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你是我舅舅

无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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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轩却不做解释,只是站起身来,向着皇帝又是一躬,站立一旁,不再坐下。

    成化帝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着慕轩,眼神中明显有欣慰之色,说:“朕得你一言评价,当真是欣慰之至,千秋万世后,不知能否有人如此看待朕。”

    慕轩迎着他的目光,非常肯定地说:“陛下的良苦用心,必能得到天下万民的称颂!”

    成化帝嘴角显现微笑,说:“能得与否,朕不敢说毫不在意,但有今日与你这一席话,朕也知足了。朕只是想知道,千秋万世后,这天下还会是大明的天下么?”

    慕轩再一次肯定的说:“陛下不惜舍身履险、竭尽所能为千万生民谋取福利,有朝一日,我大明能让天下万民幼有所育,壮有所为,老有所养,那这天下就必然是大明的,千秋万世,唯我大明!”

    朱祐樘和怀恩的神情都很是激动,但目光中又显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疑虑。

    成化帝的神情却非常平静,目光中带着凝思之色,片刻后才说:“朕不敢奢望‘千秋万世,唯我大明’,但愿今日我父子所作所为,不致于遗患天下、遗恨千古,就心满意足了。”

    慕轩点头称是,成化帝问:“余子俊、王越、马文升等已经筹划了驱逐汗廷之策,朕已批复照准,朕知道,迫使汗廷远遁最早就是出自你的谋划,你真的觉得这会成为现实?”

    慕轩第三次肯定的回答:“天时地利人和。这三者目前对我大明都有利,此时不发,就枉费了多年筹划了。”

    东胜卫在阿茹娜的穿针引线之下,已经跟亦不剌部暗中结盟,亦不剌还将几个瓦剌部族给拉了过来;苏德、阿古达木他们对汗廷造成的震动正逐渐蔓延开去,而洛桑大师乌斯藏之行也收获颇丰;马文升、阿尔斯楞在辽东大张旗鼓的对科尔沁部的施压骚扰,使得科尔沁部难以分心西顾;而得到喀山汗国大力支持的亦思马因已经跟伊凡三世达成协议,眼下正紧锣密鼓筹备东征。偏偏在这个时候,汗廷又发生了非常恐怖的瘟疫,大批牛羊莫名其妙的死亡,牧民的生计成了最大的问题,而这瘟疫带来的恐慌远比瘟疫本身更让人胆战心惊,汗廷此刻正是内忧外患、生死存亡之时,不趁这个机会动手,那可就太对不起老天爷给的大好时机了!

    不过,余子俊、王越他们不会立刻发兵。他们在大张旗鼓的做准备工作,而东胜卫则大张旗鼓的进行救灾事宜。

    ——救灾?救谁?

    ——当然是汗廷的无辜百姓。

    ——先救他们,再攻打他们?

    ——没错!

    ——这不是有病吗?不趁机打落水狗。而是等落水狗缓过劲来龇牙咧嘴时再动手?

    ——对呀!就是要等他们缓过劲来。那样,他们才有力气选择“走”还是“打”,抑或是“降”。

    ——指望他们乖乖的一走了之甚至是投降过来,恐怕不现实吧!

    ——凡事皆有可能,不做肯定没有可能。

    成化帝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点点头。看着慕轩,半晌才说:“将来之事,就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了。”他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儿子。

    怀恩领命代替皇帝将慕轩送出御书房,另外有人送慕轩出紫禁城,朱祐樘被成化帝留下了。成化帝问他:“厚照母子俩这几日可好?”

