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八章 血战羊肠坂

三戒大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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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六八章  血战羊肠坂

    经过五十多年的改建扩建,羊肠坂堡垒的规模逐渐增大,并以坚硬的石头城砖,代替了原先泥土和木材搭建的简易城墙。至于箭塔、女墙、壕沟、吊桥、闸门应有尽有,早已进化成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

    齐国人对这个城堡的防御能力十分自信,甚至放言道:‘撼太行山易,撼羊肠坂难!’

    但秦雷从来不信有什么攻不破的堡垒,之所以一时无法攻陷,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方法。

    他从齐国人的豪言中嗅出了战机,决定撼一撼这难以攻陷的羊肠坂堡垒……过于强大的正面防御,会让齐人不自觉的疏于防范,哪怕是来自背后的利箭,哪怕其身后几乎不设防,

    你们不是要在王莽峡伏击老子吗?那老子只能先下手为强,拿下你们的羊肠坂城堡,倒要看看是谁包围谁!

    为了达到这一目标,秦雷煞有介事的请融亲王成立观察团,给齐军造成‘秦国人想用这些王公当人质’的错觉,使其基于这误判展开行动,自动露出破绽……只要齐军倾巢而出,便会给攻陷羊肠坂堡垒创造有利条件;只要能攻陷羊肠坂堡垒,倾巢而出的齐军便进退维谷,除了投降就只能跳崖了!

    这支神兵天降的别动队,便是秦雷开启羊肠坂堡垒的钥匙!

    一欸山下传来信号,队员们便把钢制的钩子挂在绳索上,纵身跳下悬崖,顺着绳索滑到了对面的羊肠坪上。

    仅仅三十息的功夫,三百余人便悉数落在坪上。

    队员们稍一整队,将背上的兵器取下,把分成三截狼筅接起来,便悄无声息的向堡垒后门摸去。

    沈冰又想打头阵,却被身后一个系着红色领巾的黑衣人拉住。只听那人轻声道:“交给游骑兵吧。”听声音竟是那特立独行的秦淇水。

    为了保证这次行动的成功率,秦雷将京山军系统中,身手最好的官兵派进了别动队,其中就有秦淇水带队的十来个高级斥候——游骑兵。斥候本身就是优中选优的军中精锐,而只有精于刺探、暗杀、潜伏、突破等各项技能的斥候,才有资格晋升为游骑兵。

    稍一犹豫,沈冰便点点头,把去路让给了秦淇水和一众游骑兵。

    这些系着红色领巾的黑衣人,转眼便越过大部队,逼近了建在坂上的高大堡垒。

    因为从没想过有人会从坪上逆袭,通往堡垒后门的道路一片坦途,仅有两个站岗的卫兵,还抱着枪在一下下点头打盹。

    两个黑衣卫无声的从背后摸过去,轻易解决掉了两个大意的卫兵,便把虚掩的大门轻轻推开。

    “谁?”里面有被惊醒的守卫低声问道。

    “我。”秦淇水不慌不忙答应道,便抬脚走了进去。

    “你……”他的回答如此镇定,立时便让里面的守卫放松了警惕。当看见来人竟是个端着连弩的野人时,两个守卫一下惊呆了。刚要问句‘你是谁?’,便被秦淇水左右开弓射穿了喉咙。

    其中一个垂死挣扎着,提起全部的力气,想要用身子去撞边上的警铃,却被秦淇水一脚勾倒在地。脑袋便撞在了墙壁上,鲜血横流却没有发出多大声响。

    解决掉内外四个门卫,游骑兵便有序的冲了进去。

    斩杀了好几处明岗暗哨,游骑兵终于肃清了通向上城阶梯的道路,沈冰便率着别动队迅速爬上了陡峭的城墙。

    猫腰在城墙上前行,很快便顺着左侧的通道绕到了正面,沈冰他们的目标——掌控吊桥与闸门的城门楼便在正前方。

    但城墙正面是齐军防御最严的地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别动队们终于无法掩藏行迹,伴随着齐国卫兵的一声惊叫,白刃战开始了。

    沈冰的他的部下们不再猫腰前行,举起连弩长刀,亮出利爪獠牙,组成三才阵势。狼筅兵迅速上前,超越所有同伴,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两名长枪手紧跟在狼筅兵的身后,盾牌手和短刀手分别站在长枪手的侧方,保护他们的侧翼。整个阵型在狼筅兵的带领下,向着猝不及防的齐军猛攻过去。

    万万没料到会从身后冒出敌人,仓促间齐军全数懵掉了,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阵势。而由骁勇之士发起的散乱反击,却完全无法突破那可恶的狼筅,不是被扫倒践踏致死,就是被挂住乱枪捅死。

    三百别动队在堡垒的城墙上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一口气突进了十几丈,终于遇到了阻碍。却不是来自前方,而是来自建在城墙上的箭塔!

