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新婚燕尔

平林漠漠烟如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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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七章

    此时已过子时,外面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

    房内红烛烛泪堆积,映得彩绣大红连珠缣丝帐影影绰绰。

    赵青从暖水瓶里倒了盏温开水,转身看着帐子半遮半掩的缣丝帐,想到里面的慧雅,心里不禁一甜,抬脚走了过去。

    到了床边,赵青怕慧雅害羞,先拿了套白绫中衣换上,这才在床边坐下,隔着锦被拍了拍,柔声道:“慧雅,出来喝水。”

    慧雅从锦被里钻了出来,却只露出脑袋,其它部位都被她用锦被严严实实遮住了。

    她先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先上上下下打量了赵青一番,见他穿了白绫中衣,长长的黑发披散了下来,映衬得俊俏的五官更加好看,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幽深的眼波,似乎看不出他的心事,可是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赵青心情甚好,慧雅却有些闷闷的——她的身子动一动就疼,赵青却是这么轻松的模样,真是不公平啊!

    见慧雅脸上神情变幻,赵青忍住笑,垂下眼帘扶起慧雅,喂慧雅一口一口把水喝了,然后起身把茶盏放回了远处,这才走了过来。

    他脱去中衣,掀开锦被躺了进来,把正背对着他侧躺在里面的慧雅整个揽进了怀里。

    赵青从记事以来都是独睡,没想到和慧雅肌肤相触的滋味这样美好,顿时连生活习性都发生了改变,再也不肯穿着中衣睡觉了。

    慧雅身子疲累,脑子却清醒。赵青把她抱在怀里,她原先是不在意的,可是发现赵青试图脱去她身上刚趁赵青不在穿上的中衣和亵裤时,慧雅忙推拒起来。

    她一推拒,赵青觉得更有趣味了,当下便一手探进去箍着慧雅的腰肢,一手把慧雅给剥了个干干净净,完完全全贴在了自己怀中。

    慧雅以为赵青又要弄了,身子都吓僵了,谁知道赵青只是抱着她,别的动作一概没有,这才渐渐放下心来,在赵青怀中动来动去,终于找到了一个极舒服的姿势——挨着赵青肌肤的感受,就像挨着如软丝绸包裹的钢铁,温热坚硬,极为舒服。

    赵青下面早已有了反应,却知慧雅那里已是肿了,怕是耐受不住,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忍耐着静待慧雅睡去。

    慧雅窝在赵青的怀中,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感受着赵青平静的呼吸,没过多久便睡熟了。

    赵青等慧雅睡熟了,轻轻起身虚虚伏在慧雅身上,在她唇上轻轻亲了好几下,又往下左左右右各亲了好几下,这才心满意足在慧雅外侧躺了下来。

    他闭着眼睛,把慧雅重新揽入怀中,直觉得她娇小可怜,脑海里浮现出初夜之时那娇颤挤推的感触,心脏不禁一颤……

    那种事慧雅帮他弄和真的洞房原来完全不同啊……

    赵青不敢再胡思乱想,抱紧慧雅,没多久也睡熟了。

    慧雅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赵青已经不见了。

    她的身子酸痛难当,动一下都难受,好像被重物碾过,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

    慧雅悄悄伸手摸了摸黏腻的下面,也说清是什么感受,有些害羞,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裹紧锦被在床上滚了又滚。

    一时外面候着的梁妈妈等人听到里面动静,忙道:“夫人,我们现在进去侍候么?”

    慧雅忙道:“再等一会儿!”她得赶紧把昨夜的证据都收起来。

    一时李妈妈她们都进来了。

    李妈妈带着小梅收拾衾枕,梁妈妈和月莲一起服侍着慧雅在浴间泡了药澡。

    洗罢澡出来,慧雅在妆台前坐了下来,月莲立在她的身后,拿了一方厚实吸水的布巾吸着她发上的水分。

    慧雅见李妈妈已经收拾好了衾枕,正笑吟吟看着她,便想要问问赵青去哪儿了,可是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妈妈最了解慧雅,当即笑嘻嘻道:“禀夫人,大人在西暗间书房内看书呢!”

