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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
就在倾颜又迷糊又期待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为好听、却久违的让人心痛的声音。
只听得这个清冷却又带着魅惑低柔的嗓音轻轻地唤出两个字:“倾颜！”
倾颜只觉得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她猛然转过身去,心跳更是在眼眸触及到这个男子的那一刻几乎漏掉了一拍。
是你吗?
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极美的星辰黑瞳里倒映着的,是一张熟悉的、熟悉的几乎是陌生的容颜,说熟悉,那是因为梦中常常会出现那个人的身影,说陌生,那是因为在现实中已经很久都没有触及到他了。
明明理智在提醒自己那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是虚幻的,可是当那少年朝她欣喜的小跑过来的时候,他魅惑的笑容清晰地出现在眼底时,倾颜还是禁不住被迷惑了。
“颜,好久都没见到你了,我很想你,你想了我吗?”
少年朝她伸出了手,极为美丽也极为诱惑的脸颊上是一片渴望和希冀的表情。
“斯泠……”倾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疯狂翻腾的情绪,她猛地上前两步,紧紧地抱住少年颀长却略显削瘦的身躯,还是跟记忆中一样的清瘦,一样的幽香。
她红着眼睛不停地在他耳边颤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抱他抱的那么紧,仿佛他是脆弱的瓷器,哦不,恍如他是空气,稍微一个不小心,他就会飞了,没了,再也见不到了。
好半天后,倾颜才放开了少年削瘦的身躯,湿润着眼眶激动地看着他。乍一见到这张以为只会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容颜,她几乎都控制不住自己濒临绝提的情绪。
没错,他是辰斯泠！
那个为她而死的辰斯泠！
他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清晰的重现在她的眼前,分明就是他啊！那么的真实,怎么会是幻境?明明就是真的！
他的容颜,他的笑容,都是那么的清晰。他身体的温度,是那么的灼人。
虽然辰斯泠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倾颜却始终是难以忘怀。毕竟他是为了救她而死。而且还死在她的怀里！是她对不起他啊！就连安慰他的话都没有说。令得他含怨而去！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如果他还是问她相同的问题,那么她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他,她都会让他安心的去。不会有任何的遗憾和忧伤。不！她根本就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斯泠,我想你,念你,牵挂你！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倾颜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的扣着他的肩膀。
少年就那么微笑着看着她,容貌,神情,气质——一如当初。
只是在短时间的头脑发热后,理智又占据了倾颜的心灵,她冷静下来。忽然觉得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辰斯泠?
他怎么会是辰斯泠?
辰斯泠明明是为她而死,而且身体,连带灵魂都被她冰冻在寒室之中。他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理智在逐渐地占据主动,倾颜仔细地一想,一下子就发现了症结所在。
他绝对不是辰斯泠！
他是幻境！
是乾坤颠倒幻天镜考验她的第二重幻境！
第一重幻境是精神威压幻境侵蚀。那么第二重幻境,就是心魔幻境了！
从前,君飞扬是她的心魔,雪天涯是她的心魔,灭道少爷是她的心魔,但是这三人在她心中的位置随着她心境的蜕变,也似乎变得可有可无了,至少影响不了她。
但是辰斯泠……他不一样！
只要他一日不复活,倾颜一日就存着将他救活的执念,执念太深就会产生心魔！
辰斯泠就是她最大的心魔！
除非他复活,否则这个心魔永远都不会消失！只会越来越深植于内心,越来越严重！
不仅仅是执念,一个人的遗憾、痛苦、软弱、怨恨、牵挂,积累到了一定程度,都会成为心魔！
甚至……爱,对一个人深深的爱,也是心魔！
谁都有心魔！哪怕再怎么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的怪物都会有心魔！
要说谁没有心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傻子也有心魔！
任何,任何……任何你在乎的东西！那都是心魔！
一个个体的生命,要是没有在乎的东西,那就不叫生命,而是死物！死物才会没有心魔！
“斯泠,你不是问我想你了吗?我能告诉你,我想你,很想你。”倾颜拉着辰斯泠灼烫灼烫的手,闻言软语的低述着。
只是当她低下头的时候,星眸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幽光。
她记得斯泠是天生寒体,他身上的温度比起常人要低很多,可是眼前这个斯泠的身体却这么烫,烫的不正常！
辰斯泠用滚烫的手抚摸着她的娇颜,眼神迷离着,用委屈地叫人心痛的语气激昂地说着,“颜,你知道吗?我都好久好久没能看见你了。我想你,真的好想你啊！我好寂寞,没有人陪我玩,没有人陪我说话,我孤零零的那么一个人,你能留在我身边吗?我需要你！”
倾颜的眼眶又红了一点,虽然她心里清楚这个‘辰斯泠’是假的,只是心魔所化,可当这个心魔用他的声音说出他的委屈他的渴望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内心充满了愧疚。
他出事有一年了吧?
