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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苏茹茹保养的很好，她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杏核一样脉脉含情的眼睛，总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谁看到这样一个女人，都不会相信她会干出什么坏事。她的脸，总能让人一眼望过去，不由自主产生一种保护欲，声音高一点都会不忍心，生怕吓到了这位美人。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曾经让张嘉华怀疑过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张嘉华的老爹张卓雄更是对这样细声慢语的女人没有抵抗力，平日里威风十足的张董事长，在苏茹茹面前，声音都会不由的温柔下来。
可是，张嘉华最终无缘无故的死了，而这个女人活的好好的。
现在苏茹茹贵为张氏集团业务部主管、副董事长，一身量身定做的职业装，乌黑的头发挽成发髻，即便这样的装扮和场合，她仍然温婉如水，看不出一点精明强干的样子。
廖宇凡恨不得立刻上前，撕下她的伪装，让所有人都认清她真实的嘴脸。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没有证据证明张嘉华的死和苏茹茹有关，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实力跟苏茹茹叫板，冒然行事，只会让自己更被动，以廖宇凡现在的能力，只要露出一点马脚，一定会和张嘉华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来之前，廖宇凡已经无数次的告诫自己，见到苏茹茹一定要冷静，可是真的见到这个女人，他仍然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直到苏茹茹坐在他面前，廖宇凡这才微笑的站起身，歉意的说道：“对不起，苏经理，我失态了。”
苏茹茹从刚进门就注意到这个年轻人有些不对劲，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睛一眨都不眨，眼神意味不明。苏茹茹很吃惊，她有很好的记性，自问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而且前台通报时也说这位是天顺集团今年新招的大学生。她见过很多的新人，有张狂的、胆怯的、故作镇静的，但像廖宇凡这样的年轻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不紧张，没有那些新人见到上位者的怯场，他是另外一种表情，让苏茹茹摸不透的表情。见廖宇凡主动道歉，苏茹茹更加摸不清他的意思，温柔的笑道：“小廖干嘛给我道歉嘛？”
对，就是这种娇滴滴的语气，让任何人都没法抗拒，油然产生一种内疚感。
廖宇凡对这种声音已经有了免疫力，现在听到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笑着说：“听我们主管说苏经理是大彭市服装界的女强人，没想到……”。说到这里，廖宇凡低下头，耳根子一下子就红了，似乎不好意思继续盯着苏茹茹看。
苏茹茹却一下子听明白廖宇凡的画外音，她一向自负美貌，年轻时也是凭借着外表迷倒张卓雄。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终于熬到张卓雄的妻子去世。她深知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温柔，上位后仍然和以前一样，极尽温柔的对待张卓雄，让张卓雄忍不住的对她产生内疚感，尽量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廖宇凡这样的毛头小子，见过几个女人，第一次见到她会失态，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小廖想说什么呢？是不是没想到阿姨年纪这么大了？”苏茹茹故作娇嗔的说道，心里却很得意，四十岁的女人，还能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惊艳，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为此自豪。
廖宇凡恨不得把隔夜饭都呕出来，这个女人真够恶心，用得着在一个二十出头年轻人面前作出这样娇滴滴的姿态吗？他强忍住厌恶，笑着说：“苏经理误会了。”他实在没法说出违心的恭维话，只好迅速转移话题，“我这次过来有事请苏经理帮忙，有客户需要一个礼盒款。”
廖宇凡把客户的要求仔细的说了一遍，“整个大彭市，能做这个礼盒款的只有张氏一家，请苏经理务必帮忙。”
苏茹茹眨巴下眼，为难的说：“我们最近实在很忙，订单多的忙不过来。交货期已经排到明年三月份，不知道小廖的这个订单有多少量？什么时候要货？”
廖宇凡的这个订单八字还没一撇，现在客户只是让他提供样品，样品确认之后，客户才会考虑把天顺列为可选供货商，刚开始的订货量肯定不会很大。对于苏茹茹的态度，廖宇凡早有心理准备，今天如果换做他们主管过来，苏茹茹或许会给主管几分面子，自己这样一个新人过来，苏茹茹能出来见他一面，已经很给天顺面子了。
为了显示诚意，廖宇凡赶紧说道：“这是个大客户，我查过他的资料，在白头鹰国很有实力的一家公司，如果我们能拿下这个客户，以后的订单一定会很多。”
苏茹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看在对方是天顺集团的面子上，她才出来见上一见，其实她原本就不想接别家公司转过来的订单。她现在觉得廖宇凡一点都不懂事，张氏虽然属于民营企业，但规模一点都不小，订单都没有确定下来，居然敢跑过来让张氏打样，真当张氏是那些接不到订单的小厂吗？
这么多年下来，苏茹茹已经养成一个习惯，即使她再不耐烦，也绝对不会当着对方的面表露出
