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真假关世因

泉青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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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府的正门前,马车停下了。

    早已等在门口的关月上前掀起了马车的车帘,车内的方如来第一眼就从黑压压的一群围观人中准确地找出了某位二皇子。

    曾经的假轲少,如今的二皇子,李令成。

    他着一袭月牙白的长袍,手摇折扇,颀颀而立。因为方如来头上蒙了头纱,所以她此时并不能看清李令成的容貌五官。然而就因为看不清,那人清冷而华贵的气质才越发地突显出来。

    方如来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相遇时,她在水里,李令成在岸上。那时他的背影就给她一种他绝非是病秧子的感觉,现在想来,那时的感觉还真对了。

    见车帘掀开了,李令成勾唇一笑,拿折扇拍开了候在车前伸手想扶主子下车的关月,“闪开吧,本殿亲自来。”

    周围顿时响起堪比海浪的吸气声,那可是二皇子啊!别说人家现在病好了,就是没好那时候,这天下有哪家的闺阁千金能值得皇子屈尊一扶?

    吸气之后又是恍然大悟的声音,“还记得不,关家小姐自小就常进宫陪伴二皇子呢。”“对对,什么青梅竹马红颜知己类的传闻也是由来已久呢!”“难道这是终要修成正果的意思?”

    人声嘈杂中,李令成抬起右手,“世因?”

    称呼亲热得太自然,人声再沸,方如来一怔,藏于车顶的关世因则无声地揪紧了车帘一角。

    “怎么,我病好了你就不认识了?”李令成全身心致力于扮演一个迎接青梅归来的深情竹马角色,同时不忘在只有方如来看到的角度对她打个眼色:快下车呀,时间长了会引人注意的。

    方如来回神抬手,却并未将手放进李令成虚握的掌心,而是将手隔了衣袖搭上了他的手腕,然后缓缓地,走,下了车。

    人群陡静——呃,关大小姐不是不良于行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又会走了?

    车顶的关世因则满意地开始抚平他刚刚抓皱的车帘一角,能不会走吗?!如果还是不会走,那不就代表着现在下车还需要人抱了?他怎么可能允许!再说了,那时他谎称因中毒而不良于行,实则是为了掩饰一站起来就能让人看出不是女子身量的体形。如今换成是方如来假扮,如果还是坐着的话,必然也会让有心的人看出不对来。倒不如直接让新“关世因”站起来,这么一改变视觉角度的话,大家倒不容易发现其中的细微不同了。

    李令成别有意味的瞥一眼手腕上似挨非挨的女子衣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后面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二皇子快闪开,危险!”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呼呼袭近的拳风,拳风的目标是李令成正扶着的假关世因,真方如来。

    阿西上前两步一个半旋将李令成带离了拳风经过之地。

    关月从旁边闪过来,手腕一抖长剑出鞘,然后直击向袭来的拳风中央。

    剑气凛然,拳风瞬破。

    来人被迫后退,关月也不追击,长剑一横护在方如来的身前,“谁敢伤我家小姐!”

    “如果那根本就不是你家小姐呢!”出拳人的身后,关世因的舅舅关易贺大步走来,走过来就先对着李令成叩拜了下去,“殿下,此人不可能是草民的外甥女!请殿下明察!”

    李令成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不过正跪在地的关易贺当然不会看到。

    “什么,竟有此事?”李令成开口,声音里只有恰到好处的惊讶加愤怒,“关易贺,你最好给本殿说说清楚,否则当场污蔑皇子妃的罪名就够你直接下到盛京府大牢的!”

    关易贺因那声“皇子妃”而轻皱了下眉头,随即眼神更现真挚,“殿下,草民的外甥女不良于行啊,全盛京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周围众人齐点头,对对,如果不是关大小姐不良于行,又怎么会高龄二十岁还没嫁出去?

    关易贺一指方如来,“您再看眼前这位,腿脚灵便的哪里有半分不良于行的样子?她必然是假扮的,她是想借机攀上您这棵大……”

    李令成不等他说完,抬脚就给他一脚踹了过去,“滚!本殿还当什么一针见血的证据呢!就这?”

