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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得有些不欢而散的味道在里头，夏侯祺走的时候脸拉得老长，明眼人都知道夏侯祺这是不高兴了。张明哲瞧着赵子清的脸色，只能是冲傻装楞，赵子清也权当自己不懂事，看不明白人夏侯祺这次请吃饭究竟带着个什么意思在里头。
坐上了车，张明哲把安全带系在自己的身上之后，扭过头问赵子清：“赵哥，今儿这夏总来势汹汹，怕不是件什么好事儿吧？”
“怎么？担心起自己的仕途了？”
“可不是？要我这会儿就欠着八十五块的外债，我管他去死，可这不是……八十五后边的零有点儿多嘛，我怂。”张明哲笑嘻嘻地说。
“出息。”赵子清用眼角瞥了瞥张明哲，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不满来。
不得不说，今天张明哲的反应还是挺出乎他的意料的，要是按着他以前的性格，这个时候一定是卯足了劲儿的往上凑了，生怕夏侯祺不看他。
“赵哥，从明儿起，我就真的加入了浩浩荡荡的群演一族了？”
赵子清打了个方向盘，等把车从停车位开出来，才开口说：“能有假？”
“要是他们认出了我，那不是……”
“你想太多了，你并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出名。”赵子清一点不留情面地打压着张明哲的积极性。
张明哲缩了回去，刚刚的跃跃欲试变成了现在的萎靡不振。其实他根本就不在意有没有人认识他，他关心的是，靠着他这张脸，能不能够多拿些报酬。眼下看来，估计是没有指望了。
从群演往上头爬，得花上多长时间啊，不定等自己头发花白的时候，都还没能够熬出头。哎，还真是未来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吃饱喝足好睡觉，这一觉醒过来，赵子清已经不知道在他的床头边上矗立了多长的时间了，那一丁点儿仅剩下的瞌睡都被吓得个没影。
“我说……”张明哲边拍着自己的胸口边说，“赵哥，咱们以后进屋能不能吱一声，好在现在是大白天，要是晚上……”
“晚上我也不会侵犯你，你这么激动是干什么？”
“……”我并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还是说……”赵子清挑了挑眉，一脸的幸灾乐祸，“你想我侵犯你？”
“……”我真的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赵子清见张明哲目光呆滞，形如出神，给出了致命一击：“你做梦。”
操！就算是要被潜规则，合着老子也该找上一个能够保证我下半身，不对，是下半生幸福的，不就是一个助理吗？不就是一个经纪人兼助理吗？你横？你横我能比你还横你信不信？信不信？！
“赶紧麻利地起来，不然一会儿去得晚了什么活儿都轮不上你。”赵子清的脸冷了下来。
“马上马上，怎么着，都不能让您久等了不是？”狗腿张再度重出江湖。
说着张明哲麻溜地从床上滚了起来，直奔着浴室去了。好像刚刚在心里边做出激昂宣言的人不是他一样。
今天早上的影视基地门口和往日瞧着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呜呜泱泱的一片人，有的是为了寻梦，有的是为了讨生活，有的纯粹是为了免费进去见见明星。
这会儿，张明哲就跟这么一群人一块儿，站在出告示板的门口，左右都挤不过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就像风雨中的一叶小舟，被挤得东倒西歪。
赵子清早在把他送过来的时候就离开了，按照人赵子清说的话，他在这里不方便。张明哲想到早上赵子清的表情，他的脸也跟着垮了下来。
你不方便？你不方便我还不方便呢？这都出来要了几次群演了，到现在还没有一次是他被挑中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赵子清所说的那样，在这里，还真就没有人能把他给认出来的，好像之前那几次被围追堵截只是张明哲一个做得太过清晰的梦。
“这次要二十个，演太监的，只要男的，一米六五以上的过来。”不知道是哪个剧组的副导演过来了，人群听到声音，一窝蜂全拥了上去。
张明哲听说是演太监，就没想着往里头凑，但是顶不住他这小身子板完全无法突破重围，只能老老实实地“被”太监了。
副导演点了几个人，那几个高高兴兴的从人群中走出去，站在了副导演的身后，张明哲还是不死心想往后头缩，不知道哪个群心眼的玩意儿不停地在后边推，愣是把他给推到了副导演的眼皮子底下，差点儿没一头撞上去。
“看着点儿！”低头勾画名单的副导演不满地抬起头训斥道，突然他的表情从不满跨越了好几层过度，直接到了诧异。
