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几个问题

姜远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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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海川市,市长办公室,孙守义正在批阅文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号码是省组织部的白部长,孙守义的心顿时就绷紧了,他知道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小说`]从金达中风病休的那一刻,他就在等这个电话了,今天这个电话终于来了。

    孙守义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才抓起了话筒,笑了笑说,您好,白部长,有什么指示啊?

    白部长笑了笑说,指示倒没有了,就是一个好消息要通知你,在刚才召开的省委常委会上,你任职海川市市委书记的事情被确定了下来,下一步要称呼你为孙书记了。守义啊,恭喜你了。

    孙守义笑了笑说,谢谢白部长了,没您这些年对我的支持,我是走不到这个位置上的。

    白部长笑了笑说,你这话有点过了,支持你的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好了,我不跟你废话了,赶紧打电话去跟沈佳报喜吧。

    白部长就收了线,孙守义却并没有马上打电话给沈佳,而是把话筒放了回去。曾经他很热切地想要得到这个市委书记的位置,但是当他真正得到了的时候,他心中并没有因此就欣喜若狂,反而有一丝丝的失落。这就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吗?

    当年他为了出人头地,接受了同学的建议娶了沈佳,而今天他终于可以主政一方了,海川市这个地方将是他孙守义的天下了。这算是出人头地了吗?这算是成功了吗?

    在他的父母眼中这肯定是成功了,他们的家族以前都是平头百姓,还没有人做到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这么高的位置。用以前封建时代的标准来衡量,这就是正四品知府了,是家里祖坟冒青烟才会出这么大的官的。

    但是在沈佳的家人眼中,恐怕他这个级别还不能算是成功的,组织部门出来的人眼光向来是高的,估计要上到省级才会入得了他们的法眼。他这个市委书记还算是革命尚未成功的范畴了。

    但是不管成功与否,孙守义是清楚他的今天是很多同龄人很难企及的,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沈佳,是沈佳及其家人的帮助,才让他有机会成为这个市委书记的。

    这是应该感激沈佳的,但是孙守义心中却没有多少要感激沈佳的意思,为了得到今天的一切,他也是付出了大好的时光作为代价的,这大好的时光都陪伴了一个他并不爱的女人。此刻他真是说不清楚他得到的更多呢,还是失去的更多。

    今天看来权利诚然让他风光无限,但是却并没有让他感受到快乐。有些时候权利对他来说更多的是一种束缚,就像他跟刘丽华之间的暧昧,他并不敢公开的跟刘丽华往来,甚至给刘丽华买房的三十万,他也还是跟傅华借的钱。

    而从他和金达联手整治了傅华之后,这三十万块钱就成了孙守义的一块心病,心中始终是惶恐不安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傅华会开口跟他要这三十万块,更不知道要如何去弄到这三十万还给傅华。

    当然如果要走不正当的途径,这三十万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有大把的人想要给他钱花的。但是问题是他敢要吗?商人们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他们愿意给他钱花,是为了赚取更丰厚的利益的。这却是孙守义不想去做的事情。

    可是要正正当当的弄到这三十万,即使他是市长,却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时候孙守义就更加明白一些手脚不干净的官员愿意跟商人走得很近的缘故了。官员都是有七情六欲的,他们必然也会有像刘丽华这种难以从正当途径处理的事情,而官员不好处理,商人们则是可以帮他们处理的。官商勾结也就由此而来了。

    不过虽然弄到这笔钱很困难,孙守义却是打算尽快的想办法还掉的,就是因此而跟束涛借钱他也在所不惜。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现在的傅华已经不是他刚认识那时候的傅华了。这家伙不再是无害的了,而是变得手段狠辣,对对手毫不容情了。

    金达的下场是让人触目惊心的,而且傅华事后对此没有丝毫的愧疚或者不安什么的,似乎金达的下场是应当应份的,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当一个对手没有了慈悲心,那这个对手就是更加可怕的了。孙守义每每想起这个,都感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凉,似乎傅华的眼睛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一样。

    偏偏傅华却一直对他没有什么针对性的行动,不但没来要这三十万,甚至也没有刻意把一些事情的矛头指向他,似乎是并不想跟他敌对。但是孙守义却并不敢对此掉以轻心,他害怕一疏忽就会掉进傅华的陷阱里去的。

