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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解除封印（四）
脚步声在地下阴暗而又宽阔的空间里交错着响起。
顶端岩壁上有水珠滴下,发出“啪”的一声，在前方带路的人明显脚步停顿了下。
路德看着那人的背影,开口淡淡道：“还有多远？”
那人偏了偏头,说道：“很快就到了，龙王殿下。”
“你叫什么名字？”路德轻声问道。
“……格林,格林.撒鲁卡。”
“格林……”路德轻轻念着这个名字。
“龙王殿下,我在这座卡罗城生活了很长的时间，对这里很熟悉，”格林的声音很轻快,“您想要去什么地方,我都可以直接带您到那里去。”
“……哦？”路德没有回应格林的后半句,而是问道,“你的父母也在这里？”
“不……我的父母还在海姆利斯。”
“还在王都？”
“他们……他们已经回老家了。”
“什么时候回的？”
格林的背僵直着,发出了生硬的笑声。他摸了摸后脑勺，指尖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下：“就在……一个月前左右。”
“是因为龙族到达海姆利斯之后，王都变得拥挤了吗？”路德的声音不愠不怒，平静无比。
“哈……哈哈，大概吧，”格林加快了速度，说道，“我们很快就到了，龙王殿下——唔！”
他突然停了下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却“呲”的一声被龙之力灼伤！
一圈金色的光芒缠在了他的脖子上，紧紧勒住。
格林跪到了地上，因为呼吸困难，脸上很快便充血了，额头上青筋爆出。
他痛苦地用手去扯龙之力，然而只是徒劳。龙之力越加收紧，他倒在了地上，嘴里发出嘶哑的喊声，挣扎了没一会儿，身体便蜷缩抽搐了起来。
重叠而又模糊的视野当中，一双脚走到了他的眼前。
格林努力呼吸着，艰难地伸出手，抓住了那人的脚踝。
那人停了下来，平淡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绝望涌了上来，然而很快，愤怒取而代之。
格林张大了嘴，表情狰狞地努力呼吸着空气。他的左手指尖产生了一个红色的光点，那微弱的火系元素力飘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着前方的顶端岩壁飞去。
路德无声地看着那个光点晃晃悠悠往前飘了段距离，融入了岩壁当中。
他眯起了眼睛，一记龙之力击碎了岩壁，大块的碎石掉落下来。
下一秒，碎石上有光芒顺着那些图案亮了起来，在一瞬间拼接成为一块完整的岩石，浮动在了空气中。
看着石头上的魔法阵，路德瞥了脚下已经停止了呼吸的人一眼，道：“封印魔法？”
话音落地，地面震动了下。一道淡蓝色的屏障紧贴着路德的背落下，扬起一阵尘埃！岩石上，魔法阵的光晕变得更为强烈，很快便脱离了岩石的束缚，扩张成一个巨大的魔法阵，竖立在了这双层的空间当中。
十多个影子从那被路德打通的地面之上纷纷落下，戒备地落在他的周身。
路德抬头，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他牵起了唇角，张开了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金看着底下的那个黑发男人，犹有余悸。
“……奥罗，他在跟我们说什么？”
奥罗垂眸盯着路德。
这个人在对他说“好久不见”。
“刚才是不是地震了？”克里斯忽然说道。
阿尔跑出了弄堂，到了大街上看向王宫。
——路德在王宫里！而且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路德的力量被削弱了大半！
阿尔震惊不已。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宫那儿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龙王陛下……”沙卡有些担忧地躲在克里斯的衣服里出声。
阿尔攥紧了双手，又在一支巡逻队经过的时候努力放松了身体。
情况不对……路德很可能碰上那群宫廷魔法师了。
阿尔回过身，对克里斯说道：“带上混血，我们现在就去那个魔法阵的中心。”
克里斯沉下了脸。
阿尔没再废话，而是强硬地再次叫了他的名字：“克里斯！”
克里斯顿了顿，一声不吭地扛起了那个大包袱。
待刚才那支巡逻队伍离开，阿尔让克里斯紧跟着他，而后飞快地跑出了弄堂！
穿过空荡的街道时，更为清晰的一声闷响传了过来，远远的仿佛是天空中的闷雷。
阿尔咬了咬牙——不能再等下去了！
路德踩着石块跃到了地面上。
巨大的封印魔法阵紧靠着墙面竖立着。
