上,的确有人正要来见见他,只不过没等此人的宝石蓝捷豹开出多远,四辆没有车标的黑色轿车急速出现,前后夹击,将它截住。捷豹内的人没有做出激烈反应,十分配合的把车停下没有轻举妄动。

    拦下它的四辆黑色汽车中,其中一辆车中走下一个人来。这人中等个头,看上去面容普通却显得利落精悍,他常年贴身保护石家现任掌舵人石振,正是石振的重要心腹邓鹏。

    邓鹏走近捷豹驾驶位,抬手敲窗。车窗慢慢被打开,里面露出一张文质彬彬的、带着几分沉怒的脸,他隔着黑框眼镜锐利的盯着邓鹏,缓缓道:“邓鹏,我姐夫让你来——”

    “砰!”

    邓鹏一拳如铁,快如钢枪,直接将他打得昏死过去。

    那人半闭着白眼狼狈的昏在座椅和安全带之间,鼻梁上讲究的眼镜也不知被打飞去了哪里。

    “戚六少爷,石董吩咐,对付你这种豺狗,不必与你说话,直接打昏拖走。”邓鹏这才回应道。

    与此同时,西部别墅区中驶入一辆黑色特装轿车。

    轿车在右侧其中一座别墅前面停下,石振寒着脸从车中下来,保镖跟在他身后警觉的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助理则快步上前,越过石振先去按门铃。石振走到门旁,站着等了等,别墅前院大门很快自动打开,别墅楼的房门也被人打开。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高瘦男子从别墅中走出来,眼眸闪了闪,微笑着说道:“姐夫,稀客啊。”

    石振双眸像藏着刀锋一样死死的盯着他,沉默着靠近他,猛地一拳打过去,几乎带着风声。

    “你——”那高瘦男子脸色一变慌忙躲闪。石振却招式一晃而转,刚才竟只是虚招,瞬间由虚转实,“砰”的一声狠狠击打在那高瘦男子下巴上。那男子牙齿发出撞击的脆响,闷哼一声,直截了当地被这一拳力道斜斜的打回客厅。

    “五少!”客厅内有两人人刷的冲了过来,却被石振身后的保镖截住。

    石振理都没理那客厅内冲来的人,径直走进门去。

    “石振!”那位“五少”口齿不清的怒吼一声,随着他的怒吼,他嘴中流出血来,还喷出半块碎牙。他痛得脸皮扭曲,狼狈的爬起来怒视石振,“你疯魔了吗,我爷爷护着你,不是让——”

    石振走到他跟前,等他爬起,仍是一句话没说,钵大的拳头抬起来又凶狠的打了过去。

    “啊!”那位五少又被打得倒飞近两米,半空中溅起一蓬血和两颗牙,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石振这才道:“把他收拾干净再带过来。”

    “是。”他的保镖中立即分出一人,将半昏迷状态的“五少”拖走。

    石振坐到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句话都不说。客厅中隶属于那位五少的几人谁都没敢动弹。

    过了片刻,那位豁了两颗半牙齿的五少又被石振的保镖托着腋下钳制过来。

    石振睁开眼来,“戚五,我警告过你们的话,你们都当是耳旁风?”

    戚五脸色极其难看,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嘴唇都直哆嗦,他也狠狠的盯着石振,口齿有些漏风的说道:“石振,你在千树城的车祸,我堂姐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源自于谁,所以我和……”

    石振脸色一寒:“跟我耍花枪?你是哪路货色!”

    戚五神情骤变,怒道:“你敢猖狂,还不是仗着我爷爷看重你,你怎敢对我——啊!”

    石振起身抬脚踹在他小腹上,戚五被箍着胳膊,往后仰身痛呼,却没摔倒。

    石振逼视着他,像是在看死人,“你们那点龌龊心思,我一直没揭穿,不代表我不清楚。”他向旁边伸手,另一个保镖将早就准备好的钢棍恭敬的捧到他掌中,石振接过来,握紧,自有保镖去将戚五的一条腿掀起来持平,任由戚五死命挣扎都分毫不松。

    石振盯着戚五惊恐的双眼,沉声缓缓的道,“小轩长大了,才离开午老先生庇护多久,你们几个就忍不住了,想借我车祸一事浑水摸鱼,使阴手设计害他沾毒-品走邪道?想找人伤他根基让他元气损伤?怕他有一天能觉醒,总要提前彻底毁了他才安心?”

