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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碧莲先是一愣，随即一甩茶碗伸手就想对方如来出手。
方如来比她更快，一手拍在身后的车厢板一处，“擦”一声就弹出了一只蝉翼般薄的飞刀，直奔石碧莲的面门而去。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事情太不在意料之中，石碧莲也只能及时避过了要害之处，飞刀紧擦着她的额际一划而过。
一线血迹“呲”一声溅上了旁边的白色车帘。
雪白，血红，触目惊心。
石碧莲吓出一头冷汗：她是真的想杀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反应速度还算不错的话，此时，那柄飞刀绝对是中在自己的额头正中。
方如来飘忽地笑，她不是以为自己在自保出手的时候还会圣母到顾忌敌方的性命之忧吧？
半夏的声音及时响在帘外，“主子？”
石碧莲本能地神经绷紧，如果对面这位再叫人进来的话，那自己的命……
方如来将石碧莲的紧张看在眼里，张口却说，“没事，你去歇着吧。想来石小姐也‘累’得出不动手了。”
“是。”半夏应一声，退去了。
方如来再斟一碗茶给石碧莲送过去，“我不介意你再出手试试的。”如果她真的以为自己身无武功就能轻易受制的话。
石碧莲这次却没接这碗茶，而是“扑嗵”一声就双膝跪地，“求小姐救我石家村！”
“哎，别跪，我不是救世主，我也没那本事。”
“那小姐查出我石家村是自己人在装盗匪流寇？”
“不是我查出的，是刚才那关二货告知我的。”方如来拿关世因做挡箭牌，她的能力一事依然是不能说的禁忌。
“小姐既然已经知道又为什么还要问碧莲？”
“坦白说，只是知道轮廓而已，具体的前因后果却因时代久远而无所查起了。”
“碧莲可以将所有的前因后果无不详细地据实以告。”
“前提是，我答应救你石家村？”
“是。”
“那你还是别说了。”方如来歪倚在靠枕上，“我不过就是一时睡不着，突然对你石家村这点秘事产生了些许好奇而已，却并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小姐就不怕这点秘事成为日后盐道的威胁，隐患？”
“你觉得你石家村有这本事？”方如来目光扫过她额际的血痕，“不拆穿你们，是因为你们还没有影响到盐道大局，不值得官府为这点小事就出趟兵；而当你们稍有异动，哼哼……”
方如来佯装作势威胁，希望石碧莲因受不住威胁而主动说出一切。
可石碧莲却不是一个轻易受得威胁的人。
她低着头沉默片刻，随后抬头，“如果这异动有可能会间接影响到二皇子的大业呢？”
什么？方如来倏地坐直身子，那把剑身上所附着的话她没听到任何关于皇室的话呀？
“我石家村监守自盗的事情，小姐以为是为什么？”石碧莲又问。
方如来刚要回答，却被石碧莲打断了。
“只为了将盐农从盐场偷偷带出来的那点盐以不被注意的方式转出去赚点小钱？很久以前，的确是这样。盐道利润丰厚，凡与盐道相关的赵家也好，舟家也好，严家也好，无不赚得盆满钵满家境日渐丰厚起来。唯独我石家村，每年做盐农的佣金一直有限，结果一直没能很好地让村里人也像城内人一样过上衣食无忧的好生活。”
方如来集中起精神，这些是那把剑上能听到的，那么这接下来的，应该就是她没听到的，重点了……
石碧莲却住口不说了，“除非小姐答应我的请求，否则这接下来的重点，碧莲宁死不说。”
“你！”方如来也有点来气了，生平最恨某人说话说一半了，不知道这样会憋死人的吗？
方如来表示对石碧莲这样的行为非常不满，“好，你别说！你看我能不能查出来！”
石碧莲的回复很快，“你查不出来的！知道这件事的石家人不超过三个，每一个人了解内情都是通过飞鸽传信，从不见面也从未交流，所传之信也是看完即烧。敢问这样，小姐还能查出什么来吗？”
原来如此。方如来这才明白为什么从剑身上没感应到更多的内情。而如此谨慎小心的勾通方式，让人真是对这背后的一干人等更加好奇起来，甚至让她好奇到有种与太子有关系的直觉。