张明哲见这个副导演直勾勾地看着他，他也就理直气壮地看回去，不就是对视吗？谁不会啊！
“你也进去吧。”
张明哲刚准备开口，那副导演的脾气就上来了，张口就骂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过去吧，还得我请你你才动啊。”
张明哲又看了副导演一样，不情不愿地跟着那些群演站到了一起。没一会儿，二十来个人就选齐全了，副导演让着群演跟他走的时候，还若有似无地看了张明哲一眼。
怎么看，这眼神瞅着都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的，张明哲心里生出了几分警惕。瞧着这副皮囊以前的脾气可不怎么样，只求这次不要报应到他的身上才好。
“导演，人给找回来了。”
副导演远远地坐在摄影机后边的导演说了一句，那导演只是抬了抬手，并没有扭过头来，估计也是觉得就是这么二十来个群演，没必要放在心上。
“瞧着模样，你们也该是当群演的老手了，价目表心里也都有数，别的话不说，今儿就按八小时了算，要是加班，还有顺延的钱，怎么样啊你们，有问题没有？”副导演问。
“没有。”参差不齐的方言普通话齐上阵，还有人故意把末尾一个字拖得老长，听着可刺耳了。
“行了行了，那就先说到这里，赶紧去化妆。”
说着忙不迭地摆手，好像搁他这眼前站着的不是二十来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似得。
张明哲也就跟着进去了，说实话，群演就是群演，这里的化妆水平实在是没有办法和之前自己拍的那个广告相提并论，且不说天壤云泥之别，完全就是极度两极分化。
张明哲的面相好，基本不怎么用得着上妆的，可是化妆师非得往他脸上涂上些东西，等画好了一看，喝，说是如花都能比他好看上十倍。
“请问……为什么要把我化妆成这样啊？”张明哲还是微微有些不满的，他就是想着在片场小小的爆发一下，说不定什么导演啊制片的相中了他，从此就飞黄腾达了。
化妆师朝着张明哲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也不瞧瞧，要是个个群演都能长得比主角还好，这戏是看你们这些个群演，还是看主角啊。”
瞧瞧人化妆师说话多有技巧，这么一说，张明哲是一点儿气都不生了，隐隐的，还有些自豪。
“好了没？就是些群演，犯不着画得这么仔细，能看就行。”
副导演又进来了，对着化妆师一通数落，化妆师大概是习惯了，飞快地朝着导演点了头。然后就看着一群人被副导演赶鸭子一样赶到了片场去。
张明哲被安排在了一个特别不显眼的地方，因为不想让人看到他这副丑模样，他一个劲儿低埋着头，倒还真让人瞧不出是他了。
很快，各部门都准备好了要开拍，张明哲学着其他人的模样躬着身体站在一边，只想着什么时候拍完，然后能够早些拿到钱。也好算计算计，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本来一直还挺顺利的，除了是站着不太方便睡觉，不说话不动弹的，倒也好糊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黄的鞋子突然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那一男一女情情爱爱的话就开始都在他跟前说了。
都不知道导演是怎么想的，台词是怎么恶心怎么来，“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在这部剧里头，都能算是神级台词，已经不能再好。
本来嘛，大夏天的穿着长衣长袖还戴着一顶帽子，这个时候都该是一身的汗了，这时候还听着这么膈应人的台词……
操蛋的！张明哲在心里骂了一声，早知道还不如去工地搬水泥，至少那样还自在些。
“说你呢！傻杵着干什么！没看到都跪下了吗？”
导演的一声怒吼把张明哲从神游状态拉了出来，张明哲抬了抬头，正想看看是哪个倒霉鬼这么点背呢，一个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直奔着他的脑袋就过来了，砸得张明哲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看看看，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导演的脾气很大，“本来一条过的，为了你这么个群演，还得重拍！副导演？副导演你人呢？从哪儿找出个这么会搅局的，存心的吧你是？”
张明哲被这么一通骂都弄傻了，敢情导演骂的这人……就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