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厉害

妆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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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妙净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澹台予,她怕这位叔叔生气了。

    可是抬起头才发现,澹台予又沉入到棋局中去了。

    他的侧脸更为线条硬朗,眉骨突出。左边的眉毛上竟然还有一粒殷红的美人痣,看起来俊逸却不失柔美。

    她两辈子加起来,才第一次看到男人脸上长朱砂痣。

    初儿的话又在她脑子里回荡。她说,她跟澹台予长得很像!

    哪儿像?眉眼吗?

    窦妙净贪婪地多看了许多眼,直到澹台予斜过眸子来看她,笑着道:“你喜欢就好了。”

    “啊?”

    她的脑袋里“轰”地一声,仿佛如置幻境一般。急忙捧住自己的脸,慌张地摇头:“不,我不喜欢,不喜欢。”

    她怎么能够这么轻浮,说喜欢一个男人呢?她她她,她只是觉得澹台予长得确实很好看啊。

    初儿瞎说,她哪里跟澹台予像。澹台予那么英俊,可是自己却胖嘟嘟的,一点儿都不漂亮。若真长得像,她还真希望有这样一个哥哥哩!

    “你既然不喜欢叫我‘叔叔’,又为何要叫我‘叔叔’?我倒是糊涂了。”澹台予一脸好奇地望着她。

    呃?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窦妙净更无地自容。想到自己刚才龌龊的想法,整个耳根子都红得快烧了起来。

    她害怕地站起身,无措地把手里的帕子拧得更加紧,连指关节都泛出了白色。可她已经顾不得扭捏狼狈了,忙借口道:“我答应初儿是来劝诀祖父的,我,我现在去瞧瞧诀祖父。”便跟兔子似的跑了出去。

    然而等窦妙净跑到中厅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禅室里那么安静,可这里已经狂风暴雨。

    薄二太太果然来了,怀里搂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窦蒲,不停地哭泣。身边站着窦妙如,亦皱着眉淌泪,时不时假意劝薄二太太几句,薄二太太就哭得更厉害了。

    地上则跪着窦薰,他倒是没怎么伤着,不过窦泛却铁青着脸拎着藤条气得呱呱叫,身边的杜姨娘险些要拉不住。

    “仪从姐。”窦妙净过去,悄悄拉住了站在一旁吓白了脸的窦妙仪。

    窦妙仪一看到她,忍不住就落下泪来,把额头抵在窦妙净的肩膀上,嘴里喃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窦薰一向老实巴交为人隐忍,这次怎么会对窦蒲下这么重的手。

    窦妙净想了想,大概是跟之前窦薰跪在这里求诀老太爷的事情有关吧?

    窦蒲混世魔王一般的人,这次倒老实,竟然由着窦薰揍,这也太反常了。

    她睨了窦妙如一眼,窦妙如看过来,飞快地把视线挪开了。

    “仪从姐,没事的。不过是兄弟间闹了矛盾,说开了就好了。”窦妙净如此劝道。

    可她心里明白,只怕不是那么简单。

    现在长房草字辈的子孙都聚齐了,这其中有窦萦跟窦茯。这两个都是已经成了家的,若只是胡闹的话,那他们两个也未免太不稳重了。

    窦萦突然跪到地上,他的脸上果然挨了一拳,把半边嘴唇都打肿了。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很坚毅,目光笃定地说道:“这事情原就是蒲从弟不对,三叔不问青红皂白,倒怪四弟不顾手足情谊。您倒是问问蒲从弟,他做了什么!若您认为薰四弟真的错了,那窦萦也跪着跟薄二婶道不是。”

    听起来窦萦最后也加入到了混战里。窦蒲身上的伤,大概也有窦萦的手笔。

    “不管窦蒲做了什么,难道就到了非要打架才能解决的地步?”窦泛很不解气。拿藤条想狠狠在窦薰身上再抽两下,可是目光定在他已经开裂的衣裳上,很是于心不忍,只得徐徐放下手。