    这一次在整个争取成为市委书记的过程中,孙守义的心始终是悬着的,他还真是很担心傅华像对金达争取常务副省长那样,搞出个什么东西来让他这一次的努力落空。

    现在看来傅华倒也没做什么小动作,不过孙守义却无法就此放下心来。这一次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他的心还得悬着,无法落到实处。即使今天他成了市委书记,他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拉解开这个结的。

    他这个市委书记也许是可以威慑别的人,但是却是无法威慑傅华的,甚至他连将傅华从海川市驻京办赶走都没有。这个时候孙守义就想起了金达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了:你愿意放一个不服从你的下属在 驻京办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吗?

    孙守义心里苦笑着说,是啊,我不愿意,但是我如果动了他驻京办主任的位置,我可能要承担的后果却是更严重的。因此虽然我不愿意,却也不敢随意挑战傅华,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家伙盘踞在驻京办的事实。

    想到成为市委书记也并不意味着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依旧是被束缚的,费尽心机得到的这个位置其实也不过是如此,孙守义心中未免就有些失落了。

    不过失落归失落,这终究是一件喜事,听了一会儿之后,孙守义还是把电话拨给了沈佳,告诉她自己成了海川市市委书记了。

    沈佳听完之后,激动地说,守义啊,我就知道你能做到的,太好了,回头我就跟老爷子说一声。

    孙守义笑了笑说,行啊,你跟老爷子说一声好了,也替我谢谢他,这一次没有他,我根本就无法成为海川市的市委书记的。

    这一次赵老确实是居功甚伟的,为他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动用了一些组织部的老关系去支持曲炜成为东海省的常务副省长,这是吕纪提出来的交换条件,否则他就会让别人出任海川市的市委书记了。

    沈佳说,行,我会跟老爷子道谢的。诶,守义啊,你现在已经成了市委书记了,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来补偿一下傅华了。我总觉得你附和金达免掉傅华的职务是一个错误,傅华对我们一直都很好的。你这件事情搞得我都没脸去见他们夫妻了。

    孙守义心说,你当我不想啊?不过傅华现在根本就不搭理我,我怎么去补偿啊?就算是我真的去做了补偿,傅华接不接受都很难说的。这家伙现在不知道在憋着什么招数想对我不利呢,肯定不会接受我的什么补偿的。

    孙守义说,小佳啊,我今天正高兴呢,你能不能别提这个烦心事啊?我当时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我也想补偿傅华的,可是现在他正在气头上呢,就算是我做什么,他都不一定会接受的。还是等过一段时间让他消消气再说吧。

    沈佳笑了笑说,好好,你今天是该高兴,我不会再提傅华了。诶,守义啊,你最近回不回北京啊,你可有些日子没回来呢。

    孙守义想了一想倒也是,好像真是有段时间没回北京了。他笑了一下,说,好吧,等我的市委书记任命一下来,我就会回去看看你和孩子的。

    孙守义内心中是不太愿意回北京的,要回北京就绕不过驻京办,绕不过驻京办,也就绕不过傅华,他是不愿意去面对那种心里相互厌恶脸上却还不得不装出笑脸的尴尬场面的。

    此刻的傅华倒并不在北京,他已经和项怀德飞抵了香港,正和项怀德站在酒店的窗户前欣赏维多利亚港的景色呢。

    良久,项怀德摇了摇头说,这个地方真是神奇啊,弹丸之地却蕴含着这么大的经济能量,令人叹服啊。

    傅华笑了笑说,时势造英雄罢了,如果不是当年欧美封锁中国,香港就没有转口贸易可做,没有了转口贸易,也就没有今天的香港了。

    项怀德笑了笑说,香港的成功诚然离不开转口贸易,但是与香港本身的经济自由、政府少干预政策也是有着很大的关系的。

    傅华看了一眼项怀德,对项怀德提出了经济自由政府不干预政策他心中是有点惊讶的,他笑了笑说,想不到项董对香港经济还有这么深的研究啊。

    项怀德笑了笑说,很深的研究是不敢了,多少知道点皮毛。其实我很羡慕香港的这一点。内地什么时候也能像香港一样,政府机构和官员们能够少来干涉我们企业的行为就好了。

    傅华笑了起来,说,项董啊,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矫情呢?你几乎是云城市企业界的霸主了,你可别跟我说你没沾过政府的光。

