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皇后人选

三月暮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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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苏看上去比以前消瘦,即使不施粉脂也丝毫没有黯淡她的芙蓉脸面。 天葵子忍不住又想起了紫菀,心头一阵怜惜,那点怨意又烟消云散了。

    她主动上前,说道:“你现在好些了吗?”

    紫苏似乎也忘记了先前的不快,显得和气,婉转回道:“没什么大碍,上次的事对不起了。”

    二人相视而笑。

    紫苏的脸上浮起一缕嫣红,淡笑道:“皇上书房里有客人,我先奉茶送点心过去。”

    天葵子连忙侧身让道,目送紫苏娉婷的身影离去。

    紫苏跨进书房大门,璨金暗红的殿柱缭绕着几缕烟雾,硕大的江山图豁然在目。紫苏有点恍惚,淡粉色的光彩覆在她的眉目上。

    她听见柴荣正在跟左谏议大夫大人说话,声音慷慨激昂,言辞犀利有力。

    “正如爱卿所言,朕必以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足矣!”

    左谏议大夫恭言道:“三十年后非所知也。”

    柴荣大笑,若有所思道:“也许是天意,这四分五裂的天下会在朕的手中结束。”

    紫苏进去施了礼,泡上酽酽的滚茶,先端于柴荣案上,再恭谨地放在左谏议大夫的身侧。茶盖轻轻启开,伴着丝丝清香,直沁心脾。

    柴荣满意一叹:“紫苏果然深得泽兰真传,这‘君山银针’可是最得朕的心意。”

    紫苏莞尔一笑,垂下眼帘。

    左谏议大夫抿茶后也是面露笑意,道:“皇上,后宫佳丽无数,不缺德贤无双之人。皇上亲征在即,当立选皇后,以慑国威。”

    柴荣沉吟,说道:“这几天议殿时不时提起立后之事,朕的家事也是周国臣民关心之事,不知卿有何理想人选?”

    左谏议大夫看了紫苏一眼,欲言又止。紫苏领会,施礼唯唯而退。

    转过楠木雕花隔扇,不知怎的,紫苏放慢了脚步,侧耳细听。

    只听左谏议大夫言道:“臣闻先夫人的妹妹正在宫中,视三皇子为己出,贤德端庄,又有先夫人的风范,皇上何不将其纳入后宫……”

    有片刻的沉静,柴荣这才道:“卿所言极是,朕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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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好下了一场暮春的雨。

    姬贤的侍郎府内,周围岑寂,草木一片幽碧。紫苏默默地绕着花丛徘徊,看蔷薇花散发着清香,残英凌乱地缀满小径。

    紫苏满心惆怅,久久伫立。又是一个春天即将过去,光阴虚掷,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美丽的容颜也似这残花般凋零,多情如流水一去不留,有谁能把自己怜惜?

    她轻声哀叹:“这三年守孝到底值不值?”

    书房内,姬贤正在埋头整理卷宗。这些日子为政务繁忙,见紫苏进来,眼皮也只是抬了抬。

    “你来了。”他淡淡打了招呼,“东首桌上有热茶,你自己倒了喝。”

    紫苏过去,摇了摇茶壶,却是空的。

    姬贤见状,嘀咕道:“死丫头,连热茶都不烧,又跑哪儿去了?”

    听出姬贤在说天葵子,紫苏不禁伤感,幽幽道:“原来我和她也是分个先来后到的,她又来的勤快,我自然不如她了。”

    姬贤这才放下手头的卷宗,站起身,走到紫苏的面前,不甚在意的一笑。

    “一早来我这儿,无端叹什么气?”他解释道,“这几天忙,进宫也没机会看你。”

    “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只是感觉不如别人。”紫苏娇嗔道。

    姬贤恍然,大笑起来:“你是说天葵子?她呀,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跟她聊话,她总是推说宫里忙,一眨眼又不见了。”

    他敛起笑意,脸上透着凝重:“此次皇上亲征,把偌大的开封交给我们。这可不是澶州城,任务艰巨啊!”

    提起柴荣,紫苏的脸上掠过一抹怆然之色,她突然扑入姬贤的怀里,环臂抱住他的腰。

    “少主,我们成亲吧。”

    姬贤吓了一大跳,望定紫苏,莫名其妙的问:“替先夫人守孝三年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是不是反悔了?这不是你紫苏的一贯作风。是不是在宫里受了什么刺激,或者你不想在宫里待了?”

    紫苏摇摇头,心头却是一阵浮躁。

    “当初确实是我自愿的。可是,这事搞得好像理所当然似的,成就了别人,却倾负了我的韶华。为什么没人理解我?没人说句感谢之辞?”

    姬贤一脸不解道:“何必需要别人的理解和感谢呢?皇上已经给了我们莫大的恩惠,我们早晚会成亲的,你还有什么要求?”

    紫苏冷哼道:“我的命不过如此罢了,还有什么要求?”

    闻言,姬贤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他的言语有点生气:“什么成就了别人,倾负了你的韶华,什么命不过如此……你到底指的是什么?紫苏,你越来越变得不可理喻了。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是对我有所不满,还是对人或事有所不甘?”