    她把一盏温茶递了过来,继续道:“大人一大早就起来了,也不怕冷,在后花园里打熬了半日,又回来冲了澡,然后进书房看书去了。”

    慧雅不由笑了:赵青的自律性真是太强了。

    听到李妈妈在外面请他出来,赵青这才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出了西暗间书房。

    他一出来,就看到了正在堂屋黄花梨七屏式围板罗汉床上端坐的慧雅,不禁眼前一亮。

    慧雅今日是新妇妆扮,戴了赤金镶红宝石制成的花冠,身上穿着大红通袖五彩妆花四兽麒麟袍儿,系着金镶碧玉带,下面是锦绣裙子,这喜庆之极的衣饰愈发衬得她小脸白里透红,双目晶莹欲滴,嘴唇嫣红莹润,身材婀娜娇小,真是我见犹怜……

    见赵青进来,慧雅抬头看了他一眼,见赵青穿了件月白袍子,腰间则系着一条黑玉腰带,愈发显出了颀长高挑的好身段,这才相信自己真的嫁给了自己的男神!

    她望着赵青微微一笑,起身端庄地行礼:“大人!”

    见她一本正经,赵青也一本正经地拱手回礼:“夫人!”

    慧雅正经完了,顿时放松了下来,嫣然一笑:“阿青,该用早饭了!”

    赵青走了过去,挽住了慧雅的手。凑近了,他才发现慧雅的唇还有些肿,不由心中一荡,俊脸顿时红了。

    慧雅与赵青一起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抬眼去看赵青,这才发现他的脸有些红,便笑嘻嘻道:“阿青,你的脸怎么红了?”

    赵青:“……”

    正在摆饭的梁妈妈等人顿时都抿着嘴笑了——大人太容易脸红了,老是被夫人调戏!

    今天的早饭是李妈妈带着小梅准备的。

    除了一碟葱油卷和一碟炊饼,另有九样小菜——薤花茄、辣瓜、藕鲊、笋鲊、莼菜笋、糟黄芽、拌生菜、黄雀鲊和银鱼鲊,都用素白小碟盛了,齐齐整整摆在黄花梨小炕桌上。

    李妈妈上前行了个礼,道:“备下了五味粥、粟米粥、咸肉粥、莲子粥、七宝素粥和馓子粥,不知大人和夫人用哪样?”

    赵青不太在意这个,便道:“慧雅,我和你一样。”

    慧雅撩了赵青一眼,看向李妈妈含笑道:“盛两碗七宝素粥吧!”赵青也吃甜的么?

    赵青没有说话,他还真是无所谓,从不挑食,慧雅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一时用过早饭漱罢口,梁妈妈四人退了下去,好给这对小夫妻一点独处的时间。

    慧雅起身去了东暗间卧室。

    赵青一愣,忙也跟了过去。谁知刚到卧室门口,他就被慧雅拦住了。

    慧雅撩着珠帘笑盈盈道:“阿青,我进来换衣服,你进来做什么?”

    赵青的脸不禁又红了:“……”我来看你换衣服……

    慧雅伸手在赵青脸上飞快地摸了一下,笑着松开了手,转身快步走到了妆台边。

    满把的珠串四散开来,独玉珠子互相撞击着,发出清脆的犹带泠泠余韵的撞击声。

    赵青讪讪地抓住珠帘,顿了顿,最后还是抬脚跟进去了。

    慧雅取下了发上的红宝石花冠,把箍得有些疼的长发全都散开披了下来,又把外面庄重的大衣服都脱了,只穿着白绫扣身小袄和裙子立在妆台前,拿了把玉梳子开始梳理长发,预备等一会儿挽个堕髻出去散步。

    赵青先还立在一侧看着,觉得单是看慧雅卸妆,也怪有意思的,等到慧雅脱去外衣露出玲珑有致的身形,他就有些不淡定了,只觉得慧雅清雅的体香氤氲在室内,令他喉咙发紧血脉贲张……

    慧雅刚把长发梳顺,正要开始挽堕髻,忽然便被赵青从后面抱住了。

    慧雅被赵青紧紧箍在怀中,她的心跳很快,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要不然这样子太奇怪了了。