路德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戏谑道：“这就是你们的封印魔法阵？”
魔法师们戒备地靠在结界边缘，休斯沉着脸。
刚才路德的那一击让这里的地面又塌陷了不少下去，在下面的那些魔法师不知道情况如何。
路德看向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动静的奥罗，两人注视着对方。
休斯最先吟唱起了咒语。
作为宫廷魔法师，尽管来自不同的国家，大家还是默契地跟上了休斯的吟唱。
齐齐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间里，魔法力从地面升起，渐渐旋转起来，化作一股气旋。
路德面露轻蔑。
在咒语的最后一个字落地的同时，旋风猛地收缩，将路德困在了其中，飞速旋转挤压着。
奥罗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旋风很快便被几缕龙之力捕捉化解，当路德从那股渐渐消失的旋风中出现的时候，奥罗以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速度从路德的上方袭了过去。
路德抬手欲挡那喷涌而来的火焰，然而火焰却很快化作几条火蛇，飞快地绕开龙之力，缠着路德的四肢攀爬而上，猛然爆裂！
路德闷哼一声，后退一步。
奥罗浮在半空中，低声吟唱咒语。
其他几个魔法师见状给他进行了援助——从地面上猛然耸起的岩石迅速地变化形状，变成了两只巨大的手将路德的手脚扣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
一个魔法阵在奥罗的吟唱下迅速成型，重重地往地面上砸去，压在了路德的身上，路德身下的地面瞬间凹陷了下去——那力道足以将一个普通人在一瞬间压得粉身碎骨！
同时，无数的藤蔓破土而出，蛇一般一圈一圈缠绕上路德的身体。
冰冷的藤蔓爬过额头，路德血色的瞳仁当中倒映着金发男人的影子。
他手持着一把火焰化成的利剑，以闪电般的速度向他俯冲而来。
“奥罗！！”金喊道。
“住手，我们已经抓住他了！”休斯怒吼。
当奥罗的火焰之刃就快要刺入那些藤蔓，路德的身体里的时候，金色的光芒自路德的周身升起，形成了一个罩子，将路德和奥罗两人关在了里面！
看着眼前这幅情形，金有些错愕。
“……这是怎么回事？”
“你想起来了，塞西。”
路德的声音回荡着，奥罗的火焰之刃被龙之力形成的盾挡住了！
“是阿尔让你恢复记忆的？”
“是我自己想起来的！”奥罗落在了地上，没有收回火焰，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你！”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当初他也不会……
路德笑了起来，说道：“你把过错全部推给我了吗？”
“是你拿走了阿尔的半颗龙核，让他失去理智的。”
“是啊，如果那个时候你还在他的身边，或许我就没有机会这么做了。”
“你明明知道我是被盖亚抓走的，却没有告诉他！”
“我告诉他你自己离开了，可是他没有丝毫的怀疑。”
奥罗僵硬了一下。
路德缓缓说道：“在他看来，这似乎是你早就想做的事情了。所以他也不知道你被盖亚关在监狱里整整一年，更不知道你杀死盖亚的时候自己也已经频死……塞西，你犯了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让你所作的其他事情变得毫无意义。”
奥罗收紧了握住火焰之刃的手，火苗舔上了他的手背，抚过手背上的青筋。
“现在你也在犯一个错误，”路德被束缚在重重的藤蔓之下，声音却很冷静，“你想要杀了我，让阿尔独自一人去解开封印吗？你自知如今的你已经没有能力帮助他了，能够让阿尔不耗尽所有龙之力的人，只有我。”
“哈……你是在求饶吗？”
“求饶？就算你们用那蹩脚的封印魔法阵削弱了我的力量，想要杀死外面那些魔法师对我而言也是轻而易举。”
“你是说你不想杀了那些人？你什么时候学会了‘仁慈’两个字？！”奥罗冷笑道，“因为阿尔？啊，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最开始在莫斯特山下，你特地用龙王西林的眼睛把我和阿尔给引了出来吧！你们龙王之间不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吗？难道这招对你不管用？”
路德的目光轻轻扫过奥罗。
“你明明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力量，为什么又要把阿尔留在我的身边？你大可以把我身体里的半颗龙核给取出来，再放进阿尔的身体里，不是吗！”
路德沉默了许久，而后移开了目光，看着这被金色光芒笼罩住的空间的穹顶。
