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学府流言风生水起 夕阳真情消声匿迹

庸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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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教授发完短信,没见秀秀再有下文。眼前晃动着秀的清丽姣好的面容,正准备躺下睡觉,忽听得有敲后门的声音,本不打算去开门,柳留梅一再叮嘱晚上遇到突然的敲门,不要理会。

    “艾老师,是我啊。”这声音似熟非熟。

    门开后,见是现代文学组的牛讲师,手上还拿着一支手电筒,像个巡夜似的。

    牛讲师大名牛璧,虽从不写诗,但并不影响他煞有介事的一篇篇诗歌评论,他的外号叫牛逼。牛逼进门后说:“我去看望了多教授,他老伴这一走,一个人确实挺孤单。经过您这里,见灯还亮着,估计您还没睡。我忘了带手机,突然打扰了。”

    两人坐定后,牛璧递给艾教授一支黄山牌烟,他自己不吸烟:“艾老,同您说一件事,这事外面已轰轰烈烈!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艾椿心里咯噔一下,是关于他的老少恋情吗?可这几年所有的同事都没有同他开宗明义的谈过这事啊,只是有极个别的无聊教师在晚上突然的不打招呼的造访,进门像侦探似的东张西望。

    “您的老朋友出事了。”牛璧严肃的说。

    “谁?什么事?”

    “南书记。”

    南书记是艾教授在政界中很少数的朋友之一。曾经是艾椿上大学时的辅导员,后来又转辗聚到了一个大学,一生从政,他的特点是不整人。政治人物的划分,简单的可分为两类:整人的和不整人的。要说一点不整人的政工干部是没有的,区别在于是不是为泄私愤整人或把人往死里整。他曾经在文学院当过书记,治理甚严,尤其是对学生,他说不严的话,对不起学生的一生。该处分的一定处分,但是到学生毕业时,一定不把处分塞进档案。

    艾椿胡涂了。南书记退下前,职务是学校副书记,在职事口碑甚好。退下后,低调养老,行事方正,他能出什么事?

    “南老的女婿把自己的小情人转让给了老爸,她是我们系一位快毕业的四川女孩。”牛璧以内幕人士的口吻披露内情。

    “这也倒是好事?”艾教授不褒不贬的微笑着。这年头有内室的年轻人有个把比较知己的女人是太正常不过的,没有倒是不太正常。女婿把自己的异性朋友介绍给老岳父,以解老人的孤独,也是可以理解的。

    南书记与他的另一半早已离异,妻子是口无遮拦的优秀艺术家,音乐学院的副教授,弹得一手好钢琴,琴声干净明快而不失含蓄。可是日常生活上很不讲究,一双袜子能穿一个月,有时换下的内裤竟搭在钢琴上。而南书记则是周恩来般的条理和洁净。生活习惯的不一样还不是闹离异的主要原因,就是双方合不来,合不来就是合不来,胎里带来的性格差别。

    离婚如不涉及钱财,其实并不复杂,可是因为南书记两口都很高洁,就是不愿去办事处填表办离婚,那时离婚和结婚都是去办事处。至于法院两人那是更不会去的。艾椿看到老友两口怨偶已成定局,彼此很受伤,就让忘年友老匪带着去找老匪的大哥,他是办事处的副主任,商请办事处能否上门办理离婚。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分了手。办事处副主任说,这是本市第一例上门办离婚。其实上门办离婚更为人性化,应该推广。就像自家的水管坏了,一个电话到便民服务处,人家就来修理或换个零件。

    南书记夫妇分手后两人倒成了朋友,彼此因儿女的事还在一起商榷。分手时,南书记还不到六十岁,因为是秘密办理的离婚,头两年两人依然在一个屋顶下生活,给人的感觉依然夫唱妇随。以后离婚的事曝光了,因为南书记的过于严谨和他的政治地位,加上他的分手后的另一半依然在学校,也就没有女性靠近南书记。每次艾教授去看南书记,总见他一个人在读书或看报。艾椿教授的老伴病逝后,才能体会到南书记一个人的寂寞,于是张罗着给退休后的老友南老介绍女友,且已初见成效。

    艾椿教授曾经介绍过一位在校女弟子,住到南老的家里,因为那女孩要考研,希望有个清净的环境。南书记住一百多平米的房间,平时家里鸦雀无声。后来因为女孩往来电话多,影响南老的休息,住了几个月女孩就自动撤离了,但两人却成了忘年交,没有听到过一些闲言碎语啊!此时此地,同一个人同一个空间,南老怎么会同女学生闹起感情呢?这很不合逻辑啊!这不合老书记的严谨呐!