    作为一名曾经的市长秘书,傅华深知项怀德拥有的这种大企业在地方上是很吃香的,政府是会以种种的优惠扶持他们的。所以傅华才会说项怀德矫情。

    项怀德笑了笑说,我倒不是没沾过政府的便宜,不过相比沾到的便宜,政府带给我们的麻烦其实更大。你可能不知道,政府一旦有什么项目缺乏资金了,我这里可是他们必走的一站,你不给他们还不行,开罪了他们,他们是会拐弯抹角的找你的麻烦的。哪像在香港这里,你只要按时纳税,就没有人再来干涉你的经营行为了。

    两人聊得正热络,这时傅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江宇打来的。傅华接通了电话,江宇笑着说,傅先生,到了香港没?

    傅华笑着说,到了,已经跟项董两人住下了,本来想休息一下再打给您的,没想到您倒先打来了。

    江宇笑了笑,说,到了就好,晚上一起吃饭,我给你们洗尘。

    晚上江宇来接了项怀德和傅华,去了上环一家豪华酒楼。坐定之后,江宇笑着端起酒杯来,说,来,欢迎两位来香港。

    项怀德和傅华都端起了酒杯,三人碰了一下杯,然后各自喝了一口,放下了酒杯。

    项怀德笑着说,谢谢江董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我们。

    江宇笑了一下,说,我和傅先生是老朋友了,他介绍的朋友我是要见见的,不过呢,项董你也别对我抱的期望太高,我也不敢保就一定能帮你。

    项怀德笑了笑说,江董真是太谦虚了,你在香港证券市场上的威名 我可是知道的,只要您肯出手,就一定没问题的。

    江宇笑了笑说,项董先别急着给我戴高帽子了,什么威名啊,那都是不值一晒的东西。

    项怀德笑了笑说,江董真是太谦虚了。

    江宇笑了笑说,不是谦虚,而是实话。诶,项董,你既然跑来让我帮你运作公司上市筹资,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吧,你知道这股票究竟是什么?

    项怀德笑了笑说,江董这是要考我啊,就我认为吧,这股票是持有某一公司一定股份的证明吧,不知道我说的对与不对啊?

    江宇笑了笑,并没有去评价项怀德给出的股票的定义对与不对,而是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这股票有价值吗?

    项怀德笑了笑说,当然有价值了,这可相当于某公司一定比例的股份的。

    江宇接着问道,那你觉得价值几何啊,比方说你的公司的股票。

    项怀德笑了笑说,应该是价值很高的,我跟你说江董,我们公司的经营状况良好,盈利稳定,这样的公司应该是价值很高的。

    江宇笑了笑说,看来项董对自家的的公司信心十足啊。那么项董觉得你的公司凭经营状况比起中石油又如何啊?

    中石油?项怀德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说,那当然是比不过了,人家可是国有超大型公司,我的企业跟他相比可就太渺小了。

    江宇笑了笑说,那你可知道中石油上市之后,股价一直呈下跌的态势,截止到目前来看,股价已经下跌了百分之八十,但还是不能说中石油的股价就见底了。

    项怀德说,这个我倒没关注过,不会吧,中石油那么赚钱的一家公司啊。

    傅华笑了笑说,这我倒是知道点的,二零零七年的十一月月五日,中石油登陆a股,当天最高价达到四十八块六。目前,中石油收报十块三毛五,累计跌幅已经是百分之八十。有人说,如果股份制改革催生了上一轮空前的大牛市,铸就了六一二四点的高峰,那么中石油的上市就成为绊倒这头大牛最粗的一根绳索。中石油上市以后股指从六千多点直落到两千多。 现在股民们都说,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满仓中石油。如若当初没割肉,而今想来愁更愁。

    江宇笑了笑说,傅先生对股市倒是很熟悉。那么项董,我要请问你了,既然你说的股票有价值,这价值相当于某公司一定比例的股份。而在中石油股价跌去百分之八十的这段时间里,中石油的经营状况良好,盈利稳定,他的一定比例的股份价值并没有缩水,相反还可能增值了,可为什么股市上的股价会跌去这么多啊?

