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苟老板痛陈烦恼事 柳留梅直白两厢情

庸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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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外面已经是黑沉沉的夜,艾教授心也沉沉。

    还是因为一封信,别后的相逢陡生风波,使刚回家探视病人的柳留梅率意离家。

    艾椿教授心里明白,女弟子还是对他同纹的约见一时解不开心结。他自问自己为什么要悄悄的同纹见面?大概是生活太寻常单调乏味,要放些胡椒面进去。

    艾椿被内疚炙痛了心,倒不是他上次去见神交已久的女人有什么出格的事,而是觉得堂堂的一个男人,行为有失水准,男人的“男”字一撇,不就是撇向磊落光明的吗!可自己那一撇撇到哪个旮旯里去啦?

    不少男人的那一瞥,不是自己撇出的。男人很容易得人格分裂症。

    艾椿边谴责自己边赶到火车站,她应是乘坐晚十点的车回去,希望能把柳留梅截回来,可是刚到车站,十点一刻的火车吼叫着刚刚离去。艾椿怅然若失的愣在验票口,这时有个高大的穿风衣头戴礼帽的戴墨镜的男子向他迎面走来,并把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教授,四顾茫然,又为离情别绪?”

    “老板,你这一身行头,我这老眼昏花的还敢认吗?”艾椿认出是苟经理。彼此热情地握住了对方,艾椿问:“怎么晚上也戴上墨镜?像个特务。”

    “命运把我甩向黑夜,黑夜也没有给了我一双眼睛——黑夜的电灯光也扎我有病的眼,戴上墨镜舒服些,最近眼病又发了。”

    “该不会是进了淋球菌吧!”艾椿调侃道。

    “你这话真损人哪,地球上所有的男人都得了性病,也轮不到我。”

    “这怕同你的夜猫子习惯有关系。”

    “看你猴急猴急的样子,是等人还是送人?”

    “来晚了一步,没有送上!”

    “这生活中,好像常有晚一步的时候。”苟经理一手揽住艾椿的瘦弱的肩

    “大老板快成哲学家了。”

    “跟我走吧,我正想着同你谈哲学呢!这夫妻、父子间的关系是不是对立统一的一对矛盾?”

    苟经理打开奔驰的车门,待艾椿坐稳后,苟经理没有立即发动,背靠在舒适的驾驶椅上,伸了个懒腰。“这是二手车。有个企业界朋友出境狂赌,输惨了卖豪宅卖车子,这车就是他的,有八成新。不过终究是二手货。”

    “二手货有什么不好?”艾椿接过苟经理递上的一瓶橙汁。

    “我这个人哪,天生的要同二手货打交道。你还记得吧,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市里办了一份内部文学刊物,办的死气沉沉,死鱼一条。后来让我接手办,我把这二手刊物办的风生水起,云水激荡,可一年后突然不让我办了,妈的,也不说明啥原因,我最恨暗箱操作,后来才知道是市里一位头头说,刊物有自由化倾向,对我看不顺眼,这当权的一手遮天的极权的人治时代总应该过去了吧?我是很怀念今生今世这份小刊物的。受了刺激我下海办企业,盘下的是人家倒闭的小厂,这二手厂办得很苦,但它总算为我赢得第一桶金,从那以后,市场似乎对我特别的青睐,我对发家起步的那个二手小厂是很有感情的。”

    “所以,你今生要多同二手东西交往。”艾椿喝了口橙汁,“我要替你遗憾的是你不该同你的原配分手的,那时你们每逢彼此龃龉时,你向我抱怨你妻是二手货。什么叫二手货?这是对感情的亵渎,对你结缘的人的心理伤害。你妻子不过是在你之前同别人恋爱过而已,女子为人妻之前,同什么人闹恋情,是她的人权,天赋人权么。无论哪一方,结婚后都不要去考量对方有无情史。这时代哪有多少不经过恋爱的所谓一手女人?你知不知道恋爱已是如今大学生的必修课!你真要是遇到过没有恋爱过的女孩,你倒要小心些,看她正常不正常?我以为,即使是离了婚的女人,也并没有贬值。你是经商的,市场价值你是懂得的,我最反感豪门主儿公开征娶所谓处女。”因为是昔日文坛老友,艾教授说话没有顾虑。而苟经理也非那种有了一点钱就变阔不认旧时亲友的那种低档货色,更非是在国内弄到满盆的不义之财立即移民国外有看不起国内同胞的那种假洋鬼子中国人。