    朱祐樘说好,还说厚照现在已经开始依依呀呀了。眼神非常灵活,有时候都让人觉得他似乎能听懂说话了,成化帝听得眼睛都眯缝起来了,唇边带着若有所思的笑容。

    后来,成化帝又问起太子妃张氏的情况,朱祐樘的神情就忧郁了许多。前几天,太子妃派人送了些时鲜瓜果回娘家,娘家那两个弟弟很是高兴,拿着跑到外面炫耀,结果被几个愣头小子给抢了,兄弟俩跟对方扭打起来,惊动了恰巧路过的锦衣卫百户周贤,周贤原本是来帮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的忙的,谁知两兄弟误把他当成那些抢东西的的同伙了,污言秽语一通臭骂,把周贤给惹毛了,当即将两兄弟给揍了几下,两兄弟咽不下这口恶气,嚷嚷着要找姐姐、姐夫替他俩出气。

    朱祐樘闻报之后,真是哭笑不得,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那个周贤不是外人,是朱祐樘的姑姑重庆公主的独子。

    周太后一共就生了成化帝、崇王朱见泽和重庆公主这二子一女,崇王朱见泽成化十年就藩汝宁府,只有遇到朝廷大事才能前来京师跟母亲见个面,而重庆公主在天顺五年下嫁给了安阳人周景,周景为人好读诗书,深得老丈人英宗喜爱,闲游宴会之时基本都跟着,成化帝即位后,让周景执掌宗人府事。周景居官廉洁谨慎,除了诗书之外别无所好;而重庆公侍奉公婆很是孝顺,过日子也很节俭,一家人穿的衣服鞋子都是她亲手缝制,据说周景每次早朝,公主都亲自起来看着下人准备丈夫的饮食。两人做夫妻快三十年了,始终相敬如宾,独子周贤也被教导得很是出色,二十出头,做着锦衣卫百户,为人处世颇为人称道。

    周太后就这一个女儿,她又就在京师,平时自然经常召她进宫说说话,母女俩的感情自然极深,对周贤这个外孙也疼爱有加;尤其舒儿生了朱厚照之后,周太后经常来看望孩子,有几次还带着女儿一起来了,重庆公主给小厚照做了不少虎头鞋、虎头帽之类,她跟舒儿也处得非常愉快。

    所以,当听说外孙被人打了。打人的居然还是太子妃的两个弟弟,周太后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而太子妃张氏听说弟弟得罪了太后的外孙,心里很是惊恐,赶紧派人告知爹爹,让他带着两个弟弟到周驸马府上赔礼道歉,而她自己也跑到周太后这里请罪,甚至得到周太后谅解后还闭门思过三天。

    朱祐樘原本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事,两个小舅子毕竟还没有成年。跟表哥周贤又只是误会,姑姑、姑父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太子妃那么在意大可不必,一开始他还觉得只是因为她没遇到过这种事,难免紧张,可当她不顾自己的劝慰决定闭门思过三天时,他就觉出不对味了,隐隐感觉她的心机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单纯,尤其跟对自己一向无话不说的舒儿一比较。他更加觉得自己之前对这位年轻的太子妃的认识实在是太肤浅了,而一旦有了这种感觉,他对张氏的态度难免就有些许微妙的变化。而张氏居然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以为他还在为两个弟弟的事生气,于是又是一番求告的话,这却反而更加让朱祐樘感到心惊,要知道,作为未来的一国之君,他朱祐樘最想要的是能够协助他打理好后宫事宜的贤内助。而不是一个工于心机的居心叵测——就像那个已经作古的万贵妃一样——的女子。

    朱祐樘没有对自己的父亲隐瞒什么,他将自己对张氏的担忧告诉了父亲,成化帝没有劝导他什么,只是说了一句话:“如果你选定了她是你的妻子,那就给她一点时间。”

    朱祐樘内心非常震惊。因为舒儿也是这样开导他的,因为这句话。他决定给自己的太子妃一点时间去修正她的心思,而也因为这句话,他觉得舒儿似乎更适合成为自己心目中的那个贤内助。

