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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第一声鸡叫，明媚的阳光照进了赵家灵堂内一夜未睡的方如来和朱西施身上。
“一夜了都没人来报告林老夫人回没回来，”朱西施撑着血丝遍布的眼睛说道，“如来，看来事情恐怕有变了。”
方如来以打坐的姿势定定看着未灭的蜡烛，无意识地回应一声“啊”。木之槿和半夏的能力，她清楚得很，如果到现在还未有消息传回来，这事情肯定是百分百地起变了。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朱西施又问。
方如来倾身吹灭蜡烛，“不办。”
“不办？”
“对，以不变应万变。无论背后是什么人在捣鬼，其目的绝跑不了一个赵家，一个我。等着吧，这后招马上就会主动送上门的。”
这话倒是对，问题是，“没了木之槿和半夏的你我，变不变都应不了人家的万变吧？”朱西施声音没底气。
方如来歪头看过去，眼底是刻意的挑衅，“怎么，你怕了？”
朱西施一把将杀猪刀拍在桌子上，“老娘活到现在都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方如来眼皮耷拉下来，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个理由靠不住，“那是因为你自小就没学过识字！”
“……”朱西施险些将桌面扣出五指印，“早晚有人能噎住你，我等着那一天！”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即刻停止交谈。
两个丫环走进来，一人手里端了一份早餐，“两位，这是大少奶奶特意嘱咐后厨准备的，还请二位尽情享用。”
一份荤食，一份素食，却有着几乎一般无二的香气。
两个丫环将托盘置于桌上后，一转身走了。
朱西施流着哈喇子速度扑过来，“红烧肉酱肘子凉拌猪耳朵，哈，全是我爱吃的！那疯婆子还算上道！哇，不行了，我要吃！就算下一刻死亡临头老娘也要做个饱死鬼！”说着，朱西施把手往身上蹭了两下，抓起一旁的筷子就要去夹红烧肉。
“不行，不能吃！”方如来压低声音道，一伸手赶在朱西施之前端走了红烧肉。
朱西施不满地斜眼过去，“你嫌你那份都是白菜豆腐是不是？成，红烧肉给你。姐吃酱肘子！”
朱西施筷子转个方向再奔酱肘子。
“不行，这个也不行！”方如来另一支手伸过来，又抢走了这盘酱肘子。
朱西施一愣，随即筷子一转又去夹猪耳朵。
占了两手的方如来一脚踢在桌腿上，桌子一斜，盛了猪耳朵的盘子滑落下来。方如来及时地一出脚垫在盘子下面，盘子无声落地，没碎，可这猪耳朵却撒了一地，肯定不能吃了。
朱西施一拍桌子跳了起来，“你做什么？姐姐我可是饿了整整一宿了，我再不吃会死的！”为什么不给她吃？
“你吃了才有可能会死！”方如来严厉斥责一声，见朱西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后才集中精力闭起了眼睛。
“啊，你你……”朱西施理解归理解，可是以方如来目前的身体情况来说，合适吗？
朱西施看看方如来明显惨白的脸，不无担心道，“这两天你是不是用能力用得太急太频了？现在是在赵家，可以算是我们的地盘，你何不趁机放松放松？况且这赵家也没谁再……”
方如来猛地睁眼瞪过来，“嘘，别吵！”
“……唔！”朱西施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嘴上，好吧，她闭嘴，毕竟谨慎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半晌，方如来睁开眼，豆大的汗珠顺着脑门流下。
朱西施吓了一跳，“难道你真听到了什么阴谋？”
方如来缓缓摇头，扶着桌子坐下，“什么阴谋也没听到。”
“那还不好？”朱西施长出一口气，重新高兴起来，“先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先吃块肉补补才是正经。看你那脸白的，我都怕人家还没找上门你就自己歇菜了。”
说着，朱西施亲手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到了方如来的嘴边，“给，姐先喂你一块。”
方如来却拿饭碗接下了那块肉，对上朱西施不解的目光，方如来的神色不能再严肃了，“我不仅什么阴谋也没听到，甚至一句话也没听到！”
朱西施连眨眼睛，莫名感觉不对劲。
方如来一伸手又把那份素食端到了身前，闭眼，再睁眼，摇头，“一样。”
朱西施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内什么，就不能是大家族的规矩多，大家在做菜上菜的过程中不被允许开口说一句话的吗？”
“可是，除了刚才那两个丫环在我们面前说过的话外，那是什么动静也没有，你觉得这正常？”方如来捻捻佛珠，“正常情况下怎么着也得有些关于油盐酱醋的嘴皮子闲话吧？可是，这些都没有怎么说？”