    这些箭塔从平整的城墙中突出,且高出墙面两丈有余,本身就是一个个小型的碉堡。射手们可以通过箭塔的射击口向下射击,箭塔的护墙还可提供不错的防护,挡住秦军弩弓的反击。

    只能被动挨打、无法有效还击,这让秦军十分难受。却不敢停下脚步,放缓前进的速度。

    秦淇水想要带人上去解决掉箭塔,却被沈冰否决,指着前方的城门楼道:“你们的目标是那里,不要被分散注意力!”如果与箭塔上的敌人纠缠,倒可以避免一些损失,可一旦拖延的太久,城下的大队齐兵便会登上城墙。

    那样不仅无法夺取城门楼,还会被齐军毫无悬念的围杀。是以兵士们只能高高举起盾牌,尽量遮挡住塔上射下来的箭矢,任由塔上的齐国射手欺凌。

    好在事起突然,箭塔里仅有七八个射手值守,虽然箭箭命中,但箭雨太过稀疏,且秦军的盔甲轻便而坚固,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付出了几十条人命,别动队终于带着手下冲到了城门楼外,却与上来增援的齐军撞了个正着。

    “他娘的!”恶狠狠的咒骂一声,秦淇水怒吼道:“跟我挡住他们!”却又被沈冰一把拽回来,一脚踢到城门楼外,丢下一句,“干你该干的!”便指挥着手下挡住了齐军的去路。

    颇为狼狈的站稳了,秦淇水大骂道:“拿我的屁股当球踢!沈冰,老子跟你没玩!”便带着游骑兵杀进了城门楼中。

    几个狼筅兵便在长枪刀盾兵的护卫下,迅速堵住了登楼的阶梯口!

    前来增援的齐军,乃是清一色的长矛兵。他们也已经察觉秦军的意图,更知道一旦吊桥放下,城外定然会冲进数不清的伏兵,到时候满城混乱的齐军,可就只有被肆意屠杀的份儿了。

    虽然秦军的狼筅可以横扫千军,但远远无法面面俱到,一旦齐军发起狠来,举着长矛一齐往前冲,一样可以冲进狼筅的防御范围内。

    长枪兵和朴刀兵赶紧补上去,挡住齐军刺过来的长矛。但城墙上的通道太过狭小,别的兵种往上一冲,反而使狼筅丧失了左拨右划的空间,大大限制了其威力。

    齐军趁机一拥而上,秦军却也毫不相让,端着长枪、举着朴刀,义无反顾的与齐军厮杀在一起,真正惨烈的白刃战开始了!

    战场上素有‘宁吃三刀,不挨一枪’的说法,说的便是无坚不摧的长枪长矛。这些玩意儿的杀伤力巨大无比,任你再精良的盔甲也无法抵挡。伴着‘噗噗’的长矛入肉声,在给齐军造成巨大杀伤的同时,一排排的别动队员倒下了。

    鲜血在眼前飞溅,一个个熟悉的背影倒了下去,沈冰的情绪却没有丝毫的波动,仍旧面无表情的指挥着后续部队上前堵漏。他的部下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明知道冲到前面便等于死亡,却仍然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几个月的战火洗礼,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发生了质的改变。

    “大人,后面的齐军也上来了!”前面激战正酣,身后却传来了手下惊惶失措的喊叫声。

    沈冰霍然回头,果然见密密匝匝的齐军,从十几丈外的另一个阶梯上攀上了城墙,从自己的后路杀了过来。

    虽然早知道没有退路,但眼见着被人包围,还是引起了兵士们不小的恐慌。

    “慌什么!”沈冰喝骂一声,对身边一脸紧张的马奎道:“今天便是你我殉国的日子了。”

    “其实我还真不想死。”马奎干笑一声,在沈冰没有翻脸前,又加一句道:“不过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

    哈哈大笑几声,沈冰猛地一拍马奎的肩膀,沉声道:“刮目相看!”说着便大声下令道:“马奎带人守好这边,预备队跟我挡住后路!”