    慕轩离开皇城,立即就被林先生派来的人带到了一处偏僻的胡同里,在这里,他见到了林先生和邵先生,邵先生名霖,正是“生民”之中“渐进派”的代表,慕轩在两位师尊面前有时也是言辞咄咄,不让分毫的,但对于这位邵先生,他却不得不有所顾忌,因为,邵先生虽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但见闻广博,识见超凡,慕轩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是怕见他的,当然,他也非常明白,要不是这位邵先生一切秉持公道之心,他这个外来者是绝对不会对他有任何顾忌的。

    这一次,邵先生的神情是慕轩认识他以来最为和善的,甚至可以用“满面春风”来形容,慕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林先生告诉他,这次小高他们几个和京师的弟兄给“生民”赚了一大笔意外之财。

    自从田玉娘死了之后,小高他们还是盯着金针绣庄,想把里面的元凶揪出来,可是盯了个把月还是没什么收获,小高正想放弃,梁关保却在无意间发现金针绣庄厨房里那个哑婆婆很是奇怪,每天黄昏她都要去金针绣庄所在胡同街尾一家包子铺买两个包子,梁关保想一个在厨房忙活的老婆婆还会少吃的么,而起总觉得那个包子铺的刘掌柜给哑婆婆包子时的神情有些古怪,于是,小高他们就盯紧了这个刘掌柜,果然,很快,他们就有了新发现,这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刘掌柜的身手似乎太敏捷了一些,在京师兄弟姐妹的配合下,他们最终发现,那个哑婆婆竟然是好久没有音讯的花冠娘,而那个包子铺的刘掌柜,居然是早该在徐州死翘翘的玄元庄庄主元子丰。

    在一番精心筹划后的行动之后,花冠娘和元子丰都成了瓮中之鳖,元子丰假死偷生,是夏侯*一手安排的,原本夏侯*希望元子丰和花冠娘在京师帮他联络那些为他所用的官员,可是,随着京师状况的日益不妙,两人都有了私心,尤其是夏侯*忽然离开京师回川,两人就越发觉得情况不妙,就暗中商量要一同逃跑,他俩手里掌握着夏侯*提供的一大笔金银财宝、珍稀古玩之类,要是远走高飞,这些财物足够他们逍遥快活几辈子的,但是,他俩都是非常谨慎的人,耐下性子等着时机,当川中传来夏侯*的人马惨败的消息时,他俩觉得时机到了,这才频繁接触,商议出逃的方向、时辰。谁知就是这样被梁关保看出了破绽……

    从这两人手里获得的财宝,足够“生民”重建七八个东胜卫那样的卫所,这样的收获,可让林先生他们大喜,尤其得到了夏侯*的死讯之后,他们更是放心了,而花冠娘和元子丰作恶多端,“生民”虽然没有杀他俩。但还是让他们接受了应有的惩罚。

    邵先生来京师,一方面正是来接收这笔飞来横财,另一方面恰好有些私事,慕轩知道后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跟这位邵先生接触这么多年,真没发现他有什么亲人或私事。

    邵先生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笑,说:“这些俗事,待会再说。现在,还是先解决眼下之事吧!”

    眼下之事?慕轩一愣,方才谈话时虽然听到了暗哨传来的警讯。但似乎只是小事。用得着邵先生这么紧张吗?

    小事?谁说的?小事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轰隆”巨响声中,西面一堵院墙被撞了一个大窟窿,而后,一队锦衣卫鱼贯而入,而东院墙和对面人家的屋顶上也亮起了几盏灯笼,灯影下出现了手持弓弩刀枪的锦衣卫。而后,从被打开的大门那里走进来两个人,看服饰,前面那个三十出头精壮汉子的是个千户,身后那个二十出头的清秀年轻人是个百户。

    “锦衣卫办差。所有人等站在原地,不许妄动。否则格杀勿论!”那个千户声色俱厉,目光瞪着站在门口的邵先生。

    慕轩跟着邵先生、林先生两位站在门口,看着这贸贸然闯进来的锦衣卫千户,他心里只有叹息:锦衣卫行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莽撞,这么闯进来,别说这里目前是由向来料事如神的邵先生坐镇,就算是“生民”寻常一个堂口,也绝对不会让任何外人这么轻易闯进来,但是,眼下他们这么轻轻松松进来了,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邵先生想诱敌深入,来个关门打狗。

    “你们是些什么人?鬼鬼祟祟在此作甚?”那个千户背着手踱到台阶下,看着邵先生,“咱们注意尔等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邵先生淡淡一笑,说:“这位千户如何称呼?”