“成，这活我接了。你说吧。”方如来做下决定，一是这事确实跟盐道有关，二是，这听来颇是有种惊天阴谋感觉的大事，面前这位姑娘不是更应该找机会向关世因求救的吗？可她偏偏找了无权无势又战五渣的自己，为什么？
一听这话，石碧莲竟然瞬间喜极而泣，叩头就拜，“谢小姐谢小姐。”
“哎停，停！”方如来表示对古人这种动不动就磕头拜谢的行为很是无语，她真的怕被折寿，“有那磕头的空还不如早点说明白救你村中众人呢！”
“是，小姐说的是。”石碧莲抹一把眼泪，声音变得认真，“二十多年前，有人来到石家村，他说让我们把私自偷出的盐都高价转卖给他一人。当时的村长也对总装土匪抢自己家的盐还得偷偷摸摸卖出去的事情有些无力了，因为怕盐道中其他家的察觉，也怕被官府逮到，所以卖出去的盐价总是不敢太高。这有人上门来主动高价收购，村长当然不会拒绝。”
方如来断言，“你们被下套了。”
“是，不出一年，那人的面目就变了。他先是开始要求我们的盐农带越来越多的盐私运出来，后来又要求我们偷偷地在赵家人的伙食中加一些会让人身体越来越差的毒药。”
“原来你们也是造成这近二十年赵家开始没落，赵家人开始病的病死的死的原因之一！”方如来突然想起了那个看起来敦厚纯朴的石家村村长，那么他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石碧莲辩解，“我们不是自愿的。那人以我们过往监守自盗的事情做威胁，说如果不照他说的做，他就到官府告发我们，到时我们全村人的性命都有可能……”
“于是你们就不得不继续听他的话继续做他让你们做的事？嗯，也算情有可原。那么，你们现在怎么就有想翻身的勇气了？”
“因为盐道易主！”石碧莲原封不动转述出门前石村长写给她看的话，“原来我们不敢说出内情，因为我们身后没有靠山。盐道虽规模浩大，却是民间私事。而其中大头也没有哪个可为我石家村撑腰。但现在不一样了，赵家灭了，盐道变官盐了，二皇子成了我们石家村潜在的靠山！为了不像赵家一样被神不知鬼不觉的灭掉，我石家村愿冒这个险搏上一搏。”
石碧莲端正跪姿，又是一个郑重叩头，“谢小姐答应救我石家村！”
“先等等，”方如来眼神讳莫如深，“刚才的话是你的？还是别人教你的？”
“呃，是村长哥哥在我出门前教我的。”
“当面教与你说的？”不可能，她没在那剑上听到。
“不是，是当面交到我手里的纸上写的。怎么，哪里不对？”
方如来的眉头皱成疙瘩，不是不对，而是太对了。给人的印象太过纯朴忠厚的石村长这做起事来倒是滴水不漏！前因后果条理清晰，就连传话方式都这么谨慎小心，难道只是因为被人控制时间长了才被迫生出的随时危机感？
石碧莲很敏感，不然不会被石村长从众多的石家村人中挑出来担此重任。
方如来这一迟疑，石碧莲立刻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小姐不是怀疑我们村长是背后人的内线吧？不可能的！村长的父亲就是因为曾经想摆脱背后人的控制才被毒害瘫痪的。如果说这石家村中有谁没可能是背后人的内线的话，那么这人只能是村长哥哥。”
“那他为什么连教你的话都不用传的而用写的？”这点最可疑，一个人行事的手法通常有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惯性。
“那是因为我们怕还没找到靠山就被背后人察觉，而我们又都觉得这种手法实在是保密的最佳方案，所以我们才……反正不可能是村长哥哥有鬼的。”
这样说来倒也有理。方如来接着问，“那你们手中有多少关于背后人的消息线索？”
“没有。”
“没有？你再想想，就算不曾见面交流，可你们有通过飞鸽传信。那鸽子什么品种？信上的字迹如何？你们看过之后毁与不毁他又如何确定？这些你们都没注意过？”
“都注意了，却什么也没查出过。鸽子就是普通的鸽子，颜色不定，个头大小也不定，而且传信之后一柱香的时间之内必死。我们就是想寻着鸽子飞回的踪迹查回去都没可能了。信上的字迹每回必变，墨汁也会变。我们查手法，查墨汁来源也无从查起。至于看信之后如果不即时毁掉会不会被察觉的问题，我们试过了，还是村长哥哥的父亲亲自试过的，结果，他瘫痪了，至今口不能言身不能行。”