    戚五脸色煞白,盯着他手中的铁棍,冷汗涔涔的从额头冒出来,咬了咬牙暂且低头:“你别冲动,我没你说的那个意思。也是你误会了,再说,我,我们总要顾虑我堂姐……”

    石振神情不改,抬起钢棍,然后没有任何意外的狠狠砸到他的腿上。

    “咔嚓”一声断骨响动。

    “啊——”戚五双眼充血,瞪大如铜铃。

    石振在他撕心裂肺的惨号中再次开口,“我警告过你们,他是我跟你堂姐的儿子,谁都不要动他。哪怕你们只有这个计划,我也一次都不会容忍,一次都不能原谅。你是带头的,我就先找你来算。”

    石振说着,猛地又砸一下!

    “那是你石振的儿子……不再是我堂姐的!”戚五被钳制着受到特殊的照顾,二受重击却始终没能昏死过去,被迫的清醒和剧烈的痛苦让他神经癫狂不管不顾的尖叫,“我堂姐怀他七个月就被你老情人抱着死婴用命施咒,死婴身上那道阴魂飞进我堂姐肚子里,你敢说你没看到?”

    戚五的武艺比不上石振,却也体力强悍,尽管痛得浑身颤栗,他仍有力气去井喷般嘶吼发泄,“我爷爷‘显化’强者确定那已经不是我堂姐的儿子!你老情人大半个师门都是灭在我爷爷手中,她是要用我堂姐生的儿子为她报仇!她那师门驱鬼役怪诡异莫测,谁知道那胎儿诞生成长后会凭生多少仇恨怨念来?我堂姐备受折磨,这种胎儿就该打掉!你母家却对它施咒保护甚至祝福!”他涕泗横流的挣扎,口不择言的咒骂着,“你心地险恶,用个由头把他过继给你早逝的大哥,再把他送走,就想永远保住他?你做梦!戚家永远都不会跟你母家握手言和,那个孩子也永远别想真得安宁!你们父子的际遇都不过是多方角力的结果,你是侥幸才掌住了大权,那个祸胎却始终该死……”

    擒拿着他的保镖脸色微变,连忙低头,心里恨不得堵住他的嘴巴,但没有石振示意他却不敢。

    石振面如黑锅,胸膛起伏,却没有阻止他的嘶吼。

    直到戚五说完,石振也没说半句话,只是他把刚要放下的钢棍再次举起,但这次他对准的,却是戚五的头颅。戚五吼出秘辛狠狠戳中石振痛处,虽然快意却也后悔,现在一看,心跳都吓停了,也顾不得断腿剧痛,歇斯底里的嘶叫道:“你敢杀我,你别忘了我爷爷,我爷爷是显化——”

    石振双目显出血丝,猛然用尽全力的将钢棍砸了下去。

    “石振你敢——”戚五睚眦欲裂的拼命挣扎。

    石振却在关键时刻避开他的头颅,转而把他右侧肩头砸得塌陷!

    戚五终于彻底昏死了过去。

    石振当然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在人前杀他。他看了看客厅中的其他人,无人不是脸色煞白。

    石振将钢棍扔掉,转身,不带情绪的问着:“都听清楚了?若是我被车祸致伤,今日是否就没人禀报过来了?”

    ……

    另一边,早在上午的时候,许盛阳就登上了远去东部沿海的飞机。

    许盛阳不是头一回单独坐飞机了。身为未成-年的无陪人员,他由老爸许敬徽带着办理了登机手续,自己在飞机上无聊的睡了一小觉,到达颢气城下机后,他又由准姐夫夏千铭接机领走。

    “盛阳,你姐姐没让你带什么东西给我?”

    夏千铭把还在打瞌睡的许盛阳塞进车里,给他系好安全带,上车后也不发动车子,只笑着问他。

    许盛阳正有点奇怪自己怎么越睡越困,是因为连续挨揍一个月养成了良好的精神面貌,然后突然有一天上午没有挨揍导致不适应,所以才会闲得发闷吗?许盛阳惺忪着双眼纳闷半天,揉揉眼角打了个哈欠,才终于慢了两拍的听清姐夫的话,连带着想起来姐姐许小清的叮嘱。

    “哦,是有东西要给你。”

    想起姐姐的凶威,许盛阳勉强振作起精神,抓过自己的大背包,掏出一个衬衣盒子递给夏千铭。

    “又是小清亲手给我做的吧?”

    夏千铭接过盒子,打开轻轻的翻看,脸上的笑容温柔得像是春风化雨。

    许盛阳瞄了他一眼,含糊不清的笑着嘀咕一句:“你们可真腻歪。”然后歪着头闭眼休息。

    他本没打算再睡下去,大哥正在海边度假村等着他呢,他可不想被那暴力狂用拳头砸醒。那暴力狂又不是午轩。午轩看似是在揍他,其实一直都在给他按摩穴道——他也是最近才明白过来,也因此松了口气。否则他老是挨揍也超爽,挨了还想挨,内心深处别提多别扭了!

