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晓梦初觉燕霓裳·上阕

珑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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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手轻扬红絮绕,黄粱一梦谁人知。

    檐廊飞燕千转啼,世人却道晚风急。

    今夕,何夕。

    南国的秋,暖的只剩下雨滴。浅浅尝来,无味也有着丝毫的甘甜,这样看来,却不似泪珠了。

    毕竟整个王都枫叶的绝艳,也不及她嫁衣的万分之一。

    素手自过分宽大的衣袖下缓缓而出,生生阻住了将要下落的盖头,却只是最后再看一眼别院的朱门,然后就任由落下。

    “十六年了啊……”孟夕不觉喟叹,从他们来到这片大陆,来到暮水镇开始。从上古时期直就在大陆上南边繁衍生息,期间曾几度易主的梁国。

    自千年前箐洛之境的凋零被众人所知开始,从北地开始兴盛,自诩为圣境的后人的云桑。

    三途河畔,在那一千多年净水无澜般的日子里,她曾真的为他动过心,那个痴等千年的男子。但却是在人间的十六年才明白,她不过是太过孤独,想要有人陪伴,而南宫羿,正好充当了那个人罢了。

    而白星落的话,则是她看着,看着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一步步的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她看他白手起家,从经营杂货开始,到接手官家的海盐生意。如今黄榜及第,得如今圣上青眼有加,顺利坐上梁国史官的位置。她看他多年不徙,仍固执的,忠诚的记载着这个国家的云卷云舒。

    然后一日,在那个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日子里,当白星落轻轻握着她的手,说夕儿嫁给我的时候,她竟不知道为何就哭了。

    就那样站在中庭的石板路上,泪如雨下,在白星落的墨色长衣上,肆意的留下斑斑水痕。

    “夕儿,我已经不能习惯你的离开,我怕你走掉。”白星落的呼吸伏在她的耳畔,恍如梦呓。

    “我答应你……”轻阖眼帘,为的只是专心的拥抱。择吉日,披红妆,出闺阁,嫁君郎。这大概是每个女子一生的渴求吧。孟夕想到这里不禁轻轻扬唇,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竟还会有这么一天。这个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过去了这么久还容颜未改的自己。

    昨夜,孟夕细细将三途河边的故事,写于白笺之上,然后存在箐洛史书的夹层之内,静静等待信笺的发涩变黄,还有那只属于后代的探究目光。

    如今,那能够填满一整个书柜的整整三大箱各式各样的书籍,也会随着她去到都城内城新造的白府,他们的新家。

    “起轿!”随着喜娘中气十足的喊声,渐渐响起的喜炮声占据了她的听觉。只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这时,白染,她单纯的小妹,会那么恰巧的从书柜上将那部《箐洛史话》取下。

    少女修长的手轻轻拂过素白的纸笺,平静无澜的眼底慢慢生出浅浅的浪痕来……

    夕姐姐真的爱哥哥吗?真的爱吗……她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他们俩只是整天呆在一起,这个……也叫爱吗?

    书中说,两个无爱之人是不可以结合的,而哥哥也从打小就对她这么说。不对,一定有哪里错了……

    于是白染拿着信笺急忙出门,却只看到迎亲队伍余在地上长长的影子。她要坐的轿子就停在旁边,丫鬟仆妇早已为她打好了轿帘,在前往新府的路上,白染的那顶绣花小轿,总是和迎亲的队伍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要说这白家小妹,外界对于她亦可说是一无所知,只不知何时无来由的生出一段流言来。说这白家小姐儿时曾目不能视,后来又奇奇怪怪的复原,性情孤僻乖张,甚至还可能有些疯疯癫癫。

    故此,直到白染十六岁这年,也未曾有人敢上门提亲。

    而她作为闺阁的小姐十六年,看似很长,其实很短。而对于两个孤单的人相互陪伴也是一种爱的道理,她全然相信的书籍中并没有这样告诉她。

    是夜,众人在白府双喜临门的推杯换盏中渐然微醺,白星落虽对敬来的酒来者不拒,但灵台却是一片清明,因为就在刚才,王上竟然也派了家臣来祝贺他的大婚。

    而他也如愿从每个人的眼里,发现了各种各样的神情,嫉妒,巴结,不屑……

    “轰隆”天边似有闷雷炸响,不久之后便落下雨来。

    今天白府的大门将彻夜开启,在梁国的风俗里取笑迎八方客之意,眼见街上的行人的脚步都因下雨而变得匆忙起来,有一个人却同时引起了今夜主人和客人的注意。

    穿一身银色锦袍,上面绣着繁复的纹样,撑一把白色油纸伞。豪不疑问的说那是个清俊少年,但是脸上又同时混合着男性的英气和女性的柔美,特别是那双眼睛,在黑色的瞳仁里竟还泛着微微的蓝,使人不禁有种错觉,透过他的眼睛就能看见那深沉流淌着的冥河。

    一身喜服的白星落看向他,而那少年也停下了脚步,四目相对,眸中似有一丝惊讶神情情,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

    只见白星落遥遥举杯,少年也缓缓转动伞柄,算是回应。两人的唇角同时漾起一抹轻浅的笑意。

    待到酒宴结束,已是月上梢头。家中的丫鬟仆妇们也差不多都歇下了。白染在哥嫂的新房前徘徊许久几欲敲门的手终是抬起又放下,听着隐约传来的喃呢细语,汗水打湿了掌中的信笺,她转身跑入了细密的雨帘中。

    那是她的哥哥姐姐,一直以来陪在她身边的人,所以想要他们幸福……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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