    那个千户没说话,身后的年轻百户却向邵先生微微一躬身,抱拳恭敬地说:“这位是锦衣卫南镇抚使衙门吴千户。”

    邵先生冲他微笑,点点头,问:“百户如何称呼?”

    年轻人再次恭声说:“在下周贤。”

    邵先生冲两人一揖,说:“吴千户,周百户,两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吴千户的脸色铁青,狠狠地瞪着邵先生——敢情人家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慕轩听说那个年轻人是周贤,心说不会这么巧吧,把周驸马的儿子给招来了?得提醒一下,免得待会万一伤了这位驸马的公子,不过一想,他又暗自失笑——太子的两个小舅子与周贤的事还是林先生告诉自己的,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位驸马的公子?邵先生刻意激怒这个吴千户,看样子,他早就有了处理眼前之事的准备。

    “将这里的所有人带回去,严加审查!”吴千户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眼神之中满是凌厉之色,显然是恨极了。

    那些锦衣卫立刻有了动作,但马上又停止了动作,因为邵先生说了一句话:“不好意思,只怕你们来得去不得了!”

    而后,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这句话,那些锦衣卫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浑身一震,颓然倒下了——他们每个人身后,都出现了一个鬼魅般的黑影,几乎是不差分毫的将他们悉数击倒,在场能够安然无恙站着的,只有吴千户和周百户了。

    吴千户的脸色大变,眼神中第一次露出惊恐之色,反观周贤,倒是镇定得多,他抢先一步挡在吴千户身前,手握腰间的绣春刀刀柄,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袭击锦衣卫,意欲何为?”

    邵先生一笑,说:“我等都是升斗小民,只是做些自保的小事,不想同朝廷为敌,所以烦请二位带着这些锦衣卫的兄弟离开此地,我等感激不尽!”

    吴千户色厉内荏,强自喝道:“尔等居然敢威胁本千户,该当何罪?”

    邵先生“呵呵”大笑,说:“千户相不相信,要是你们从此消失,再厉害的衙门高手也不会找来这个地方?”

    吴千户又惊又气,颤抖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听有人一声唿哨,而后一群穿着寻常百姓衣衫的人,一个个都蒙着脸,手里拿着各种器械,一进来就开始修补院墙上那个大洞,也就是片刻工夫,那个大洞被补好了,而且,经过几个人的鼓捣,那修补的院墙跟之前没撞破前的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半点修补的痕迹,等这群人收拾那些碎砖乱瓦退下去之后,吴千户和周百户更是目瞪口呆,两人真是怀疑:方才这院墙真的被撞开过一个大洞吗?

    “吴千户,意下如何?”邵先生脸色平静的看着对方,眼神中却闪动着一抹森然之色。

    吴千户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腿在打颤,他无力地看一眼周贤,后者会意的点点头,向邵先生一抱拳,说:“我等冒犯,还望先生恕罪!”而后,他搀扶着吴千户一步步退出院子,等走到那条胡同口,他回头一看,就见身后有两列黑影,每人肩膀上都扛着一个人——肩膀上那些当然就是他的锦衣卫弟兄,想到方才那个邵先生说的话,他的心里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

    一场意外转眼之间烟消云散,邵先生转身看着慕轩,笑笑,说:“总执事,借一步说话!”

    林先生知趣的告辞离开,厅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邵先生看着慕轩,眼神中满是慈祥之色,他叹息一声,说:“慕轩,见了我这个舅舅,你也不磕头吗?”

    你是我舅舅?慕轩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