    这个嘛,项怀德搔了一下头,一时之间他还真是难以解释清楚这个问题的,他苦笑了一下,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项怀德答不上来,江宇却也没继续纠缠下去,他笑了笑说,项董啊,我要问你第二个问题了,你觉得这钱是什么?

    项怀德笑了一下,说,江董啊,你今天怎么净问一些玄乎的问题啊?这钱是什么,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江宇笑了笑说,既然没人不知道,那你何妨告诉我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项怀德笑了笑说,钱当然是一种有价值的东西了,他能购买很多的东西。

    江宇笑了笑说,有价值的东西啊?那你告诉我这一百元的纸币价值多少呢?

    项怀德笑了笑说,当然还是一百了。

    江宇笑了笑说,你说的那是政府通过公权力赋予它的价值。现在假设一下,他不是由政府公权力保证的流通货币,他就是一张印刷精美的纸,你还会觉得它值一百吗?

    项怀德笑了笑说,那当然不值了,他又不是什么古董,就是一张纸而已。

    江宇笑了笑说,既然他仅仅是张纸,为什么你刚才说他很有价值,能买很多东西呢?

    项怀德再次语结了,就连傅华也觉得江宇问的这个问题有点难度,这里面牵涉到的事情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就连他这个专门学过经济的人都觉得难,更何况项怀德了。

    江宇也没期望项怀德真的能回答上来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他第三个问题了,他看了看项怀德,笑了笑说,看来项董对证券行业并不太熟悉啊,估计国债期货的三二七事件你可能不知道吧?

    项怀德果然摇了摇头,说,这我还真不知道。

    江宇又把视线转向了傅华,笑了笑,说,我看傅先生对经济很有研究,想来是应该知道三二七事件的吧?

    傅华点了点头,说,这我知道,那是证券史上的一次灾难**件,当时的新生事物国债期货因此被扼杀在了襁褓之中了。

    三二七事件肇始于中国股市上的教父级人物管金生,管金生的前半生办了两件震撼业界、轰动一时的大事,一是创办万国证券,二是制造国债期货三二七事件。

    国债期货市场是1993年底由上交所提出并经财政部、人民银行批准而设立的试点,最主要的目的是刺激国债市场,使国债能顺利地发出去。

    三二七是一个国债期货的品种,是对1992年发行的3年期国债期货合约的代称。由于其于1995年6月即将交收,现货保值贴补率明显低于银行利率,故一向是颇为活跃的炒作题材。

    1995年2月,市场传闻财政部可能要以一百四十八元的面值兑付三二七国债,而不是一三二元。但一向顺风顺水的管金生不这样看,偏要率领万国证券做空。

    1995年2月23日,财政部发布公告称,三二七国债将按一百四十八元五角兑付。2月23日,中经开公司率领多方借利好掩杀过来,一直攻到一百五十一元。随后万国的同盟军辽国发突然改做多头,三二七国债在1分钟内涨了2元,10分钟后涨了三块七毛七!

    三二七国债每涨1元,万国证券就要赔进十几亿元!管金生急红了眼,什么都不顾了。下午4时22分,空方突然发难,先以50万口把价位从一百五十一块三轰到一百五十元,然后把价位打到一百四十八元,最后一个730万口的巨大卖单把价位打到一百四十七快四。这笔730万口卖单面值一点四六万亿元,接近中国1994年国民生产总值的1/3!几乎要将中国经济拖入崩溃的边缘。

    当晚上交所紧急宣布,23日16时22分13秒之后的所有交易无效,当日三二七品种的收盘价为违规前最后签订的一笔交易价格一百五十一块三。

    如果按照上交所定的收盘价到期交割,万国要赔60亿元;如果按一百四十七快四计算,万国赚42亿元;如果按一百五十一块三平仓,万国亏16亿元。第二天,万国证券发生挤兑。3个月后,国债期货市场被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