    “住在南书记的隔壁的是教德育的丁讲师,他的情报是第一手的,他当过四川女孩的辅导员,他神经衰弱,睡得很迟,也就时常见到那四川女孩晚上从南老的房间里进进出出,又是很晚才离去,还听到过女孩子呼南老为老爸。丁讲师就向上边汇报了。”牛逼以内幕知情人的口吻说着。

    “认个女儿也未尝不可啊。”艾椿教授想自己当初也曾想到过把柳留梅认作女儿,只是没有足够的能耐坚持下去。

    “这干女儿干爹的事不好说,怕就这事往往坏了正派男人一世清名。”牛璧有点为古人忧的味道,“你们是老交情,你不能同南老说一下吗?”牛逼从胳肢窝里取下一本书,“这是我新出版的《世界现代朦胧诗批评》,请批评指正。另外,下学年扩招,中文系新增两个班,要我兼教一个班的写作,艾老师,您是老写作教师,想向您取点经。谁都知道,您是能写能讲的人。”

    “我哪有什么经?只有写不出的蠢材才去大学教写作。”艾椿调侃说。

    “艾老您不能这么说!”牛逼说。

    艾椿诡秘的笑了一下,心想,这哪里是我说的,是海明威的名言么,能不知道?

    艾椿教授觉得生活有点滑稽,那位丁讲师的夜间对隔壁一位退休老书记的实际上的监视,以及世界诗歌评论家对老书记忘年情的苛刻评论,忘年情是一首好诗啊!你读不懂还评论什么诗?这一切都发生在大学校园里的教师身上,生活一下子在艾椿教授面前变得朦胧灰色一片。

    牛璧离开艾椿以后,感到不太对劲,晚风一吹,忽然想到艾教授同南书记的交情是数十年的了,艾教授如果在南老面前说起他同女生的爱昧,是从他牛某人听来的,南书记岂不要迁怒于他?牛逼把艾椿莫名其妙的看作小人,牛逼决定立马去南书记那里。

    到了南书记的楼下,已是晚上近十点了,抬望眼,见南书记楼上的家里还灯火通明,便快步上楼,刚要按电铃,门打开了,一个女孩从门里利索的走了出来,差点碰落牛逼的眼镜,走廊里的灯光暗淡,但牛逼已经感知她是谁了。

    “是牛老师,对不起!”四川女孩大方的说。

    “没关系的!”牛逼扶了扶眼镜,透过眼镜片,借着路灯暗淡的广,大胆的直视女孩的脸,好个搭配停匀的青春的五官!女孩走下楼梯,牛璧又扫视了她的的扭动的多姿背影,好个柔软的条子!牛逼心里念念有词,“芙蓉腰带春风影。”是成熟的男人,谁不爱淑女啊,谁也无权说老男人不能爱年轻的女孩。

    “南书记,没有预约就来打扰,请谅解。”牛璧敲开南书记的门。

    “哪里的事啊,请进!”南书记让牛逼进了门,“以后别称呼书记啦!”

    牛逼是不抽烟的,但他口袋里随时装着好烟和普通烟,刚才给艾教授的是普通黄山牌烟。这回递给南书记是软中华。南书记则给牛璧泡了一杯茉莉品牌茶。他一辈子爱喝这种茶,因为他是《茉呀茉莉调》民歌的诞生地人氏。

    牛逼把听到的有关南书记与女学生的传闻磕磕巴巴的大概地说了一下。南书记沉思的严肃着,这是一辈子做思想政治工作时倾听别人诉说时的那种严肃,严肃已成他的习惯。牛璧有点不习惯南书记的严肃。

    “这事我想艾教授也知道吧,我想,他,应该及时地反映给你的。你们可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牛逼喝了一口茶,“可是我没有想到艾教授也听信了谣传。我以为你们在适当的时候应该交换意见。”

    南书记的严肃的脸慢慢扭曲了,似乎要滴出水来。

    “我以为——不知我当讲不当讲”,牛璧见南书记手里的烟已烧到海棉嘴,忙给南书记换上一支。

    “但说无妨!”南书记给牛逼添了点水。

    “我很不理解,男女师生间正常的往来会引起这么多的议论,不可思议,而且这样的大惊小怪竟发生在高等院校,当然我国的高等院校也有三六九等之分。高校拼命的扩大招生,可是教师、领导的思路、观念还是那样的狭窄、落后,能办好学校吗?一点屁事往往闹得全校沸沸扬扬。”牛璧摇了摇脑袋,“退一步讲,假如您南书记同女学生真有感情,甚至谈婚论嫁有何不可?这是法律赋予你们的权利。对您的议论这么多,我想还不是您曾经当过书记?可是党员不是清教徒,也有食色需求啊。艾教授不也早在闹师生恋吗?据说还生了个儿子,这儿子让人暗暗养着呢。可也没有产生你这样的轰动效应啊。”

    牛逼看见南书记的拿烟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心想已是近七旬的老人了,不能让他太激动,血压升高可就麻烦了。牛逼喝干了杯子里最后一点水,弓腰站起来:“谢谢好茶招待,太晚了,我得回去,要不女朋友要追问我去那里的。女人哪,永远是怀疑的代名词。”

    其实,诗歌评论家牛某还没有说到点子上,这世上好疑的不是女人,而是道地道地的男人。我国古代男人提出的“疑似之迹,不可不察”,已成使用频率很高的固定成语。英语、法语、俄语中没有这样的成语。

    朦胧诗歌评论家牛璧,怀疑艾椿会恶人先告状,立即去同南书记沟通,丁讲师怀疑邻居老书记与女学生有染,立即给组织去汇报。不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干的好事?大学是知识的高地,道德之净土,但已是遥远的过去!

