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36小时

猪立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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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室外的走廊里,有一盏灯坏了,不停闪烁的光忽明忽暗,让人忍不住烦燥起來。

    冷寒冰已经在手术室中呆了20几个小时,孪鹏翔看了一眼身旁的马亮,他倚在长凳上睡熟了,呼吸很沉,双手环抱在胸前,时不时的抖几下肩膀。

    入秋的夜里,风的确变凉了,孪鹏翔脱下外套,轻轻的搭在马亮的身上,眼神不经意间又落到手术室门眉上的红灯上,他皱眉,心情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许婷婷已经离开,走的时候心事重重,脸色苍白。

    走廊的另一头,一直守候的宫宇骅此时也不知去向,孪鹏翔起身踱步,走到靠近他这头的走廊窗口,用力拉开窗户时,一股凉风扑在脸上,他猛的瑟缩了一下身体,适应了一会后,才缓缓从口袋里掏出烟來。

    他从前并不喜欢抽烟,若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恐怕要追述到初识袁果果时。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孪鹏翔眯起眼睛,一切仿佛是昨天才刚发生的,那个可爱的女人,一颦一笑都清晰的刻在脑海里。

    如今她是冷寒冰,娇媚、迷人,冷傲的气质更让人动容。他试着回忆过去的种种,却突然发现,自己从來都不曾了解过她。

    此时此刻,孪鹏翔忽然想狠狠的抽自己几巴掌,面对曾经的质疑就该认真的追查下去,若是那样,或许她就不会受到如此大的伤害了。

    他一瞬间将冷寒冰的处境当成是自己的不负责任,做为爱她的男人,他竟然保护不了她,这让他无法原谅自己。

    “有烟吗?”

    就在孪鹏翔懊恼的攥着拳头,大口吞云吐雾时,宫宇骅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

    两人齐肩站着,宫宇骅盯着他腿上的伤,又问道:“沒事吗?看起來挺严重的!”

    孪鹏翔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整包都递给了他,他拿在手里,劲力的抽出一根,借着身旁男人点燃的火苗,狠吸了一口。

    “咳……咳……”呛人的味道带着灼热的温度冲进嗓子里,宫宇骅忍不住猛咳起來,抬脸时见孪鹏翔困惑的盯着自己,他尴尬一笑,像是在为自己的窘态找一个借口一般,解释道:“她不喜欢烟味!”

    这话听在孪鹏翔的耳朵里,更像是在挑衅,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是冷寒冰丈夫的事实,他总是很郁闷,内心里恨不能他下一秒就从地球上消失,可是,仔细想來,自己却又何尝不是个有家世的人。

    他沒有资格要求冷寒冰做什么,就连离婚这种事,他也不敢提起,伍媚的性格他实在是再了解不过,就像她说的,除非她死,否则不会放开抓紧他的手。

    那就像是一种鱼死网破的宣言,孪鹏翔虽然不怕死,却担心伍媚对冷寒冰做出过激的行为。

    “要再來一根吗?”

    宫宇骅盯着孪鹏翔手中的烟头,眼见着它就要燃尽烧到他的皮肉,于是开口提醒,并将手中的烟盒递了回去!

    伸手接过烟盒,孪鹏翔并沒有打算再吸一根,‘她不喜欢,是的,她一向不喜欢这味道!’他苦笑,干涩的眼眶里酸胀得生疼。

    他也不喜欢这味道,可是自从冷寒冰消失后,他却不得不靠着吸一根烟才缓和自己的情绪,只有这样,想她的时候,他的手才不会抖的厉害!

    正当两个男人沉默着陷入尴尬时,手术室门头上的灯忽然变绿,听到身后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他们不约而同的将头扭了回去。

    马亮这时也忽然惊醒,慌张的揉着眼睛,外套滑落在地上。

    “宇哥!”他迷迷糊糊的找寻着孪鹏翔的身影,指着手术室被推开的门。

    宫宇骅和孪鹏翔似乎都愣了一下,然后他们跑到手术室的门外,看着护士们推着满身插管的冷寒冰,不禁更加紧张起來。

    宫宇骅的手轻轻抚上冷寒冰的脸颊,大大的助吸器几乎掩了她的半张脸,几缕头发被压在助吸器的边沿。她的脸色白的像一张纸,一双眼睛紧紧的闭合着。

    “大夫!”孪鹏翔好想亲亲她,可他却只能握着拳头站在一旁,看着她的丈夫用无比温柔的目光凝视她,并轻吻上她的额头。

    “她怎么样了?!”医生的出现,暂时化解了他心底里的忧伤,他问他,声音因为太过紧张,甚至有些走调。

    “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只是暂时脱离了危险,接下來的36小时里,如果她能平安度过,我才有把握她会沒事。”

    医生的脸色也极难看,接近三十个小时的手术周期耗光了所有人的心血,孪鹏翔谢过医生时,宫宇骅和冷寒冰已经消失在走廊里。他的心一沉,拳头狠狠的砸上了身旁的墙面!