    窦薰一声不吭,一滴眼泪都没落。他的目光笔直的,就只看着自己眼下的一块地砖,仿佛胶住了一般。

    窦妙净抬眼向窦诀望去,这时候窦诀却已经不生气了。只是一径冷笑,看着面前的闹剧。

    只听薄二太太在那边义愤填膺地大嚷:“呵,瞧萦哥儿这话说得,纵是我家蒲儿有千错万错,难道还要拿命赔?你倒是睁开眼看看蒲儿被打成什么样了,这分明是要往死里打,你别睁着眼说瞎话。”

    窦蒲确实被揍得挺惨的。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五官都快看不清了。他窝在母亲的怀里,听了这个话,便伤心地要哭起来,可惜这一动却扯动了伤处,眼泪没掉下来,倒是惹得自己“哎哟哎哟”地一阵乱叫。

    窦妙净竟然觉得这个样子的窦蒲还挺好笑的,忍不住“噗嗤”了一下,发觉失态,便立即抿紧了嘴,装着一副很同情的样子。

    窦妙如恶狠狠地睨过来一眼,冷笑道:“我哥哥这样,净妹妹觉得很好笑吗?我原来不知道净妹妹竟然这么冷酷无情,我哥哥都已经给你道歉了,你却还在这里冷嘲热讽。哼,真不知道出了个知府老爷的五房,这容人的气量都学到哪里去了。”

    这是要把五房都拖下水呀!

    窦妙净紧紧抓住自己的袖子,目光天真地说道:“蒲从兄这样,我自然不会幸灾乐祸。只是我好奇得很,蒲从兄伤得这么重,怎么不找大夫?诀祖父这里能治好蒲从兄的伤吗?”

    “二丫头你还小哪里懂这些。”薄二太太一副吃人的样子,立即咄咄逼人地说道,“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你蒲从兄无缘无故地遭了这么大罪,我们总得问老太爷找个说法才对吧?若是没有个说法,你蒲从兄还能好好养病吗?只怕是身病易好,心病难医。”

    窦妙净露出一抹费解,诧异地问道:“真的?这样蒲从兄就能好了吗?早知道这样,上回我被蒲从兄绊倒,也到您那儿讨个说法就好了。这样我也不必在床上躺那么久了……”她嘟起嘴来,表示很惋惜。

    “你……”薄二太太被堵得眼珠子猛瞪,“你这丫头,这这这,这能是一回事吗?”

    “怎么不是一回事?”窦妙净更加不解。

    这回连窦妙仪都忍不住暗暗地发笑。不过她素来端庄,又自小受窦泛“中庸”思想的熏陶,便捏了捏窦妙净的小手,示意她不要再跟薄二太太斗嘴了。

    薄二太太气得不行,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气鼓鼓地对窦妙如说了一句“没用的东西”,指责窦妙如没帮她说话。

    窦妙如委屈极了,眼里更觉得窦妙净突然变得很厉害的样子。她越是天真无邪地问一些话,她便越是觉得窦妙净惺惺作态。一联想到早上云露居的事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何曾这般受过窦妙净的摆布。

    窦泛也觉得十分难堪。他原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薄二太太不追究,这事情就好办了。谁知道五房的二丫头会跳出来替窦薰说话,这样子,不就让他们长房欺负三房的罪名落实了吗?

    窦萦驳他就算了,他好歹是个举人,在外哪个人不得喊他一声老爷。可连窦妙净都这么不给他脸,他心里觉得很窝囊。不禁又提起手上的藤条,要打窦薰。

    “爹!”窦妙仪惊恐地叫道。

    窦泛为人一向是能退则退,但愿息事宁人的。窦妙仪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就算落到亲弟弟身上,父亲也一样这般退让。薄二太太必是看准了窦泛这幅软性子,才敢这么闹。

    那藤条打在身上,该有多疼啊!

    窦妙净忍不住要闭上眼,想象着要是这些藤条落到自己身上会怎么样。整个人不寒而栗。

    “泛从兄!”

    藤条没有落下。

    窦妙净张开眼,看到窦湛在半空中握住了藤条。她惊喜地喊了声“湛叔父”,心里想着,果然还是湛叔父比较会心疼人。

    ※今天更新晚了~不好意思。请阅~(* ̄3)(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