    “是!”兵士们面无惧色,齐声答应道。

    城门楼里的秦淇水等人,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当他们冲进楼中厅堂,便见其中空无一人。刚要窃喜任务轻松,却无奈发现吊桥和闸门的机关都不在这一层中。

    目光在厅堂中巡梭,秦淇水很快就发现了东北角有梯子架设的痕迹,沿着梯子往上看,便见房顶上果然嵌着一块六尺见方的深色木板。怎会不明白这是齐军上屋抽梯,割断了上下层之间的联系。

    眼珠子一转,他心中便有了计较。招手将一干游骑兵汇聚到身边,秦淇水先点了一个游骑兵,指指那木板,再向窗外比划了几下,最后双手狠狠的砸在一起,手下便全明白了……

    潇洒的一挥手,秦淇水便率先往窗边走去,手下也纷纷散开,从不同的窗口望外爬。只留下那个被点的游骑兵,将一张桌子抬到了东北角,再抱着碗口粗的门栓爬到桌子上,楞楞的望着窗外,样子傻极了。

    突然‘哗’地一声,窗外扔进来一片瓦,还不待那瓦片落地,那游骑兵便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怀里的门栓往嵌在房顶的木板上一捅,便‘轰’地一声,将那块木板顶了起来……

    淇水兄弟没猜错,齐军确实是躲到了二楼,抽走了梯子,还盖上了楼板。然后团团围在楼梯口,准备一欸有人露头,便乱棍打死丫的。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动静,众人的心弦却一刻也不敢放松,一个个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一样,气喘吁吁的紧张无比。

    当那‘轰’地一声传来,楼板终于飞了起来。齐军兵士们便好似受了惊的野猪一般,哇哇怪叫着死命砸下兵刃,将那可怜的楼板砍成了齑粉!

    就在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飞起的楼板时,便听得四面窗户纷纷发出痛苦的呻吟,秦淇水与一干游骑兵破窗而入!

    而此时,齐军的兵刃还在向下猛砍,没有一个能收得回来呢。

    游骑兵们甫一落地,便毫不停留的挥舞兵刃,向齐军杀了过去。

    大吃一惊的齐军还没转过身来,便有小半倒在秦军的刀下。其余人赶紧举兵刃反击,却根本不是秦淇水他们的对手,只见兵刃飞舞间,如落花流水一般,屋里便再无一个立着的齐军。

    目光投向屋子中间的轱辘和绞索。秦淇水知道前者是控制闸门的,后者是吊起吊桥的。便让四个手下一道摇动那巨大的轱辘,将城门洞中的铁制闸门缓缓升起。至于那绞索就更好对付了,他不知从哪找到一把斧子,‘呸呸’朝手心吐两口吐沫,便轮圆了大斧,狠狠砍在绞索上,一下便把儿臂粗的绳索拦腰截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绳断的瞬间,承担沉重吊桥的一端便狂暴绝伦的飞了出去,而系在绞盘上的另一端绳索,也猛地抽了回来,正打在秦淇水那张略显轻薄的俊脸上。

    只听他‘哎呦’一声凄厉的惨叫,便抱着脸蹲下了。声音大的连城下的轰隆巨响都没有掩盖住!

    游骑兵们赶紧扶着秦淇水,纷纷叫道:“老大,没事儿吧?”“你可别吓唬我们呀!”

    只见秦淇水紧紧捂着脸,痛苦不堪的叫道:“老子的脸……怕是要毁容了……”

    众人这下知道他没什么问题了,顿时放下心来,却听秦淇水跳脚叫骂道:“还不下去支援沈大人!”

    “是!”兵士们赶紧收起戏谑之心,从楼洞中跳下去,会同那留在一层的袍泽从城门楼中冲了回去。

    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城门楼外的战斗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就连沈冰马奎也已经举刀上阵,与齐军浴血厮杀在一起。

    马奎那边还好些,因为居高临下,占据着地利,虽然防线摇摇欲坠,却也能勉强守住。而沈冰这边,直面着齐军的冲击,头顶上还有齐军弓箭手的偷袭,早已是血流成河,死伤惨重。

    沈冰已经身被数创,浑身浴血,状若厉鬼。左臂软软垂着,仅有一只右手举着兵刃大声呼喝着厮杀,当游骑兵冲上去,将其护住时,身上已经又挨了两枪。

    一枪扎在大腿,一枪刺在小腹,若不是眼疾手快的游骑兵拉了他一把,早已洞穿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