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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集
爱与亲情在公私的选择之间分明。
第一百零六集
360、昭程把对亲人的爱深深埋在心底呀！张彩云的身体也一直不太好。1987年，她患严重肺结核病，住院3个多月，医生建议改行。当时的教育局长先后五次通知人事股下调令，让她离开教学岗位，可身为副局长的昭程就是不同意。他说：“全县需要照顾的老师太多了，我家彩云不能带这个头，要这个照顾。”得知这一情况，彩云生了他的闷气：“昭程呀昭程，你真的好蠢啊。有的人掌了权，早把自己七大姑八大嫂都安排了，你自己的妻子，就不晓得照顾一下！”生气归生气，可他照样坚持原则，没有同意局里照顾她。她也理解了他。
1990年，昭程当上了教育局长。彩云要教书，又要管家务，还要照顾两和孩子，她更加劳累了。旧病复发，又住进了医院。这一次，医生找到昭程说：“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可真不知道该怎么治了，你也该为你的妻子多想想啊！”她也哭着说：“是呀，我确实太累了，给我换个工作吧，就算不体谅我，也该为这个家想想啊！”昭程说：“不是我不体贴你。我当局长，多少双眼睛都看着你和我，知情的人了解你的困难，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在以权谋私呢？”
刚结婚时，彩云在县百货公司当会计。在那个计划经济时代，会计是个肥缺，工资待遇、各种福利都比教师好，工作又稳定，也轻松，还有一定的权力。当时县教育局勤工俭学有一个项目，缺一名懂财务的管理员，几位领导都选中了她要调她去。昭程是教育局仪器站长，他服从组织，二话没说，就让她调到教育队伍中来了。不久，那个项目停办，她就进了完小当教师。多年来，她当班主任，后又当教研组长，工作担子很重。
1987年，彩云累病了，患重病住院了，根据病情，医生建议她改行。出院后不久，县教育局管人事的副局长与其他领导商量后，瞒着昭程，给她办理了调动手续。她满心欢喜地正准备到新岗位报到。可昭程知道这事后，硬是将调令追了回来。又过了不久，局里避开昭程，给她新开出调令。结果调令又被昭程追了回来。从此，彩云再也不敢跟昭程提调动的事了。
至今，她然还在教学岗位上。
昭程常对彩云说：“旧社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今天应该是：一人当官，全家从严。”这是昭程的家庭格言。彩云在单位工作不敢有丝毫懈怠，学校多次评她优秀教师，但她来没有拿到过奖状。因为材料一报到局里，她名字就被昭程从优秀教师名单上划掉了，他对她：“对家里的人应该要求严格一些。”每当有人到家里找昭程商谈工作时，她呼客人后，昭程就要她孩子回避，不要参与他工作上的事。
儿子涛涛是弱智，12岁了，吃喝拉撒全要照顾。每次生病，都是彩云一个人抱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往医院；总是一个人守候在病房，每当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丈夫能在自己的身边，一起分挑照顾小孩的担子。可是，不能，昭程在家庭与工作的天平上，心永远是向着工作。女儿婷婷，天真活泼，写一手好字。读初中时，她看到班上的女同学，个个穿得花枝招展，她就想买一条牛崽裤。她跟爸爸一说，谁知爸爸竟然不同意。他要女儿艰苦创业，节约开支，在生活上，不要与同学去比，而要比就比谁学习好。比谁做的好事多。
婷婷在长沙读书的那几年，昭程哪怕是出差路过，只要有一点时间，他都要到学校去看看，并经常写信、打电话，关心她的学习和生活，勉励她好好做人，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去年女儿从省司法警官学校毕业后，原指望当教育局长的父亲给他安排在教育系统工作，昭程却说：“全县待业的人那么多，有的师范毕业生都不能安排工作，我的女儿学的是警察专业，怎能搞特殊？！”后来，婷婷只好到郴州打工。
一次，昭程到郴州开会，路过北湖公园时，见女儿在烈日下推销矿泉水，他走下车来，嘴里称赞婷婷能自强自力，可转过身，却是满眼泪花。太阳把女儿晒黑了，打工生活是多么艰辛，女儿吃苦，他心里明白。他心疼女儿，但他不会说出来。女儿也不怪他，谁要爸爸是个局长呢？昭程说：“你吃的真本事饭，爸爸向你学习。”婷婷递给爸爸一瓶矿泉水，说：“爸爸，你喝吧？”他强装笑脸说：“是爸爸，就不要钱吗？”虽然口渴，他竟没有接。（一瓶矿泉水，也许微不足道。但它却可以映照出胡昭程的精神品格—笔者注。）