“没错，我感受不到他，”路德轻声说道，“阿尔的龙核拒绝了我。”
龙核是一个龙王灵魂的核心。
当路德手握着阿尔的半颗龙核的时候，他忘记了这一点，直到塞西以死封印大陆上的所有龙族，而阿尔的龙核脱离了他的控制，飞到了空中。
被封印后的龙族四散逃离，一部分跟着他追逐着阿尔的龙核，直到莫斯特的山脚下。他们看到那半颗龙核的踪影消失在莫斯特的山顶上，当他们想要踏入那座山时，却遇到了无形的屏障……那是龙核自行建立起来的结界，阿尔拒绝了他，让他再也无法靠近，同时他再也感觉不到阿尔的存在。
在那之后，他用意识命令一些还能够行动的龙族转移到莫斯特山上，自己也找到了一座山沉睡了下来。
人类是无法灭绝龙族的。
就算塞西的封印大大削弱了龙族的力量，同时让龙族失去了变为人形的能力，当龙族聚集在山野之间时，那些人类再来挑战依旧只是送死罢了。然而当时的他也已经无法率领龙族向人类发起进攻，因为龙族已经由于那个大封印而变得慌乱，而他也失去了大半的力量，变得虚弱。
他要赶紧恢复……要赶在西林苏醒之前。
路德整整沉睡了六百年。
六百年后他苏醒过来，再次踏上这片大陆的时候，这片大陆让他感到陌生。
人类建立起了四个王国，被龙族统治的历史已然被修改。
他行走在那些人类之间，听着吟游诗人咏唱着过去的历史，战争中的英雄，只觉得可笑无比。塞西成为了传说中的人物，孩子们在听完长辈们说的故事之后会充满了希冀地追问“塞西真的存在吗”，而长辈们却也只是摇头。龙族随着魔法师降落在街道上，他们跟随在魔法师的身后，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会匍匐在地上，而周围的人类却只是露出茫然的神情。
人类被那些无法面对过去的统治者给洗脑了，而当初见证了大封印那一夜的龙族也由于封印的影响而早早衰亡。新生的龙族即使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却依旧有一部分臣服于人类魔法师的力量之下，与人类成为了同伴。
路德在一百年间一一见过那些统治者。他们懈怠了。他们在很小的时候便被告知了过去的故事，然而龙族栖息在山野之中，如若人类不去打扰他们，他们也不会理会人类。那些统治者想要将这段历史真正的抹去，因此他们不会再将这个故事转述给他们的下一代。唯一的异数便是海姆利斯。海姆利斯的女王养着十头龙，对龙族痴迷不已，因而路德给当时的那位女王留下了一句话，告诉她将来他会重返海姆利斯。
之后他再次回到了莫斯特山，那道屏障依旧存在。
龙族迫切地想要恢复力量，然而他无法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解除封印。
西林自当初被人类打伤逃走之后便隔绝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因此路德当时并不知道西林身在何处。阿尔在莫斯特山上，不过因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路德也不清楚他恢复得怎么样了。一旦他靠个人之力解除了封印，失去了所有的龙之力，龙族很有可能会处于失去了所有龙王的状态。所以他只能等待着。
西林苏醒了之后主动找到了他。这个龙族说着想要和他合力解开封印，一边打听着阿尔的下落。也是那时候，路德才知道阿尔不仅仅是隔绝了与他的联系。
然而在抵达亚特王国的边界时，一群龙族将他包围了起来——他们协同西林一起背叛了他。他杀了那些龙族，却让西林再次跑了。
不知何时，有龙王栖息在莫斯特山的消息传了开来，龙族知道了，人类也知道了。
路德杀了那个一直跟在他的身旁，却背叛了他的龙族，同时将另外三座龙王可能栖息于其中的山传了出去，混淆了那些人类的视线。
而这个消息真正的得益者——西林——路德知道他非杀不可了。
这个所谓的龙王躲躲藏藏了那么久的时间，早已失去了大部分龙族的信任，没有更多的龙族会愿意追随他了。
那之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准备好了一切——他在一百年前再访海姆利斯，与女王作下了约定，又找到了因为他的追杀而东躲西藏的西林将他解决了——然后他等待在了莫斯特山下。
当有龙族告诉他阿尔已经苏醒，并且随着一个人类离开了洞穴的时候，他的心情很复杂。
因为那些龙族说那天他们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命令他们不准伤害那个人类。
当时路德的心里就有了一个预感。
而当他站在远处，看到挤进人群中的熟悉的金发男人，和飞在空中的幼龙时，他知道自己的预感成真了。
阿尔苏醒了，而塞西也复活了。明明两人都失去了记忆，却依旧遇到了对方。
他的确想杀了奥罗，夺走他灵魂中的半颗龙核，然而——
“在他的龙核拒绝我的情况下，我根本动不了你。”