方如来的疑惑更深，“如此完美隐藏自身的人，用尽所有的手段只为了得到你们手中能从盐场带出的少量私盐？”那么，相对于他用在掩藏自身的财力来说，那人会得不偿失吧？那些私盐能比这赚的更多？
“绝对不是。”石碧莲补充，“如果只是为了钱，那么在赵家失势以后他会传信让我们抢下那执掌盐道的位置，那个位置不是能赚钱更多？可他至今没有出现。”
“那你们村长还来抢盐道信物？”
“村长加入抢盐道信物的队伍，一是舟家当家力邀去壮声势的，二是我们也想着既然没有消息那就主动出击一把，如果整个盐道在手，是不是能找到摆脱控制的新方法。”
“然后呢？那背后人会任你们自行行动？”
“没有然后了，那背后人自赵家失势知县被灭以后再没有出现过。”
“哦，你们这是在怀疑背后人同二皇子的势力是对立一方的。二皇子的势力现在控制了平城，所以他不再出现就代表着那是太子的势力一方？”
石碧莲闭口不应再叩一个头。她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敢偷偷置疑皇室之人放在心里也便罢了，这说出口那就绝逃不过一个“死”字。
方如来沉默半晌，再问，“这些事为什么不提前说？为什么不找知县木之槿说？为什么刚才也没有在生死关头向关世因说？”
“我们只是确定到目前为止，那人一直没出现过，但以后还出不出现，我们真的不敢肯定。不敢找木大人，也不敢找关少爷，实在是因为他们二人目标太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引来背后人的注意。”但找这位光头小姐就不一样了，同是女人，同在一车拉拉家常，外面也会因为有人防卫而不会让人靠近。“村长哥哥说了，小姐聪慧过人，如愿出手，定能救我石家村于水火。”
“哎，马屁也别急着拍，我们先来谈谈正经事。”方如来凑近一些，“你们与敌人相处近二十年都查不出屁来，你想让我怎么救？那，先说好哈，我们回盛京的行程是不能更改的！”对方如果想着让她返程去查，那肯定不能实现。
“不，小姐的行程不用更改。而我和弟弟连夜守在后门，为的就是搭上小姐出城的车。一是，在确定小姐不会回去以后，才能向小姐求助。二是，即使事情查不出来，我和弟弟也能借着小姐的手趁机先逃离控制。”
方如来突然觉得心情不爽，按这意思，她和关世因这是无形中被人当了一次盾牌了？怪不得这小丫头和其弟弟又是拔剑相向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原来竟是有着如此一举多得的绝妙好主意。
“实不相瞒，这些年，除了村长父亲试过摆脱之外，我们石家村的人每个都曾试过逃离。但只有一个人成功了。”
方如来眼睛一亮，“你在盛京的表姨！”
“是，小姐果然聪……”
“去，说重点！”
“表姨当年是混在人口贩子堆中逃出平城的……”
方如来再次打断她，“就算当时没被查出，就以你口中那背后人无所不能的超级尿性，他会事后不查出来不杀人灭口？”
“村长哥哥说，应该是他找不到杀人灭口的机会。”
“哦？”
“我表姨在盛京是一大户家的得宠二房！”
“多大的户？能与你们怀疑是太子势力的背后人相抗衡？”
“盛京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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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是挖坑的一章，是起早贪黑撸了两遍《舞乐传奇》后舒难陀上身的舒难叶脑洞被刺激得开得过大后的结果……
嘻，悬疑味道稍重一些哈……在此，郑重感谢朝槿露葵的提醒！本来是想着把这一对姐弟写黑的，但经大葵花一提醒，觉得那样实在有些俗了……遂临时改了另一种方案……嘿，结果我不告诉你们~
嗯哼，从今天起请叫我舒难叶！仰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