    “殿下!”被踹倒在地的关易贺眼底闪过一丝得逞,心道:等的就是你这一踹!想借关家拉拢盛京人心?那么就让你在关家门口把这人心先失去一半。

    “咳咳,”关易贺手捂胸口状似痛的闷咳数声,爬起抬头,表情则交织了惊愕痛心甚至失望,“殿下您……”

    话声恰到好处在一半处收尾,于是围观的众人则更能理会那话未说完的“您是殿下您踹我我不敢躲可是就算您是殿下您也不能不等人说完话就残暴地出脚吧”这样的控诉。

    人群之中开始有人嘀咕,“看起来气质高贵的二皇子,这脾气好像并不像外表表现得那样好啊……”

    李令成不屑的冷哼一声,似乎并没注意到因他这一踹而损失了百姓心中关于他的不少印象分,“世因悄悄出了盛京,为的就是去治她的腿她的毒。这件事也许你不知道,但本殿却是知晓的。因为,给她治病的那位神医就是本殿介绍的!”

    “什么?假扮?”李令成半弯下身子拿折扇戳戳关易贺的头,“这全天下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世因去治腿的事情,如果当真有人假扮,那她会不知道装作不良于行的样子?你都说了这不良于行早已是举国全知的事情,那么假扮的人是多傻,才敢这样光明正大地走下车,然后让你以这么明显的把柄揭穿她?关易贺,你是真没长脑子呢,还是觉得本殿也没长脑子?”

    百姓群中又是一声惊呼,病愈的二殿下好清晰的头脑!嗯,站在人家这未来夫婿的角度上想一想的话,刚才那一脚不仅不过分,而且感觉更像是一个邻居家性情率真的年轻人。

    头纱之下的方如来悄悄翘起了唇角,这是隐形的太子形象与刚现身的二皇子形象交手的第一战吗?那么结果还不错,二皇子以接地气的动作小胜头场。只是,这关易贺应该也不会傻到一招即败吧?

    “殿下,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谁能保证世因出城治腿的事情就绝对没有第三人知道呢?就算这京内人不知,路上无人知,可那为世因治腿的神医一方呢?如果是从他那里走漏了消息呢?”关易贺爬回来匍匐在李令成的脚下,满脸都是进谏献言的大义凛然,“如果那人已经知道世因的腿治好了,那么,她岂不是刚好利用这一点一露面就先消除了我们对她的怀疑?殿下!”

    关易贺一指方如来,“就算不看这腿,您仔细看看这人!她怎么就能是草民的亲外甥女世因呢?世因自小娘去的早,是草民和内子照顾她直到二十岁的啊!她的高矮胖瘦,这世上还能有谁比草民更清楚呢?您看看,她是不是比离京前的世因更矮一些,也更瘦一些?”

    围观的民众顺着关易贺的手势看过去,这么一说,好像是跟记忆中的关大小姐的身量有些出入。

    关月迎着众人的目光手腕翻转,挽个凌厉的剑花,“我说关二爷,要说更了解小姐的高矮胖瘦,您这进不到小姐院门的舅父应该不会有我这贴身丫环更清楚吧?”

    众人被剑花晃得眼花,随即点头,有道理。

    关月声音更大,“小姐此番医病之途,想来受了不少的苦,那么瘦点儿,又显得个小了点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如果关二爷想见到往日那胖点儿的小姐,没关系,关二爷可以等一个月看看,关月保证能将小姐喂胖回去,而且更好!”

    关易贺鼻叱一声,“没准你跟她就是一伙的,当然向着她说话!殿下,您不要信她!”

    “你还一直觊觎关家产业想将小姐赶下台自己取而代之呢!殿下,您觉得他可信吗?”关月此话说是冲着李令成去的,可关月在说的时候却是拿目光扫了全场一周。

    被扫到的百姓莫不想起了许多前尘旧事,“对呀,这关家二爷意图谋权夺产的想法早就不新鲜了,难道这次又是?”

    关易贺今天受命出来阻挡关世因回府,其实有两个目的。一是,能挡住关世因入府最好,只要她不入府,那么她与二皇子文定之事就能拖延几天;二是,就算挡不住也要借机往这个久病痊愈的二皇子身上泼泼脏水,不能让他在百姓心中仁和爱民的声誉更升高了。

    可是,他从没想到过会两计还没成一计反把自己拖下了水。不行,作为一个一直以谦虚友善形象出现的关家二爷,在关家没到手之前,绝对不能先把形象毁坏掉。

    关易贺“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一个小小贱婢居然也敢当面污蔑主子!来人,家法伺候!”