来，就像现在，她根本不愿意继续浪费时间在廖宇凡身上，可她仍然表示遗憾的说道：“哎呀，我们张氏和天顺合作了那么多年，我真想帮小廖拿下这个订单，可是我们的样品部实在太忙了，怎么办呢？要不这样吧，你先在别的工厂安排样品，等订单下来，你尽管放在张氏生产，我一定帮你把订单插进去。”
“谢谢苏经理。”意料之中的答复，廖宇凡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哪里哪里。”苏茹茹慢慢的站起来，“我真想带小廖到我们工厂参观一下，可是张董刚才有急事找我，我得马上过去一下。下次小廖过来，我请你吃饭。”
“那我就不打扰苏经理了。”廖宇凡微笑的站起来，假装受宠若惊的看向苏茹茹，把苏茹茹看的心里直乐，亲自把他送到电梯口。
直到走出张氏大门，廖宇凡才收起脸上的笑容，他伸手捏了捏已经僵硬的脸，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廖宇凡每天轮流去那几家答应打样的工厂，他已经跟几家工厂的技术部和样品部混熟了，半个月后，他成功拿到三份样品和报价。廖宇凡整理了这几家工厂的报价，做成一份报价明细，这才回到办公室，准备拿给主管看——以他以前的经验，完全可以自己报价，不过廖宇凡现在是新人，他必须请示主管，由主管定下最终的报价。
其实天顺的业务员都是自己报价，根本不通过主管，只要最终生产下来不亏本，谁会管当初是谁报的价格。那些老前辈们都很有一套，和各个部位的关系都不错，虽然公司有明确的流程，价格必须由主管来定，但他们只是找主管签个名字，仅此而已。
廖宇凡是新人，他决定按照流程来办事。
刚一走进办公室，廖宇凡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整个办公室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每个人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盯着屏幕。廖宇凡进来后，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他，他快速的走到座位，发现原本坐在他对面的方晓峰不在，桌子上收拾的干干净净，除了一台电脑，什么都没有。
方晓峰出事了！
这么快！
当初方晓峰要拉上他一起行动，廖宇凡死活不愿意，他担心留在办公室里会被拉出来做炮灰，干脆借口打样的机会出去跑了半个月，以躲开这场风波。他想的很清楚，他要和方晓峰这件事情彻底的撇清关系，不管方晓峰是输还是赢，都要让别人知道廖宇凡没有参与其中。如果他这次回来，这件事情仍然没有过去，廖宇凡打算换个别的借口继续躲出去。他还是新人，最忌讳参与办公室斗争，他只想好好的工作，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他的对手不是天顺集团里的任何一个人。
廖宇凡不动声色的打开电脑，把报价单打印出来，然后去找主管。
主管还在，整间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杂乱的摆满了烟头，半个月不见，主管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胡子拉碴，脸上油腻腻的，一看情况就不好。他迟钝的抬头看着廖宇凡，“小廖回来了。”
“是的。”廖宇凡双手递上报价单，“我的那份样品和报价已经弄好了，样品我送到技术部，请他们帮我再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寄给客户。这是报价单，几家工厂分别报出单件的价格，我汇总了一下，你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主管苦笑一声，摆手让廖宇凡坐下，“小廖，你是个踏实的好孩子。这个报价单留给新来的主管审查吧，我马上就要调走了。”
“什么！”廖宇凡吃惊的看向主管，到底怎么回事？方晓峰那件事情居然会波及到主管，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吧！
“唉！”主管叹了口气，“我年纪大了，跟不上形势。我们这个大彭分公司，以外贸业务为主，我一点外语都不懂，也实在没法领导你们这帮高材生。”
廖宇凡清楚，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主管并不需要他的安慰，他只需要安静的听着就可以了。主管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廖宇凡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他脑子飞快的转着，忽然想起方晓峰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李哥说主管早就对这些业务员不满意”。
廖宇凡差不多猜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李哥和主管把方晓峰当成一把枪，准备用他来杀杀那些外贸业务员的威风。这把枪选得确实不错，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如果成功了，正合李哥和主管的心意；如果失败了，那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方晓峰头上，反正他一个新人没什么背景，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只是主管和李哥没有料到那些外贸业务员有那么大的能量，或许那些人也已经对主管不满，也在找机会把主管给踢走，于是借着这个机会，把主管给换了。
廖宇凡暂时还不清楚那些人到底用的什么手段，居然直接把主管弄下台，但他很清楚的知道，方晓峰肯定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即使那些人不屑于对方晓峰动手，以方晓峰的性格，肯定会冲动之下直接离职。
果然听到主管叹气的说道：“方晓峰真可惜啊，多有冲劲的一个年轻人，业务能力强，敢说敢做，敢于接露不公平的潜规则，那些人啊，真是心狠手辣，一点不留情面。小廖，你和方晓峰一起进来的，以后还得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