    苟经理没有说什么,只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叹往者之不可追,传说他妻子可能要成为他人妇,自己的东西成了别人的东西,更显出其珍贵。

    苟经理启动油门,奔驰静静的向前滑动,如船行水面。好车如有修养的人,不张扬不作势。金钱不是坏东西,艾椿想,自己要有财富,就不存在同女弟子的相思之苦。

    奔驰在市郊的湖滨停下,苟经理引着艾椿去了一家小巧玲珑的酒店,湖光夜影,清风徐来,俗虑顿消。

    “我是送宝贝儿子去外地上学的,他已经去了半年。”苟老板喝了一口红酒。

    “你怎么舍得他离开你?”

    “没办法的事。你给我介绍的那个保姆,她的确很有办法,能管住我儿子,她是我家的第十个保姆,前九个都同我儿子尿不到一起,没想到你老兄推荐的她像磁石把我儿子这块顽铁吸引住了,变得乖得很,不在外面打架生事,学习也上去了。”

    “人同人是有缘的。”艾椿教授说。

    “有一次我半夜回家,怕惊醒儿子,悄悄开门后到了儿子的房间,见他的床上空空的,我慌了,就敲了紫蛾的房门,好一回她没有反应,我加大敲门声,房间还是没有动静。我就大声喊,紫蛾这才开门,见她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经理,是你啊,把我吓坏了。’‘儿子呢?’紫蛾才去开了站柜门,把儿子拉了出来。”

    “你这半夜回家干吗?平时夜间几乎不回家,人家能不害怕吗,也难得这紫蛾有胆量。”艾椿点评道。

    “我不明白的是儿子怎么睡到紫蛾床上去呢?当时她解释,儿子不舒服,说儿子一不舒服就害怕一个人睡,可怎么躲到大柜里去呢?”苟经理摇头说。

    “那还不是为了掩护你的宝贝儿?紫蛾一定是以为坏人进来,她是打算拼了 。这时候敢于拿一把水果刀,不是所有女人能做到的,她是要见义勇为啊!”

    “从那以后,我知道我儿子的魂完完全全被这个女人摄住了。只要有一点不舒服,就要赖紫蛾的房间。”苟老板点燃了一支烟。

    “怎么又把烟检起来啦?你眼不好,烟伤眼。”

    “尽量少吸吧!”。

    “还是不吸好。现在肺癌还是癌中第一杀手。”可是艾椿自己从苟经理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熊猫,今夜的心也有点不爽。

    苟经理微黄的手指掐灭烟:“我是不想失去儿子,才下死决心辞退紫蛾的,把儿子送到外地一所封闭式的贵族学校。”

    “这事你为何不同我商量呢?”艾椿说。

    “我怕一同你商量就下不了决心,反正紫蛾会告诉你的。”

    “她早先曾经给我过电话,说一定能管好你的儿子。以后就再没有她的消息。”

    “没想到,儿子到了那所学校,很不适应,人也似乎变呆了。据了解,紫蛾曾经去看过儿子一次。”

    “为什么你觉得紫蛾会争夺你的儿子?”艾椿教授很不解。

    “紫蛾来的时候,我只指望儿子不讨厌她就行,你要知道,前九个保姆,没有一个能同儿子相处满三个月的。有次我回家,竟发现一向油瓶倒了也不扶的儿子在认真的拖地板,而且干得很愉快。儿子还告诉我他还学会洗袜子、裤衩,那时紫蛾来我家才两个月,儿子的精神面目竟有这么大的变化,我就知道紫蛾这个阿庆嫂不寻常,很不简单。更令人欣慰的是儿子不逃学了,我高兴得给紫蛾长了工资。紫蛾来的那个学期结束,儿子的每门功课都及格,我去学校开家长会时,难得一次把胸部挺起来,听到老师对儿子的表扬,我打电话给紫蛾,要她多煮些饭,我要陪儿子一起吃。回去时,紫蛾正忙着炒菜,我有机会从她的后面审视她,这个全身有一条若明若暗的动感线、身材匀称、挺拔又灵秀的女人,她到底用什么魔力能在不长的时间里改变我的顽劣的儿子呢?”苟经理端起酒杯,同艾教授轻轻碰杯。