奥罗一怔。
他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
而后他又想到了什么，蹙眉道：“那你之后怎么做到一直跟着我们的？”
“因为我送给他的金币上带有我的龙之力，阿尔碰到了那枚金币，也就碰到了我的力量。”路德说得云淡风轻。
奥罗：“……”
——蠢龙，原来是被标记了！！
“我曾经对阿尔说过，你只会给他带来厄运，”路德顿了顿，说道，“一旦他和你在一起，他就会失去作为龙王时所拥有的一切。”
“……我不认为他作为龙王时除了我还拥有什么。”奥罗眯眼道。
路德轻笑一声，讽刺道：“狂妄的人类。”
龙之力形成的光罩突然震动了起来，顶端出现了一丝裂缝。
奥罗回过头看着这条裂缝越来越大，耳边响起了路德的声音：“如果你不希望他力量全失，就别让这群人类来妨碍我，否则，我会毁了这一整座王宫。”
下一秒，光罩彻底粉碎，全系元素混合而成的飓风向他袭来！
一道金光割断了路德身上所有的藤蔓，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奥罗乘着风后退一大段距离，眼看着那道飓风碾碎了地面，冲出了房顶！
“砰”的一声巨响，街上的人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王宫的一处突然出现了一股飓风，直冲天际！
街上的人尖叫了起来，四处乱逃，巡逻士兵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一部分巡逻队立刻赶往了王宫，而在混乱之际，阿尔带着克里斯来到了那个十字路口。
他看了眼王宫那边的飓风，心脏狂跳不已。
“克里斯，把混血拿过来！”
“龙王陛下……”沙卡有些担忧地出声。
克里斯闷声不吭地将混血放在了阿尔的脚下，起身后退一步，幽幽地看着他。
阿尔向他笑了笑，说道：“没事的。”
他单膝跪了下来，用手撑着地面。
掌心下浮动着熟悉的余力。
阿尔深呼吸一口气，而后，他的周身浮动出现了耀眼的金色光芒。
光芒汇聚起来冲向了云霄，消失在云层当中，几秒过后，又重新砸落下来，落到了那个包袱上！
一声巨响过后，从包袱和那些破碎的玻璃渣当中，浓黑的血慢慢流淌了出来。血液中混杂着金色的光，仿佛有生命力一般，飞快地以一种特殊的纹路向着四面八方流动而去。
克里斯避开了那些血液，而后抬起了头。
不远处有一队巡逻的士兵注意到了街上流淌着的诡异血液，看了过来，而后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阿尔的手伸向一旁，一道金色的屏障以他们为中心，在离他们四五步的距离包围成了一个圆。那些巡逻士兵撞在了屏障上被弹了出去，其中的魔法师乘风飞了起来，又被另一道光之屏障阻隔在外。
火焰和风不断地向屏障发起攻击，一旦出现了裂缝，下一秒又很快融合不见了。
克里斯沉默地看向阿尔。
他的额头上有汗缓缓流下。
地面震动了起来，休斯抬起了头，震惊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身旁的魔法师扶着墙，说道：“好、好像是从外面传来的！”
奥罗闻言，心沉了下去。
另一边，路德用龙之力将那些向他冲过去的魔法师全部打飞了出去，冲向被飓风顶破的洞口，却被淡蓝色的结界阻挡住了！
金跑到了奥罗身旁，盯着路德低声道：“奥罗，帮我一把！”
没有听到回应，金向一旁看去，就见奥罗沉着脸触摸着他们身边的墙。
有这个结界在，恐怕除了休斯以外没人能从这里出去。
暂且不说路德，要是他也没办法出去的话，阿尔在这个时候解除封印只会成为那些魔法师的靶子！
“……奥罗？”
奥罗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墙后面魔法力的运动轨迹，召来了风系元素力，沿着墙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到了其中一个转角。
注意到奥罗的行为，休斯怒吼道：“你在做什么？！”
奥罗的掌心出现了一个魔法阵。火焰灼灼燃烧着，被奥罗狠狠地砸向了这个墙角！
整个结界震动了起来！
奥罗面前的结界没有出现裂缝，然而魔法的冲击力却击碎了结界后面的墙！
奥罗的手被扣住，回头就见金不敢置信地说：“奥罗，你到底在做什么？”
“抱歉。”奥罗低声说了一句，一道火幕在他和金之间落下。金放开了他的手迅速地后退两步！
“奥罗！”
墙面碎裂，石块掉落了下去，露出了墙后的一个魔法师。
魔法师看见他，还来不及反应，奥罗便紧接着放出了下一个魔法！火焰被结界阻挡，力道却没有停下来，将那个魔法师打飞了出去！
结界瞬间消失。
奥罗转身和路德一起从那个洞口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