朱西施表情大变，“你的意思是这些装菜的家伙什儿不是经过后厨那些人的手的？换而言之，就是这些菜来历不明都有问题？难道都下了——毒？”
“至少目前我没能找到这些菜没有问题的确切证据。”方如来联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昨晚也是这样，我感应了一切能感应的东西，可还是什么信息都没能得到。如果不是那些人因为知道我的能力从而提前预防的话，那么只能说明他们是一群执行力超强的专业下黑手团伙，而且极有可能还有内线。”
“内线？”朱西施不能再惊讶了，“我以为昨天那什么强哥的一伙死的死逃得逃之后，这赵家内部已经干净了呢！现在居然还能冒出内线来，那会是谁？”
方如来定定看着眼前两个托盘，忽然笑了，“昨晚唯一留在现场的是谁？不让我们回住处坚持要我们来赵家的是谁？这一大清早，能命令丫环做这做那的主子，除了那一直未曾谋面传说只有出的气而没有进的气的老太爷，你觉得这赵家还能是谁？”
方如来话一落，朱西施就说出了那人的名字，“王！素！枝！”可是，说完了一想又觉得不太合理，“如果王素枝背后有这么一队人，那么怎么可能在昨天与徐春花的对峙中处于下风？”昨晚后出现的这批人明显比徐春花那批人做事更干净利落且不留痕迹，可是他们却是在徐春花那批人先胜一场后才出现的，为什么？
方如来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某些事情在有了怀疑的引导之后果然容易梳清脉络，“或者我们可以分开理解。这黑手团伙虽说目前看来是与王素枝一伙的，但却是昨晚在破庙先下一城后新结盟的。”
“新结盟？为什么结盟？二房三房已死，这赵家铁定就只能是王素枝一房的了，她还需要再结盟吗？”
“不是她需要，而是她不得不结盟。”
“为什么？”
“赵小宝！”赵家唯一的后人，她在过去的计划里唯一漏了安排的一个。方如来终于找到了一切口中推理得以验证的最大症结，“在破庙事发之后，那批人应该是拿赵小宝威胁王素枝，是以王素枝先是请我们必回赵家宅，再是允许那批人送了特殊干净的饭菜过来。”
随着事情越来越清晰，方如来嘴角的笑意就越来越大，王素枝却越来越觉得浑身发冷，“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们现在等于是在人家的嘴里呢！”
“换而言之，我们再近一步，就能抵达对方最致命的心脏处。”
“抵达了又如何？单凭你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还能进行什么有效的反击不成？”不是朱西施自挫锐气，而是木之槿和半夏的下落不明，直觉让她心里没底气。她不是怕死，而是讨厌各有阴招。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拿着杀猪刀直接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谁说只有你我能反击了？”方如来眼睛甑亮，“你我身后的帮手可多着呢！”
闻言朱西施心中就是一喜，“你的意思是木之槿和半夏还没出事？”
“如果他们真的已经出事，那么背后的人还需要对我们如此谨慎吗？只怕在他们确认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可你看看，我们不仅好好地活过了一夜，还在早晨迎来了这么温婉和谐的干净早餐。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是在这些菜里下了一些只让我们昏迷的药。先把我们捉到手做饵，这木之槿和半夏才能钓出来不是吗？”
“行了，这些暗里的道道别跟我讲太多，我脑袋没那么够用。你只要告诉我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就行了。”
“怎么做？”方如来邪邪一挑眉，“这样！”
她手一推，盛了早餐的托盘被推下了桌面。这次她不拿脚面去垫了，只听得哐当哗啦——盘碎碗裂，菜撒一地。
门外即刻响起惊动的脚步声，“后堂有异声，快来人啊——”
正在放松面部表情准备装死尸的方如来险些破功笑出来，这话真熟悉，声音也熟悉，貌似还是昨天那个。好吧，其实她也挺没创意的，继昨天之后还得第二次装。不过，这次多了一个合伙人，朱西施。
门呼啦一下就被打开了，方如来悄悄地睁开一条眼缝，看到一群人涌了过来。居中领先的还是跟昨天一样的王素枝。
王素枝还是昨天那样佯装关心的表情，“大师？朱姐姐？”
朱西施猛地五指攥紧狠掐了自己一下，去她的朱姐姐！她要再这么恶心下去，难道自己不会提前破功。
好在这次王素枝并未假装太久，她在确认方如来和朱西施真的已经没有了意识之后，一挥手，“快，都给我装进棺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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