    最后的几句,如同无数的针刺扎入紫苏的心头,以致她不堪忍耐,竟脱口冷言道:“我就说了句丧气话,何必苛责于我?倒是你对我越来越不满,或者心有不甘之事,推延成亲之期正如你所愿。”

    “够了!”

    姬贤猛地喝住,声音明显带了怒意:“正是非常时期,所有人都在忙碌,你却跑过来与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招惹些是非出来。我现在没空与你争辩,你还是回宫去吧。”

    说完,重新回到卷宗堆里,不再理会紫苏。

    紫苏脸色阴沉,眼里含着泪水,她咬了咬牙,转身跨门离开。

    走在落满花瓣的小径,紫苏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在微风里纷飞。

    “真是个矛盾纠结的人呢。”

    有人在说话,紫苏收起泪水,定睛一瞧,刘芳仪出现在她的面前。

    紫苏吓得心惊肉跳,好容易才定神问道:“仙姑不是回少咸山修炼去了?怎么又来开封城了?”

    “柴荣御驾亲征,开封城恐有血光之灾,我来助姬贤一阵。”刘芳仪答道。

    紫苏想起天葵子,慌忙阻止道:“这里不是澶州城,皇上走了,还有御林军重兵把守,开封城固若金汤。你还是回去吧,天葵子已经活着回来了,她会找你报仇的。”

    刘芳仪眼喷森薄之气,一阵轻蔑的冷笑。

    “定是那老头救了她。我先与她打个照面,看她能有什么招儿?待我练成神仙体,怕了这丫头不成?”

    紫苏拒绝道:“反正此事已经过去,我与她前嫌消除,不想再节外生枝。”

    刘芳仪的眼光定住紫苏,仿佛想看透到紫苏的心底深处,道:“刚才姬贤不想与你提前成亲,难道不是为了那个死丫头?紫苏姑娘伺候过皇上,皇宫里待了久了,一颗芳心还未悬在后宫大殿里?”

    “仙姑何出此言?”紫苏愠怒道。

    刘芳仪收起目光,继续道:“姬贤有学识,并且风流蕴藉,那可是女人心目中的佳公子。不过话说回来,凭你的姿色,可以征服所有的男人,何必绑在一个姬贤身上?以我的慧眼,舍弃姬贤,未来的你将会是倾国倾城风貌,绝代盖世流芳!”

    紫苏的脸上满是红晕,却正色道:“我本是奴才丫鬟命,能与姬贤在一起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怎么还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简直痴人说梦话,荒诞可笑!”

    “姑娘不宜妄自菲薄,话可不要说的这般决然。”刘芳仪哈哈大笑,“对付男人,我有的是办法。到时候如若需要我,我自会辅助你一把。”

    刘芳仪拍拍紫苏的肩,朝她意味深长的眨眨眼,化作一缕烟消失不见了。

    小径深处只剩紫苏独自站立,她失神了良久,才垂眼款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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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时。

    天色漆黑,开封城陷入浓浓的夜色之中。而皇宫里张灯结彩,举目万顷花海,一派喜色。内监宫女穿梭不断,显得格外的忙碌。

    更深漏断天未明,天葵子出现在后宫的甬道上。空气中隐隐闻到甜腻馥郁的合欢花香的味道,时不时还有宫女的笑声,她的脚步更快了。

    白日,一场盛大的婚礼即将在这里举行。

    跨入佩兰所在的寝宫,周围花团锦簇,几盏壁灯明晃晃地燃烧着。繁缛严谨的新娘礼妆已经开始,佩兰坐在大铜镜子前,鬓髻高挽,明眸善睐,看上去娇嫩而妩媚。

    一见天葵子,佩兰温和的笑道:“这么早?也不在被窝里多待一会儿。”

    “睡不着,想来看看美丽的新娘子。”

    天葵子说着,坐在新娘的面前细细端详。佩兰算不上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她仪态端庄、气派温雅,精描细绘的眉眼在灯下清幽飘逸。她抚摸那些经过佩兰亲手绣制的床帏锦被,荷花鸳鸯床缎已经绣成了,看上去五彩斑斓栩栩如生。

    “佩兰小姐果真嫁给了如意郎君。”天葵子由衷说道。

    佩兰的眸子里仿佛镶嵌了明珠,隐隐闪烁。她拉住天葵子的手,会意的一笑,道:“天葵子姑娘迟早也会嫁给如意郎君的。”

    天葵子反而有点不自在了,轻咳一声:“我的如意郎君还在飞呢,像团雾,看不见摸不着,这辈子怕是找不到了。”

    扫视周围的宫女,又疑惑的问:“怎么不见紫苏?她应该在这里啊。”

    “病了。”佩兰回道。

    “病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病了?”天葵子惊道,“既如此,我去看看她。”

    佩兰迟疑了片刻,这才朝天葵子低低说话:“其实一开始她好像和姬贤大人有过争吵,回来后精神不济,姬贤大人也始终没有出现,两个人都固执着不肯让步,紫苏心里烦闷郁结难消,昨晚告了病假。”

    “这事我去劝劝。”天葵子起身想走。

    “你能帮忙太好了。”佩兰心里一宽,不觉露出歉意的笑容,“我光顾着自己的事,没有顾及到紫苏,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能让他俩重归于好,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