    “阿青,你要……”她的话还没说完,赵青就扳过她的身子,一她的双唇瞬间就被赵青柔软温暖的唇给堵住了。

    这一次不比昨夜初次,赵青少了许多顾忌,多了些实战经验,再加上屋内光线明亮,慧雅蹙眉咬唇星眸微闪勉强承受着他,那娇怯怯的模样更是激起了赵青揉搓慧雅的*,因此赵青不像昨夜那样轻怜蜜爱,而是恣意驰骋尽兴而为……

    慧雅被他揉搓得娇喘吁吁筋酥骨软……

    一时事毕。

    赵青轻轻吻着慧雅,两人相拥睡了。

    再次醒来已是用午饭时间。

    慧雅没有胃口,只用了半碗素面,便不肯再吃了,倚着靠枕歪在罗汉床上,看赵青用饭。

    赵青心中羞愧,匆匆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漱罢口就让侍候的人都退下了。

    他红着脸哄慧雅:“慧雅,外面日头正好,我带你去后花园逛逛吧!”

    慧雅睨了他一眼,懒懒道:“万一你在外面又……”

    “怎么可能?”赵青的脸瞬间红透,“外面那么冷……”其实他幻想过后院白梅盛开,而他在花丛中从背后弄慧雅……

    慧雅抓住了他的话语中的漏洞:“我说,难道你的意思是若是不冷的话,你……”

    赵青看向堂屋的黄花梨镂花长窗,不肯说话了,可是他那微微湿润的凤眼还是出卖了他。

    慧雅娇嗔道:“你呀,怎么没个餍足……”

    赵青讷讷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想……”

    慧雅一听,再不敢在屋内呆了,忙忙起身道:“我去换件衣服,咱们这就出去!”

    见赵青跟着要起身,慧雅忙道:“阿青,你不必起来了!你若是跟进来,咱们今天就别想出去了!”

    赵青俊脸再次红了:“……”

    片刻之后慧雅就出来了。

    她梳了堕髻,发上插戴着一支赤金镶红宝石梅花簪子,脸侧垂着配套的赤金镶红宝石梅花坠子,身上穿着白底水红玫瑰印花对襟褙子和朱红马面裙。

    慧雅出来的时候手中还拿着两件衣物,一件是赵青的玄缎银狐披风,一件是她的那件大红五彩遍地锦面貂鼠皮袄。

    两人互相服侍着穿了外衣,手挽手出了上房。

    慧雅出门就看到了庭院中满院在刺骨寒风中盛开的白梅,不由惊呆了。自从盖着盖头进了新房,她就一直没有出来过,没想到不过隔着一张窗纸,外面居然会有这么美的白梅!

    她不由屏住呼吸,轻嗅着那带着寒气的冷香。

    赵青见慧雅如此,知道自己这个安排投合慧雅心意,不由也是欢喜,道:“后花园还有不少红梅呢!”

    慧雅回头仰首看着他,嫣然一笑:“阿青,谢谢你!”

    又柔声道:“阿青,你待我真好……”

    见慧雅如此柔媚,赵青不禁心神俱醉,揽住慧雅腰肢道:“我们近前看看吧!”

    李妈妈在值事房里,听到外面有动静,便探头看了看,见赵青和慧雅携手立在白梅之前,一个高挑俊俏,一个娇小美丽,实是一对璧人,忙叫梁妈妈来看。

    梁妈妈看了也笑了:“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和赵青慧雅此时的甜蜜温馨不同,东京太师府外书房内,毛太师被气得目龇欲裂,手指指着元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元京好整以暇坐在窗前的圈椅上,一脸的不以为意。

    毛太师气急了:“你母亲已经快要被你气死了,你都二十四岁了,为何还不成亲?”

    元京淡淡道:“关你屁事!”

    毛太师一口气噎在了那里,半天方缓了过来,放低身段哀求道:“阿京,你母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你就不能让她宽宽心?”

    元京讥诮地笑了笑:“好啊,只要她跟着我回晋州居住,再也不靠近东京一步!”

    毛太师:“……”元氏自来依赖他,如何肯离开东京太师府?