    这红酒味很正,艾教授品味着老友的话。

    “有意思的是她一点也不像前几个保姆,每当我回去一次,就喋喋不休的诉说她怎么忙和累。紫蛾不是这样,但从房间的一尘不染来看,她没有闲着。别的保姆往往自夸能干,紫蛾不这样,她似乎就得这是她应该做的。”

    “你还算了解她一点。”艾椿说,艾椿想起紫蛾当年在自己家当家政是,事事以主人的样子干活,使老伴不快,“紫蛾能同你这另类儿子投缘是好事啊,好到像母子一样才好呢,你又担心什么?这不是杞人忧天么!”

    苟经理把掐灭的烟点燃:“可是,我没有想到紫蛾会让儿子睡到她的床上。”

    “儿子才多大啊!用得上大惊小怪吗?紫蛾是你宝贝儿老妈的年龄啊!”艾椿教授说。

    “小学快毕业了,已经是一米六的个子啦!”苟经理慨叹,“下一辈撵着我们老去!”

    “不是说儿子身体不舒服,一个人睡害怕,紫蛾才让他睡到一起的吗?你又哪门子神经出了毛病?别忘了你儿子还是个孩子,你们离婚时,孩子还小,他缺少母爱,看来紫蛾能够满足他的恋母情结,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年头幼儿园的孩子都成熟的很。再说紫蛾这个女人长不大,一点不像四十多岁的样子,女人味十足又十足。”

    艾教授苦笑了,当年老婆正是嫌紫蛾太女人,骂她“骚狐精”,如今眼前的大男人怎么也不满意紫蛾女人味十足呢?

    “女人很有女人味有啥不好?你在没有一点证据的情况下辞退紫蛾,把儿子强送到外地,把一对有缘人活活扯开,你这手够残酷的,伤害了紫蛾,也伤害了你宝贝儿子,我以为你走的是步蠢棋。儿子已经开始青春期,这个时期的男孩大多数有逆反心理,对你的这种生硬做法很会有反感的。”艾教授掐灭了烟。

    “我承认是狠了点,可我是未雨绸缪。”苟经理叹了口气。

    “儿子已经认定紫蛾是他可以信赖的人,你把他亲近的人打发走了,儿子能愿意吗?”

    “儿子本来同我话就不多,这下儿子干脆就不同我说话,无视我的存在,父子只有对立没有统一。”

    艾椿教授一看已过十一点,手机没带,担心柳留梅有电话,要了盘饺子吃完后,就拉起苟经理离开湖滨酒店。

    “再少坐片刻。还得麻烦你一件事,烦你找下小简,听说她现在的小生意不顺当,我想帮她一下。”

    “怎么个帮呢?早该帮她了,他还带个正上学的女儿。”

    “这你放心,女儿那里我悄悄给的费用。”

    “怎么给女儿钱还悄悄?”

    “明给的话,小简拒绝啊。”

    “那这样的话,我怕小简不会接受你的帮助。”

    “现在可能有些松动,上次我病了,女儿破天荒来看我了,如果不是她妈同意,女儿不敢来我这里。你对小简说,权且是借我的。你把她的存折号要来再告诉我,我把款子打进去。”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去一趟,但不能保证能办成。”

    “还有,听说她有了朋友,你帮我考查一下,那个男人情况怎样?”

    “这可是个难题,你们已经分手这些年了,彼此的感情问题还操心干吗?”

    “主要是她还带个女儿。”

    艾椿觉得这话有些道理,离异的女人带个女孩的话,再婚时是要很谨慎,否则是引狼入室。

    “她要是找个女的呢?同性恋。”艾教授调侃,“走吧,看来你的心还在小简身上,复婚吧!”