    “是。”刚才那出拳的人应声带了四个人就往前凑。

    关月再挽剑花,表情讥诮,“二爷,你这话好打脸你知道吗?你刚才不还说我是外人一伙的吗?怎么现在又家法伺候了?那么关月到底是哪一拨的?”

    “哼,贱婢倒是嘴皮子利索!”关易贺大手一挥,“动手,先给我拿下再说!”

    五个五大三粗的下人挥着拳头就向前拥,关月将长剑横在胸前却是半点没有退后的意思。

    围观的百姓们莫不神情紧张揪紧了手里的粮袋子,心道这到底哪方是对的?难道今天那一斗粮食当真无缘收入囊中了?

    眼看着紧绷的场面即将一触即发,方如来突然伸手拍拍关月的肩,示意她退下后,开口了,“你们几个,很面生啊。”

    刻意模仿的关世因声音一出,关易贺就有点傻眼,他确定眼前之人不是关世因,他才接受了那人提出的于门前刁难的建议的。也算准了假关世因为了不被认出必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那么他只要一口咬定是假的,必然会成功阻止。可是,现在这声音是怎么回事?尽管已经有两个月未听,他还是能确认这声音是关世因的。

    他却不知道,本就对声音敏感的方如来,这听音在行,配音更在行。

    “半夏。”方如来再开口,半夏应声现身。

    众人不明所以,关易贺却惊得倒退两步。如果说白天关月会代表关世因下达什么惩罚的指令的话,那么晚上半夏出现执行惩罚的举止就绝对无异于关世因的亲自到场。莫怪这两个月他只见到了关月的踪迹,却一次没见过半夏。难道半夏是随了关世因出城治腿去了?难道这个关世因当真是真的?

    “全部给我拿下,而且要,活的!”方如来将关易贺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开口却只对半夏下达命令。

    半夏出手如电,剑都不用出鞘,众人还在猜测这个相貌冷俊的瘦削年轻人来历为何的时候,半夏已经将那五个人像捆麻花一样捆到了方如来的面前。

    “主子,半夏复命。”

    “很好,给我押进后院的柴房,午后我要亲自审问。”方如来凉凉的目光隔着头纱也能准确传达到关易贺的那里,但她开口仍不提他,“老管家何在?”

    “小姐,老奴在这儿呢!”

    人群闪开,一个老得早已弓了背的管家模样的人小跑了过来,过来就要见礼,被方如来抬手止住。

    “这是怎么回事?我临出府时不是交待你我走了这府里的关月就是我的代表吗?那这敢向形同主子的关月出手的五个下人哪里来的?难道他们没有经过关月的许可就进了关府了?谁准许的?”

    老管家哆嗦着嘴唇,眼神斜向关易贺的方向,却到底没有说什么。

    众人彼此递个小眼神,这事儿太熟悉了,大家大户的趁原主子不在想篡位的不借机搞点小动作就怪了。

    方如来也不追问,她发难的目的就是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她是否真假的事情上全部转移到关易贺身上。而今目的达到,她当然是见好就收先进了这关家门再说。只要今天以真正的关世因身份进了这关家门,那么以后无论再做什么跟关世因早先行为不一样的举止,顶多会引起府内人的怀疑,却不至于放大到盛京城中了。

    “哼!”方如来佯装发怒,袖子一甩抬步就向大门走,“你都给我进来!今天这事解释不清楚,你就给我滚出关府去!”

    方如来大步向前走,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关易贺一眼——关世因说了,过去的日子里,他从来就没将关易贺看进眼里过,如果进门前遇上,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直接无视就对了。

    经过关易贺的身边时,关易贺无声地又小退了两步。不是他不想阻止,而是眼前人完全不把他看在眼里的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得令他情不自禁的惧怕后退。

    眼看着方如来就要踏上进门的台阶,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内响起。

    “等等!”

    方如来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果然最忌讳的那个还是没能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