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皎皎天光落雕梁·上阕

珑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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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道,醉花阴。

    举杯离人未听惜,

    落盏骚客楚江欺,

    信手凡辰低。

    好风如水天凉夜,正是男儿爬墙时。

    只见潇澈一身夜行衣装扮,颇为利索的运功提气,轻轻松松就越过了白府的高墙。

    等等……现在明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啊……哪来的月黑风高……

    在去往白府的路上,潇澈无端对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一阵阵恶寒。于是单手扶上白府门边的不怒自威的石狮,闭上双眼默默忖着入内的法子。

    忽然觉得身体周围的空气略微流动,渐渐感到一不明物体竟直直朝他的方向撞过来,于是下意识的侧身一闪。

    伴随着一声痛呼和小丫鬟的惊叫,潇澈才终于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蓝衣女子正以手抚额,小心的揉着方才因与石狮子接触所留下的印记,一张梨花面隐隐有泪滴的痕迹,更显得处处可怜。

    “哎这位公子,我见你生的这般俊俏,怎的心肠竟这般歹毒,我家小姐一脚没踩稳,你也不知道扶一把,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家小姐撞到的石狮子上而毫不动容。”耳边再加上小丫鬟的聒噪声线,则更显的自己是欺负了他,像个登徒子了。

    看热闹的人群围拢过来,就连白府守门的家丁也好奇的偏过身子朝门外张望。潇澈不由大窘……

    明明就是她自己靠过来,可为何还是这样的理直气壮?

    他前世作为将军,人生哲学从那时开始就被人说不太符合世故,今生更是先为皇族后为死楔,大多精力都用在了权谋心术之上,可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潇澈实在不知这种事的正确处理方式。最后只得冲那小姐拱了拱手,用男女授受不亲的理由作为搪塞,使用轻功扒开人群踏空而去。

    这下大门可真的是走不得了,唯一的办法只得翻墙而入。那样是不是应该改成,天气青澄妙午后,正是男儿翻墙时了?潇澈站在白府的院墙之下,运功,提气,踏上,翻越,一气呵成。

    白墙之后是一片竹林,他刚想将翠竹作为依托轻巧落地,却没能躲开迎面袭来的凌厉的掌锋。

    闭上双眼,用心法略微加以抵挡,伴着一声惊慌的低诧,却意外的与白染的目光相触,身前的绿衣小丫头这才收手。

    那边白染方才正在不远处的水阁中专心作画,残荷锦鲤秋阳,正是一种别样的景致,现在却连手中的笔也惊的掉到了水中,让原本金红色的鲤鱼无辜沾染了墨色。

    他难道是来找自己的?但此番越墙而入也未免……白染脑中兴奋疑惑交织,但想起那日他轻抚过发顶的手,心口不禁还是泛起淡淡的甜。随即稳了稳不定的心绪,决定略微一试。

    “不知潇澈今日来此所谓何时?”努力回忆书中写到了的当陌生男子闯入女子家中的情景,“哥哥就在前厅,若潇澈是来找他的,不如一见?”她虽声音如泉,眉眼淡淡,却不知道在刚才说话时多了一种别样的气质,使人不觉的感到冷漠而疏离。

    “如此这般,那在下这就告辞,若有什么地方打搅的小姐,还请见谅”潇澈便也不多留,只是向前欠了欠身,即转身离去。

    这么说他果然是来找哥哥的。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白染在心中静静的这样想,再看刚才的样子,他也不可能是书中说的那种登徒子了,于是在潇澈离去的时间里,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对着他离去的方向,白染绽开舒心的笑意。

    可能只是灵魂老去的缘故,所以直到潇澈见到白星落的那一刻起才真正感到时间的流逝,感到距箐洛之境的陷落真的已经太久,世间的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与潇澈的年轻面庞相比,白星落却已显得苍老,他的时间虽然已经停滞,但依然阻止不了时间在脸上留下斑斑刻痕,黑发中时有白发现出,眼神也变得沉静,不复当年的虚浮和跳脱。

    “殿下……”潇澈低声叫到,仍按照旧时的规矩单膝跪下,却被白星落匆匆忙忙的扶起,“你这又是做什么呢……”他讪笑到“我早就不是……早就不是了……”

    “只是习惯罢了……我失态了。”有些经过的事,真的也只能成为习惯。

    因是下午的缘故,两人决定以茶代酒,在前厅中品茶。白星落新娶的夫人行来,只是匆匆一瞥后,两人便已心有灵犀,孟夕方至不远处泡茶。以红泥制壶,辅以君山银针,着滚水冲泡,不消片刻,只觉香气袅袅。

    白星落读史亦写史,于是就同潇澈讲起这千年以来的人事变迁。相较之下,面对白星落,潇澈则是自觉无话,尽管如此却还是异常认真的听着,只怕漏掉一丝一毫关于她的消息。另一方面,时间将近傍晚,则疼痛又至。

    潇澈背上慢慢渗出密层层的汗珠,清秀的面额上为疼痛而微微抽搐。又到了一天服药的时候,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想戒掉怕是也异常难了。

    “公子还请喝杯茶。”秀美的妇人款款走来,潇澈接过茶来饮下,却意外发觉,身上的痛竟因此而减轻。猛然抬头看去,那背影似有一丝熟悉,却只是绰绰的一个影子,想不起是何人。

    “若没有其他事,那小妇人就此退下”孟夕说罢叠手行了一礼,便施然离去。

    这厢潇澈看着孟夕的背影,眼中浮现出疑惑的神情。同白星落仍是失语,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茶,用来缓解身体上的痛楚,和对彼岸花的渴望。额前的刘海低垂,看不见神情。

    对面杯中碧色映出白星落的眼,只见他用手轻轻敲打着杯壁,仔细观察着自己昔日臣子的表情。良久,他淡淡开口“你去见见她吧,最喜欢下棋,还与从前一样。”可回答他的只有静默。

    “只是毕竟已是不同的人,望你能够珍惜她。”

    “是……”潇澈的眸光变了几变,终是应声。

    她注定是他的劫,不论是从前或现在,潇澈都不可能忘记白星绛。虽是一样地灵魂,可如何才能做到不负?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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