    这名为堂兄弟的亲父子俩不欢而散。

    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元京回到书房坐了下来。

    阿北拿了一叠信报进来回报。

    当他翻开最后一封信报,不由觑了元京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看着窗外,便轻咳了一声,禀报道:“二爷,刚刚接到永平县周台官传来的消息,赵青以冲喜为名,提前迎娶了孙氏过门。”

    元京闻言,面上的表情依旧未变,可是阿北却发现他的手青筋青筋直绷,这说明他已愤怒之极。

    元京英俊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狞笑:“成亲么?成亲又怎么了?我是那拘泥于世俗之人?只要她最后是我的,中间经的人又算什么!”

    阿北:“……”二爷这样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他小小的心灵着实理解不了。不过不管是太师,还是二爷,抑或是宫里的贵妃娘娘,毛家的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二爷再不正常,能越过日日采阴补阳专门糟践小姑娘的太师?

    二爷纯洁着呢,说不定还是处男子呢!要不然他会对孙慧雅如此着迷?还不是老处男动了情,譬如老房子着了火,一旦引着就称燎原之势。

    这样自我洗脑一番之后,阿北觉得自家二爷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极好的。

    东京定远侯府内,尹氏在丫鬟媳妇的簇拥下迎了下朝回府的定远侯赵琪。

    夫妻俩回了上房坐定,大丫鬟紫菊和红莲带着小丫鬟奉了茶点便退了下去。

    尹氏笑着问赵琪:“侯爷今日上朝又接了什么新差使?”

    赵琪揉了揉太阳穴,和赵青有几分相似的脸上疲态尽显:“爹爹向陛下递了奏本,声称病体支离,要求告老还乡。”

    尹氏闻言两条剔得细细的眉毛顿时扬了起来:“告老还乡?他和严氏那贱人往哪里告老还乡?这侯府是你我的,是我们子节的!他们一家四口别想住进来!”

    赵琪不听则已,一听她又口口声声这侯府都是她的,是子节的,心中便大怒,直起身子捶着炕桌道:“侯府都是你的?我何时和阿青分家了?你把持着母亲给阿青的产业,何时还给阿青?别以为我都不知道!”

    紫菊见状,忙摆手示意素蓁红莲她们都跟着她一起退了下去。

    见丫鬟们都离开了,尹氏气焰更盛,也不顾侯夫人的体面了,跳起来道:“你是定远侯,承袭爵位的是你,为何这侯府不是你的?赵青是母亲的儿子,你也是母亲的儿子,为何母亲把嫁妆留给了阿青而不是留给你?这不是明火执仗的偏心么?定远侯府就子节是长房嫡脉,咱们就子节一个儿子,你不为子节考虑,不和我们母子一心,算什么一家之主!”

    赵琪见尹氏又是这样,懒得和她争辩,起身抬脚就走。尹氏蛮不讲理胡搅蛮缠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全天下的便宜都得她占了,全天下就她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都活该被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实在是懒得搭理她,不过为了彼此家族的体面,维持着举案齐眉的面子罢了。

    见赵琪大步离开,尹氏冷笑着道:“有本事就死在你养在外书房那小贱人身上去!”打量她不知道呢,别人送了个美人,赵琪不敢带到里面,就偷偷养在了外书房!大家都不要脸了,她早晚过去打烂头,弄个一拍两散!

    赵琪闻言,气得笑了,转身道:“你去外书房看看,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小美人!”

    说罢,抬脚出去了,和尹氏在一起呆一会儿就能让他发疯,还不如在外书房陪着几个门客说些闲话。

    永平县周台官宅子里,周台官和妻子一起立在女儿周大姑娘窗前,在凛冽寒风中苦苦哀求着:“大姐儿啊,别哭了,赵青那厮不是好人,你别一心一意系在他身上了!”

    里面哭声更响了,周大姑娘边哭边诉说:“都怪你们,在我面前把赵青说得千伶百俐世上无双,说他生得好家世好前途无量,非要我巴上去,如今人家不要我,我可丢了大人了,我可怎么活啊!别理我,让我死吧!”

    周台官忙道:“大姐儿,爹已经给你想办法了,一定会许一个比赵青条件更好的男子,你别急啊!”他找到了太师府毛二爷的门路,若能事成,把女儿许给毛二爷,似乎也很不错。

    周大姑娘觉得爹爹的办法来得太慢,等到她要嫁毛二爷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哭声便更响了。

    周台官娘子想了又想,终于一拍巴掌:“大姐儿,娘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