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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天份
（天份这种事，有时候真的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
眼前是什么？
在被方高的妖力打到的一刹那，云初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心中一股无法抑制的邪恶戾气铺天盖地的袭来。就在一瞬间，他的神识就忽然像是一块掉入寒潭的顽石，瞬间被那股不可抑制的戾气拉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坠啊坠啊，没有尽头。终于，身子突然一轻，眼前忽地一亮，云初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诡异的冰窟中。
冰窟里只有他一人。
晶莹剔透的巨大冰柱带着神秘幽深的蓝光在前后左右结成一个巨大冰冷的迷宫，一道道光幕在冰柱与冰柱之间极光般游移。眼前这一幕，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艾晴柔呢？
师弟们呢？
他们在哪里？
她怎么样了？
云初在冰雪凝结的地面上转了一个圈。四周除了他，没有其它人。只有冰晶上照出无数他的投影来。
为什么会忽然进入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这是哪里？
艾晴柔她们怎么样了？
云初茫然又不安地往前走了几步。
“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突然说。这个声音飘渺、柔美又冰冷，飘渺得像是高山上的回音，柔美得仿佛正在盛开的话，冰冷得像是身边的冰柱。
“前辈是何方高人？为何带我来这？前辈，我的同门正性命攸关，还请前辈放我回去！”云初诚恳地问。
“你终于来了！”那声音丝毫不理会云初的话，反倒继续幽幽地说。听到这幽幽的声音，云初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悲伤。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来吧。”那个声音说，像是某种召唤。
与此同时，一股力量忽然攫住云初。云初被这股诡异的力量托举了起来，在冰窟里拐了几拐，进入了又一个冰室。云初心里不禁赫然，尽管他早已不算杰出弟子，但也不是一般人想托举就能托举起来的。这股力量，竟然让他毫无反抗之力！这实在是强大得有些可怕。
这冰窟之中，竟然像是一个坟穴。四周，是许许多多的尸首。说是尸首，是因为他们都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可是却仍旧保持着死时的模样。
整个冰窟，说不出的诡异可怕。
若是艾晴柔在这，一定会惊讶得嘴都合不上——眼前的情景，与雨娘放给她看的“回忆”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冰窟中间不是一个婴儿，而是一具红色的棺材。棺材前的一片空白平台上，背对着云初坐着一个身穿大红喜袍的女子。黑发如瀑，嫁衣如同莲花般绽开在冰面上。看背影便可以知道，这一定是个绝美的女子。
可是周边诡异的情景、血色的棺材却把这红衣女子衬托得万分诡异。
“你来了。”那个女子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认识我？你是谁？”云初不解。
“又是一个千年。好长好长，重霄，我以为我会等不到你，总算……你来了。”女子道，似乎是一个小女儿在埋怨久等不来的情人。
“千年？什么意思？重霄又是谁？”云初似乎打算作个揖，表示这女子认错了人，
“你可知你的功力为何不得寸进吗？”似乎是感知到云初的动作，那女子突然说。在云初看不到的一面，女子的嘴咧成一个诡异的幅度。
云初一怔，这，是云初心中的一个结：自幼，他的天份便异于常人，学习法术全是过目即会。很多年前，师尊告诉他。他极有天份，所以才被师尊收留。师尊将灵虚宫的希望赌在了他身上。他曾经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是，自从进入第四重之后，他的法术便突然没有了进展。所有的修炼，似乎都被吸进了一个看不见的洞里。作为修真子弟，云初不可不为此事愁过。他担心他会有违师尊重望，担心自己撑不起这灵虚宫。可是每次问及师尊，师尊总是一句轻飘飘地“时辰未到。”便将他哄走。他私底下也查询过许多古籍，却从未有像他一样的状况。
“为何？”云初问。
“因为，你的师尊是妖。妖所教的法术，怎可供你使用。”那女子说。
师尊是妖吗？云初的心里颤动了一下。
“师尊不是妖。”他坚定地说。
“你还不醒悟吗？”女子冰冷地说。
云初闭了嘴。有些事，他扭转不了事实。
“你师尊是妖，可是你是天生的除魔人。人与妖，泾渭分明。他怎会尽心教授于你？”女子说。
女子的话，让云初心肝发颤。事实上云初亦曾发现，师尊教导的许多话，比如“随心”，与书上迥异。
“这天地间，只有你有本事跟妖魔对抗。你师尊，不过是除不掉你，只好用其它的法子坑杀你罢了。他养你，跟养一条狗无异。”女子冰冷淡漠地说。
云初这么好的脾性，也终于动了怒，他厉色道：“不论你是何方神圣，都不可以污蔑我师尊！师尊对我恩重于山，无论他是人是妖，我都必须报答师尊的养育之恩！”
话一出口，云初就自己愣了一下——这话，怎么那么像晴柔说的。自己不知不觉间，原来记下了这句叛逆之话。