    艾椿回到家已近一点,先到客厅拿到手机,看有无柳留梅的电话或短信,她现在应该还在火车上。可是手机屏上一无所有。艾椿刷完牙,没有一点困意,心里老不是滋味,女弟子百忙中回来探视,却因一个女人的一封信,闹的一地鸡毛。这当然不能怪归来人,全怪自己事先没有同她打招呼就去赴约会。他决定立即给柳留梅发一条短信,可是怎么措辞呢?这时候卧室里的座机电话响了两下,怎么响两下就不响了?这时候谁来电话呢?决不会是柳留梅来的,两人生气后,有理的一方一般不会主动搭话,柳留梅更是如此,她要么绝不搭腔,要么纠缠不放,你要不认错,她电话就一直跟你打,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艾椿摸黑进了卧房,却发现床上睡了一个人,艾椿不用看,从气味上就认定是谁,闻香识女人。刚才的座机响肯定是柳留梅用她的手机拨响的。

    四条胳膊缠绕,相拥着失而复得的一件珍品。民间的通俗**是“床头争吵床尾和好”。

    “我听你的,那专卖生意不干了!”艾椿说。柳留梅没有吱声,但感到怀里的她的身体是流畅的,一点不僵硬,表明她并非很生气。而主要的,艾椿上次同纹的约会,彼此理性多于感性,无一丝激情演绎,面对柳留梅艾椿至少心理上不处劣势。但是无论如何这种秘密外交要不得,伤人心啊!假如她搞秘密外交,同男友约见,自己的心能无动于衷?一个家庭生活同一个社会的政治生活一样, 透明度低绝不是个好兆头。上世纪三十年代,红军被迫长征,广大指战员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根据地,上层不作说明,没有透明度,死了那么多人。艾椿同她年轻的小旅伴也是在长征哪,要通过许多封锁线,彼此间必须透明,同心协力战斗。

    “你们握手没有?”柳留梅侧转身,面对艾椿突然发问。

    “握了两次,见面和分别的时候各一次。”

    “身体接触了没有?”

    这个问题弹性太大,但答案显然只能一个,“没有!”

    “肩并肩都没有?”

    “那当然是有的。你我是师生的时候不经常肩并肩吗?”

    “那不一样!”

    “她看你的时候眼睛亮不亮?”

    “她带着近视镜,我是老花眼。”

    “你们是不是相看两不厌?”

    “很少对视,但相互不会生厌吧。”

    “见面的时候,你心跳没有?”

    “跳了!”

    柳留梅憋不住地笑了起来。艾椿对柳留梅提出的这些问题很耐心的作了实事求是的回答。集人生近七十年的阅历,艾椿认为谁一辈子中都会提出一些可笑和简单幼稚的问题,只是有些人故作高深和成熟而已,这样的人往往是可怕的。看似幼稚的女人是可爱可交的,很成熟的女人最好离她远些。而女人在感情问题上,她们的的思维有有时是非常规的。

    她把胸罩解开。“同你在一起的戴墨镜的男人是谁?你们后来又上那里混到现在才回来。”

    “你怎么知道的?”艾椿大为惊讶。

    “我就在候车室卖报纸亭子边上,看你像丧家犬样的匆匆进站,眯着眼张着嘴巴四处张望的失魂落泊的样子好玩极了。后来看到戴墨镜的人猫一样接近你。”

    “那个人就是我常对你提起的过去的文坛老友,他是诗人、现在是企业家苟经理。”

    “带个墨镜穿上风衣就像个电影上的特务。从背影上看,挺有风度。他去车站干什么?”

    “送他的宝贝儿去贵族学校。”

    “什么贵族学校啊,根本上是烧钱的地方。”

    “能上那重学校,也是一种身份标志啊。”

    “你们这么长时间浪到哪里去啦?我回来都睡了一觉。”

    “好久没见面了,去酒店闲扯。”

    “没去娱乐场所?”

    “苟经理就开了个比较高级的娱乐场,可他很少去那地方,就像澳门那个开最大赌场的老板,自己从不光顾赌场。老苟的自律自爱怕是他生意的蛋糕能做大的原因,中国的企业家声色狗马的太多了。”

    “你要当了老板会怎样?”

    “难说。在中国,有了权有了钱的人,变味的人的人太多。”艾椿坦陈,“你到了车站,怎么又没上火车?”。

    “钱包忘在家里,要不还回来干嘛?”

    “不是故意忘的吧?你这一回来,感动得我决定放弃做生意。”

    “让你当一回老板怎么样?你去搞你的按摩机专卖吧!”女弟子认真地说。

    艾椿听她语气里没有讽嘲的成分,不知她葫芦里装什么药,没有吱声。

    “我有点理解了你的朋友纹的心境,她可能是太孤独,她搞按摩机买卖,对她来说,大概可以免去她的一些孤独 。我觉得你也不能老是这样的耗在书本里,把你的按摩机免费体验治疗站搞起来吧!”