不久，昭程重病住院，胡婷心疼父亲，便辞去了郴州自来水厂的这份工作，前来护理她的父亲。原单位知道她的父亲是教育局长，手中掌有仅力，一位战友找到胡婷说：“叫你爸爸打招呼，给我们推销矿泉水，给全市的中小学生运动会如何？”胡婷认为，自己已经不在打工了，不是自来水厂的，帮忙说句话也行。她便找到她父亲，对她父亲说：“我在郴州打工时，那老板对我很好，照顾不少。现在，我不在那个单位了，反正是要卖矿泉水的，就照顾一下老板的生意吧？”可父亲说：“虽然你不在那个单位了，也知道你是帮人家的忙，可人家会这样理解吗？不会怀疑你拿回扣吗？这件事你就别管了。”直到昭程去世时，这么多群众前来送他，女儿婷才明白她父亲人格的伟大之处。
表妹黄小凤幼师毕业了，是自费委培生，想进教育战线。昭程的舅舅先后7次上门求情。昭程解释说，只有确属教育战线的委培的师范毕业生才能安排，像小凤这种情况全县有不少，小凤能安排，其他人怎么办？舅舅见昭程死守原则，毫不松动，便搬来昭程年过8旬的母亲做工作。母亲说：“昭程，你不是管老师的吗？让小妹也沾沾你的光，妈求你了。”昭程最终还是没答应。因为这件事，舅舅断绝了与我家的来往。直至昭程去世，舅舅也不愿见昭程的面。彩云哥哥的女婿黄绍龙参加公安干警选拔，他考上了，要从教育战线调去。昭程知道后，就是不签“同意”二字。公安局的说，只要你们教育局放人，我们就接。昭程说：“教书更需要他。”至今，黄绍龙还在乡下教书。
知夫莫若妻。彩云明白，昭程并不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但是，为了工作，为了事业，他是把对妻子、对儿女、对父母、对亲友的爱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呀。为了山区的孩子，他经常是带上他的三件“宝”：一张学校的设计图纸，一把卷尺，一个指南针，走遍了桂东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如今在这里，最漂亮的房子就是学校！他有133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这个学校怎么的，那个学校又怎么的，还有老师，学生的疾苦，怎么样，都记在上面。昭程每天要工作10几个小时。他常常是饥一餐饱一餐，把胃弄坏了。1993年3月，他的胃大出血。他被迫住院。在医院病房里，他开着局长办公会。床头挂着三瓶药水，他一边打着掉针，一边开着会，布置工作。当时，参加会的同事们都十分感动，但不敢作声，静悄悄地听他说话，记录着。他说着说着，豆大的汗珠冒上额头。突然，他猛一张口，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彩云知道他身体这么不好，工作又很辛苦，就一直坚持每晚给他煮两个鸡蛋，滋补身体。可是，他却常常回家太晚了，忘记了吃。局里集资建房，每户要交集资款3万多元。当时，家里只有她多年的积蓄3000多元。彩云东借西借，又通过教育局一位同志担保，才贷款15000元，凑齐了集资款。后来，为了还清集资款，昭程对我说：“以后不要再给我鸡蛋了，省下钱来还债吧。”直到他病逝时，我们还欠1万元没有还清。
1997年冬天，有一次，快下班时，昭程得知县里要召开专题会，研究“普九”工作。他立即带领部下，连夜赶写材料，一夜未合眼。第二天一早，他就赶到县里开会，向领导汇报。散会后又顾不上休息，和有关同志下乡检查着项工作，，途径大塘乡圩场的时候，已是午时，他才记起，自己已有几餐饭都未吃了。便下车买了一包饼干，边吃边走。他连续工作了18个小时！
县一中要搬迁。新校刚奠基。从动土后的三个月，他23次来到工地，研究方案，检查质量。他发现基脚石头质量不好，砂浆也不合格，气得他头上冒烟，立即跳下1米深的污水中，一锄一锄地挖掉，把石头往上搬，一不小心，他脚下一滑，上面的石头压下来，重重地在他的身上，他顿时昏迷过去。
这年春节前夕，天下着鹅毛大雪。他惦记着百公里里开外的大山深处，青山乡彩洞村小学的老师郭大荣。这个学校就郭老师一个老师，他有肉有米过年吗？他买了年货吗？他还有钱用吗？昭程心里挂念着那里，有4个孩子失学了，他只和我说了声：“要下乡。”就上了路。他的车子开了80公里后，前面塌方，车子去不了了。司机说我们回去吧。可昭程不干。他下车说：“走吧，体验雪地生活嘛！”大家就一脚高一脚低地，走了几十里的山雪路。来到山里小学，见到郭老师，昭程说：“准备过年的年货了吗？”郭老师见到昭程亲自出马，前来看望，惊喜地说：“有，有啊！”昭程进他家一看，房字破破烂烂的，只有两块猪肉挂着。米缸里的米都不多了。他拿出自己身上仅有的140元，对郭老师说：“真不好意思。就着点点了。感谢你对山区教育作出的贡献啊。140，祝福你家四季如意！”郭老师感动得泪眼汪汪……
昭程究竟捐赠了多少款子，彩云也搞不清楚了。他常常是带着钱出门，袋子空空地回家。他心里装的是别人，忘却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