    “宇哥!”马亮上前几步,有心阻止,却也觉得这会两人的处境很是难为情。

    “要不,您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在这盯着?!”马亮有心给孪鹏翔找一个台阶,毕竟接下來都是人家两夫妻的事情,他再留下,也着实让人反感。

    孪鹏翔咬牙切齿,一时间将心里的愤恨转移到别处,他点头,目光变得狠毒,转身时,对马亮说道:“安排几个人,稍稍的盯在这里,有事随时向我报告!”

    宫宇骅站在特护病房的门口,看着孪鹏翔与马亮大步离开后,心情不但沒有好转,反而更加凝重。

    回眸凝视着床上的冷寒冰,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尤其当她满脸是血窝在自己的怀中时,他觉得天都要塌了,仿佛全世界的灯都灭了一般。

    他走回病房,搬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她的手沒有一点的温度,宫宇骅心疼的握紧她,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36个小时对你來说是小意思对不对?你要好起來,不然我就去赛天仙找女人喽,我可能还会把女人带回宾馆哦,所以,快点好起來,沒有你管着我,我可能会变成自己都讨厌的样子呢!”

    宫宇骅的眼眶里闪动着晶莹的水光,他的话透着悲伤,听着有几分玩味,可全都发自肺腑。

    他的哥哥,真正的宫宇骅或许从一生下來就很优秀,虽然到后來变成了那样的大奸大恶,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才华。

    相比于他,现在的宫宇骅,虽然优良的基因造就了同样的智慧过人,但从一出生就被迫离家,生活处境也一直不平静。

    这样的成长经历,使得宫宇骅有些玩世不恭、随意散漫,可是外表看似风平浪静甚至乐观开朗的他,内心却极度缺乏安全感,异常的空虚脆弱!

    正因为如此,冷寒冰的出现,对他的意义才更是不同寻常。两人犹如欢喜冤家一般,从打打闹闹渐渐成了可以聊上几句心理话的朋友,虽然每一次都要等她酒后才能吐真言,但至少说明,这个女人并不对他设防!

    宫宇骅将冷寒冰的小手放到唇边,滚烫的唇碰触到冰冷的指尖,令他瑟缩,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漫长的夜似乎快要结束,他将她的手放进被中,掖好被角后,握着手机,起身离开了病房。

    直到宫宇骅的身影完全消失于走廊之中,袁建军才从走廊的另一端拐角处站了出來,他的眼角布满了新生的皱纹,而原本就有的褶皱此刻更显深刻。

    他站了太久,双腿这会儿感觉到酸麻,用力抖了抖两条感觉迟钝的腿,他向冷寒冰的病房走去。

    來之前,他回了趟家,取來了对她尤为珍贵的东西,站在冷寒冰的床头,袁建军老泪纵横,一时间觉得自己对这孩子甚是亏欠。

    “丫头,你一定要挺过來啊,你亲生的父母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就快找到了,你要坚持住啊,知道吗!”

    袁建军摊开手,一直攥着的珠子展露眼前,把冷寒冰的手从被子里拿出來,他将那颗浑圆的珠子放进她的手掌心里。

    这么多年來,他从沒有放弃过帮她找寻父母,袁建军深知这世上沒人不想念自己的亲人,可是,随着真相渐近,他心底里隐约的不安却变得越发浓烈。

    眼边传來的脚步声越來越近,袁建军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快步的从另一侧房门闪了出去。

    李思晴探着头,将纤细的脖子伸得老长,确认房间里沒有其它人在时,她快速闪了进去。

    盯着冷寒冰的脸时,她露出鄙夷与阴森的目光,接着,又向前走了几步,朝她挥了几下手,俯身轻问道:“能听到我说话吗?知道我是谁吗?”

    见冷寒冰确实沒有反应,李思晴忽然紧张起來,她回头,眼睛盯着手边的仪器,那里的管线连接着面前女人的身体,只要她的手轻轻一用力,就可以轻易的夺了她的性命。

    想着刚刚去探望邵磊时碰得那一鼻子的灰,再加之从前对冷寒冰心存的恶劣印象,这一刻,她的手却已经搭上了仪器的电源线上。

    她的手心在冒汗,湿滑的粘腻感令她很是烦燥,她艰难的吞咽着口水,眼睛死劲的瞪视在冷寒冰的脸上。

    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挣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李思晴用力的扯住电源线头,猛的一拉后,仪器发出最后的‘嘀’声,停止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