那个时候,她只是把他当成普通的朋友,不,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因为在那个时候,她总认为辰斯泠是仗着他救过她的恩情,她没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所以就利用她去挡辰家面临的危机,而以辰斯泠的骄傲根本就不会去解释什么,所以也就由着倾颜误会了。
而直到那一刻,当那个人不顾一切地扑到她的身上,直到他的鲜血喷洒出来,倾颜就如同被一桶凉水浇了个透心凉,才恍恍惚惚的把前前后后的事情想明白想透彻,这才醒悟,这少年竟然是隐忍的如此之深！
即便事情已经过了快一年了,但是当倾颜再次见到他的容颜,听到他的声音,还是觉得心里酸涩不已……终究是她对不起他啊！
倾颜难以控制自己情绪的闭上了眼睛。
他明明,明明是有救的！明明只要他不放弃,他还是能撑过那口气！
只要他能撑下一分半秒,她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本源给他渡气,只要他撑下来,她应该是能找到给他救命的方法的,可是他偏偏在那个关口放弃了求生的意志！
而导致他绝望放弃求生意志的罪魁祸首,还是她！
如果不是她拒绝了他,他不会那么绝望！不会放弃求生的**！战神宫的冰室里,并不会有那样一个冰美人静静的沉睡其中。
倾颜咬紧了唇,胸膛急促的起伏着,垂在身侧的双拳在颤抖。
心魔！强者最难克服的就是心魔！
很多时候,往往自己都知道那是心魔,但是却难以克制自己被引发的情绪！因为心魔往往都是人心底都执念的东西,一旦被勾起,就等于是在心中来回的播放,总是忍不住地会为之痛苦、或者是憎恶痛恨、又或者是追悔。
在倾颜心中挣扎的时候,又见得那少年执起她的手贴在他滚烫的脸颊上,轻声委屈地低喃着:“颜,我想你,想你……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我真的很需要你！”
倾颜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总是坚定的眼神也出现了颤抖。
好半响,倾颜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将自己的右手从少年紧握的手中抽离出来,她深深地凝望着他,叹息道:“斯泠,你知道吗?我没有忘记,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但我要是真的留在这里陪你,非但救不了你,反而还会害了你,让你永远都失去复活的机会。这才是真正的残忍！”
“什么?”少年清冷的眸子一下子睁大。
倾颜声音还是低低的,却是坚定地说道:“斯泠,这是幻象,仅仅只是幻象！你的真身还被我保存的好好的,只要你不放弃,只要你还没有彻底放弃求生的意志,我就一定可以救活你！到时候,再让我好好地偿还你！”
“而且……你是那么的在乎我,你不会真的希望我留在这里,困在这里,直到死去。真正的你,应该是会为我祝福,希望我能活的好好的,能活的精彩,能站立在万人之上的巅峰！”
“只有那样的倾颜,才能够救活你,才能保护你！”
“斯泠,就让我走吧,我们一定会再见你,我承诺你！我们拉钩钩！”倾颜拉起辰斯泠的手,小拇指与他的小拇指交接在了一起。
少年就这么默然的看着她勾起自己的小拇指,微微偏着头,愣愣的凝视着她,眼神是出奇的迷糊,耳边只听得见她轻轻地、却温柔无比的承诺声,“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
他愣了半响后,终于是轻轻的一笑,那笑容是那样的纯净,仿佛是天地初开最原始的色彩,“颜,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这才是属于辰斯泠的笑容！
倾颜也笑了。
她知道他释怀了,不,是自己释怀了！
所谓心魔,本质上其实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