“你，被那来历不明的女子，迷惑了眼吗？”女子闻言，缓缓地站起、转身，“人，便是人；妖，便是妖。就算同是天地的另类，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日不诛除它，它们它必害我族人。你可以忘了前世，却应该记得今生。水灵魔老是如何对付修真子弟的？你可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农夫对蛇心存仁善，春暖之时，蛇便咬噬农夫。你，若是信她，对妖类心存善意，可便是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再者，你，若是信她，又将我，至于何地？”
话音落，女子已经转过了身子。
红衣女子，好一张倾世绝俗的脸。眉似远山浅浅黛，唇似娇桃一点红，一双眸子里，更有着说不清的缱绻温柔。可是看到这一双眼，云初心中莫名地就疼了一下。紧接着就莫名地想起艾晴柔来。
她是谁？为何穿着这新娘的装束？
“你是除魔之人，戍守这天地正纲。怎可听这邪魔外道只言片语便忘却了你的本心。”女子难过地道。
“本心……”云初一时竟然怔在那。他修真是为何？他的本心，又是什么？
“你的本心，就是戍卫正道。然后，救活我。这是你前世的誓言，也是你今生的宿命。”那娇美女子说。奇怪的是，原本应该是含情脉脉的一句话，从她嘴里出来却是冰冷如霜。
是这样吗？
“你不相信吗？”女子道，“如果我告诉你，你原本就不是凡人。再告诉你，这满屋子的人全是你师尊为了一己之情杀的，发现你之后，你师尊未将你交给常在宫，反倒是弄了个西土的间谍送给常在，而将你当做玩具抚养长大。在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一个妖物一念之辞的产物你又会做何想？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师兄，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师尊说他是从被妖物手中被救下来的，可是他不知为何总是觉师尊的故事有些古怪。上次遇到抢婴孩的疯女人后尤其。琅琊佩，对，那女子说的是琅琊玉佩。反复提到的琅琊玉佩也许是很重要的一个物证。
难道自己真的是被师尊所害。云初捂住了头。“一个第四重的人，戍守天地正道？你一定是认错人了。”云初自嘲地一笑，他甚至不知道艾晴柔她们情况如何。连自己灵虚宫都保不下，谈何天地正道。女子见状，嘴角又是诡异一咧，“你可以变得很强。你有这个天份。”她说。
天份，又是天份。天份，宿命。他该做什么，难道上天真的已经布置好了吗？
“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女子道，“更重要的是，你要找到一个人。”
一个人？
那女子阴阴地对云初说，“一个左手心之上有一颗朱砂红痣的男子。他，应该已经降生了。”
“那是后话，所有你说的这些，我必亲口问证大师兄之后再说。”云初铿锵地说道。铿锵的话语掩饰不住他眼中的波动。
女子又笑了。云初的情绪没有逃过的眼。鲜艳如血的红袍之下，没有身子没有脚，却有游离的黑气。
……
又是清晨，灵虚宫雾如流水。艾晴柔正一边头疼愈发稀少的米粮，一边按捺着心头的苦笑听贝贝跟掌爷吵架。只听火灶旁一旁，一仙人掌一小孩正在拌嘴。“觉悟吧，你就是不是玩游戏的料。毛都没长全，玩什么游戏，一边认字去！”
“你才不是好不好，哪有仙人掌玩游戏的，我毛没齐你刺都没齐呢！一边晒太阳去！”
“臭小子，我可是伤患！伤患！有没有点同情心！”掌爷怒。
“我还是小孩呢，你活了不知道几百年了，算起来比我爷爷的爷爷还老呢，懂不懂怜惜后辈啊！”贝贝一旦开启吐槽模式，那简直就是掌爷的劲敌。
“有你这么计算年龄的吗？我说了几百遍了，这里的计算年龄的规矩跟你那边不一样。算起来，我出生才满月，你得给我满月礼吧。得，你看，这一场你又挂了吧！没天份就是没天份。给我给我！”掌爷闹腾。
“谁说我弟弟没天份的！对小孩子要鼓励你懂不懂！”艾晴柔情不自禁地加入抢夺游戏机大战。叉着腰，眉眼里却全是笑。
“你有天分你来啊。你还是老老实实种菜煮饭吧。”掌爷优哉游哉地说。
“姐，别来。他坑你呢！”贝贝阻止。到底是亲弟弟。
“来就来，什么游戏？”艾晴柔扬眉，伸手。
“‘是男人就下一百层’。姐，别上当了，掌爷能下到三十多，你肯定会输的。”
掌爷扬闻言，吹了一声口哨。还挺得意。
艾晴柔就见得不得掌爷这样的。一伸手，拿过山寨机——几分钟后潇洒地把手机丢给掌爷跟贝贝。
两人伸头一看——通关。
艾晴柔见他们的表情心里暗自得意：土老帽儿，不知道山寨机有后门吧！
贝贝实在是呆住了，而震惊之下的掌爷伸手对艾晴柔道：“姑娘，您这天份真是绝了，您真是纯爷们！”
原本乐滋滋的艾晴柔闻言，立刻转身一水瓢砸了过去！
而此时，在常在宫中，却是一片凝重。
“如此说来。隐仙镇一场浩劫，最大的得利者竟然是那种菜野丫头！”常在宫的掌门，整个东土云华的现任主教缓缓地道。
“目击的弟子说。吸魂扣如今在她身上，因为云初重伤，那妖物方高以及隐仙镇的一个小妖也归入她手下。明明是没有任何功法，却平白得了一件宝物两名妖童，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有人道。
“一个凡人竟有吸纳法器的天份？”有人怀疑。
“千年前的神器，谁知道有什么玄机。至于那个女子，我是见过的。确实没有什么天份。应该是托云初的福，侥幸得之。如果非说她有，那就是一把好运气。”另一个补充说。
是的，真是好运气。啥本事没有，却因为云初晕倒白捡了一个法宝俩妖童。不知道现在多少想要高级妖童的人气得牙痒痒。
“不管怎么样……”堂堂掌门捏了捏胡须庄严郑重忧天下而忧地说，“那吸魂扣乃是千年法器，既然收了过来，便是东土云华的共物才对。放她那不太合适啊。”
是啊，好不容易蹦出一件可以帮助修炼的宝贝，怎么也得是他的才好。
众人一愣，随即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此法器堪比药师，可以修炼。掌门果然是天生的掌门，他们被水灵魔老的出现扰乱了思路，而掌门却能轻而易举地抓住这件事的关键所在，果然，做掌门也是需要天份的。于是，几个呼吸间，大家都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