    他还默默担忧过自己是不是变态,还粗神经的想,如果他真是的话……别提了,幸好不是。

    他这么乱想着,转眼又去见了周公,连夏千铭什么时候发动的车子都不知道。

    一路上,他睡得浑浑噩噩的,夏千铭开车很稳,但他依然睡得很不舒服。

    他隐约知道自己在睡觉,好像有几分清醒着,却又分明感觉自己断断续续的做了好久的梦。

    他梦到的场景隐约有点熟悉,仿佛是他小时候被老爸带来海边玩的情形。他在海滩上踩着来来去去的浪花,从那片被海水冲刷得十分细腻平滑的沙滩里抠出小小的贝壳、圆润的沙石子。他把抠出来的小贝壳和沙石子都用自己的小背心兜着,一趟一趟的往岸上运。老爸还在岸上坐着给他加油……

    梦里昏暗不清,好像处处都是灰白色的烟雾,不知道是阴天还是傍晚。

    可他在梦里跑得兴高采烈,尽管有时还摔个七荤八素,但他却一直在找小贝壳和沙石子,单调的重复着同样的行为,锲而不舍的找个不停。然后他懵懵懂懂的奇怪,为什么要一直找贝壳和沙石子?他不想找了,却又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来到不远处喊他:“喂,许盛阳,你找到了吗?”

    他想,找到什么?

    对方又笑喊:“哈哈,还没找到吗?要继续找啊!”

    他犹豫了一下,梦境一下子跳转,他又笑哈哈的继续在沙滩上不知疲累的找啊找。他已经忘了之前的奇怪和疑惑。听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鼓劲儿声,他只觉自己浑身都是力气,他挺着小胸脯,雄赳赳气昂昂的把找到的贝壳和沙石子运到岸上,然后再骄傲的回头,继续去去找。

    可是猛然间,他奇怪的想:午轩呢?这么晚了,我不是要去叫午轩去小树林一起捉蝉蛹吗?

    然而他旋即又莫名的明白:哦,我还没去乡下,还没认识午轩呢……

    不对啊,午轩一直在用揍他的名义指点他功夫并且给他按摩穴道活络筋骨啊。

    这么一想,他一个激灵,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只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凉汗,滑腻腻的浑身难受。

    他睁开眼睛,但那一瞬间,他看不到任何东西。

    旁边的夏千铭没有回头,否则或许能发现他眼中那一层黑得过分的,显得十分怪异的黑色。那似乎是一种黑到极致的幽幽的光,漫延在他的眼睛里,却又让他的双眸不见半点光泽。他因为看不见东西而眨了下眼,那层黑得过分的怪异黑光便在他眼中如同潮水般退却,消失不见。

    他这才蒙头蒙脑的恢复了视觉,只当自己刚才是因为陡然睁眼才没适应光线的缘故。

    他见自己还在车上,就呆呆地问:“夏哥,到哪儿了?”问出声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

    夏千铭看他一眼,笑了:“你总算睡醒了?该叫姐夫了啊!马上就要到了,你先喝点水。”

    许盛阳“哦”了声,怔怔的出神,感觉浑身都累得像是被抽干了血似的,一点儿都不想动。

    梦里的情形,他一醒来就忘了大半,可大体上还记得自己做的是什么梦。

    他记得,六岁那年,他的确被老爸老妈带着,和姐姐一起来颢气城东面的海边度假。但他那时真的傻乎乎的一直不知疲累的不停抠过什么小贝壳和沙石子吗?后来没听老爸他们说过啊。

    他只知道,那次度假,原定的假期还没过一半,他就着凉发起了高烧,断断续续的病了接近一个星期。最后还是老爸的朋友给他摸骨施针,把他的烧暂时退掉。这些都是后来老爸老妈和姐姐他们说的,否则他那时昏沉沉的,只怕一丁点儿相关记忆都没有。

    据说,当时老爸的那位朋友断定他是邪风入脑,却比邪风入脑更为怪异,最好请高人渡气驱邪,否则那么低烧高烧的反反复复,去医院里又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孩儿脆弱的脑子容易被烧坏。然后老爸慌忙辗转着寻找高人。最终,他被老爸带去乡下,请气功大师午知安老先生治他的“邪病”。

    他就是在那时在那里,见到了四岁的谁都不理只一个人低头看蚂蚁搬家的小豆丁午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