    艾椿的眼有些湿润了。

    “把脏长裤脱掉,你累了,睡吧,明天我晚上走。”她把床头灯关上,一抹月光立即从窗帘的缝隙中溜进来。

    他退去长裤,实实在在躺倒的时候,才感知有人裸着。

    正要入港,她轻声说:“看你急得像活猴,洗手去!你的精品意识不强!”这洗手同精品意识有什么联系?他没有多问。

    平林新月人归后,这时候艾椿才闻到缕缕不断的体香。

    一定要吗,她轻声问。她按他,自己把园润的手臂撑了起来,轻声说:“请君守静处下!”

    “戴帽吧!”处下者说。

    “老朋友该来了,弟弟你大胆往前行吧!”

    “别忘了,这块沃土是特别能发芽的。”

    “发就发吧。”处上者脸滚烫。

    月儿窥见今夜又是两堆泥合成了一对泥,知趣的隐身云层里。

    事毕,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短短六分钟,不免心生歉意。

    她紧紧地挨着他的左边躺下,安慰着:“师直为壮,岂在久乎!”

    “这是《左传》上的句子,又在啃《左传》?”

    “只能是见缝插针读一点。现在的中学教师已没有了自己?在不读点书,更没自己。我肚子里的古董,几乎都是考古汉语研究生时积累的。”她说,“师直为壮,岂在久乎?用在你的身上,难道不确切吗?你是我不能少的一半,我们不是苟合,你一定不要在我们和谐时心存畏惧,你是我的正宗先生,‘直’者,正义之师么,岂在乎多少分钟?”

    他用手指轻轻点着柳留梅的有些硕大的脑袋,“你快成了诠释古文的专家了。”

    “就是正义之师,也有失败的时候,你万勿气馁。在你这样的年龄,打些败仗纯属常态。你的朋友秦根不是把夫妻生活比作足球赛吗?难得的是你的球风好。”

    “球风好在哪里?”

    “不野蛮冲撞不犯规,这就是好球风。不过这次秘密赴约,要吃张黄牌,下次再有犯规一定亮红牌,罚你出局!”

    “足球场上的事难说啊!”

    “我问你。你赠送纹姐的诗中,那句‘男女原本不是人’怎么解读?”

    他想了想:“这男女两厢,处不好就是处崩,往日的情分全没,甚至成仇人,往往人心丧失起杀心,现出魔鬼相——男女原本不是人,这是一解。这男女情投意合的太浓,又往往显出动物性,你看现在的大学里,男女情人在公众场合搂抱亲嘴,这同动物园的情景有何区别。这又是一解。”艾教授说完,“我亦问你,你的‘纹姐’作何解?”

    “按你的说法,男女两厢应该理性的相爱。”女弟子停了停说,“纹姐么,觉得你这位女友还真是个角儿,我不讨厌她。”

    他心里暖呼呼的,今生能遇通情达理人乃晚年最大幸事。两厢之间的要义是在心的交流,在体贴啊!他轻轻翻神在她的里侧躺下。

    “大丈夫换到这边睡干啥?”

    “如今夫人识见高哉,器之大哉,这忠义堂的排位得换一下了,以后你在上,我在下。你在外,我处内。”这七八年来的睡位,她总是自动睡在里面,中国的传统总是有上下左右里外之分。

    一会儿,他发现她已睡的很熟,他庆幸结识了一位细致大度又不太细腻的女人,女人太细腻了不好养,她自己也因为过于细腻会受到伤害。

    第二天天已大亮,艾教授方才醒来,见柳留梅在一边为他缝补衬衫的领子,他知道她爱穿旧内衣,这件衬衫还是她刚就业为他买的。

    吃完早饭,艾教授骑雅马哈去车站,找老匪买晚上的卧铺票,柳留梅就可以上车就睡觉。听老匪说,他可能要下海闯荡,现在几个工资勉强养家糊口,得准备为上小学的儿子以后发展弄些资金。老匪的过人精力和精明以及他这几年积累起来的人脉,下海淹不死他。心想老匪一走,这买车票就不方便。可人家并非为您活着的。

    柳留梅回校后,艾椿重又读了纹的来信。这个女人感情上也很细致,同柳留梅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时也确实是一把火。干事也是一把火,这么快就把经营按摩机的门面搞定开张。自己何时开始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