    现代朦胧诗歌评论家离开以后,南书记脑袋里是一片现代朦胧!理不请一个头绪。

    从副厅级交椅上退下来的南楠书记,外表基本上卸掉了级别面具,成了一位和善的普通老人,而心理的面具则不是一下子能卸掉的,因此在感情问题上是放开又放不开,喜欢年轻的女孩是人之常情,但放在南书记的身上他就要考虑一个“度”的问题。然而,喜欢异性的“度”是很难把握的,尤其在中国的大陆上,如果不议论诸如艾椿教授同南楠书记的所谓忘年情,倒是不正常。

    艾椿听到朦胧诗歌评论家关于南老的所谓感情走火的消息议论后,开始有点不理解,因为艾椿知道南书记身边有一位叫霜的中年女人,艾椿还是半个介绍人。这个挺喜欢南书记的霜姐以往的感情生活很不如意,年轻时就是乡间的一枝花,渴望城里人的生活,经人介绍,她嫁给城里一位大学毕业的副科级干部,其妻因产后抑郁症上吊自杀,留下三个儿子,最小的才三个月,她新婚的第一夜是搂着这三个月的孩子睡的。她的丈夫有虐妻癖,动不动就殴打他的年轻的妻子,命运不公的是,霜姐把不是自己生的三个孩子拉扯大的回报是她在这个家庭的孤立,霜姐终于离开那个冰冷的家,独自外出谋生去了。

    艾椿教授是从朋友衣裳大夫那里获悉霜的凄苦命运的。霜姐在衣裳的医院里当临时保洁工,单身的女人最容易结伴,她同衣大夫几乎是形影不离,有人怀疑两人是同性恋。衣裳大夫曾经对艾椿说过,“我要是个男人,一定娶霜!”霜近一米七的条子,长相端正,性格温柔,特别能吃苦,皮肤特别的细腻,如果不是身边已有柳留梅,艾椿会考虑同霜结伴的。

    艾椿教授觉得可以将霜介绍给老友南书记。衣大夫开始不同意,说同当过官的人不好处。霜姐因为第一个男人是知识分子,听说南楠书记又是知识分子,开初不太同意。艾教授好不容易争得衣裳的同意,又做了霜姐的工作,要她先去做一段时间家政,彼此先熟悉一阵,霜姐勉强同意了,这才把霜姐带到了南书记的家里。南楠初见霜姐眼就发亮,很满意,时而能听到他在室内轻轻哼着“茉呀么茉莉啊-----”。

    霜虽然觉得南书记年龄大了一大截,但觉得他当过执政党的书记,修养要好些吧,霜是被她的男人打怕了。况且南老的一份工资不低,还有自己的很像样的房子,而且他不是个有家庭暴力倾向的男人。两情逐渐相悦,霜同南书记就基本融合到一起了。南老对霜的评价是,人诚实可靠,会过日子。霜很会调理饭菜,一种面食能做许多的花样,使南老吃得津津有味。而且令南老想不到的是,令南楠惊喜的是霜还是只夜间会叫的知了,使南老觉得新鲜和欣慰。其实,女人都是夜间能叫的蝉,只是知识分子的女性被看不见的封建礼教残余所压抑罢了。

    艾椿教授只顾着忙他同柳留梅的事情,南楠同女学生的传闻他却是一无不知,如果不是牛逼的上门传递,艾椿还一直蒙在鼓里。

    艾椿教授的弱点是不能直面爱情,也不能直面友谊。如果艾椿这时候能同南楠直面交流,把双方的看法放到阳光下,朦胧诗歌评论家的的那一念之差的拙劣的一手就不能得逞,南老所受到的伤害也可能会小些。

    艾椿相信牛璧不会是一贯的拙劣,人免不了有一念之差的拙劣。

    不过,当时和以后,在这所内地高等学府里,似乎没有人给南书记辩护,尽管这里不是美国的哈佛,英国的牛津,也不是清华北大,但毕竟是高等学府,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表明这样的态度:即使有充分证据,南老同女学生闹恋爱,有什么不可以?用得上监视,用得上向上汇报?用得上绯闻漫天?用得上嘲笑挖苦?这种事发生在中国二十一世纪的内地高等学府,不可思议,也可思议。

    艾椿教授其实也不必责怪老朋友南书记,南楠同霜如果情感起变化,也属正常,没有理由责怪南不喜欢他曾经喜欢过的女人,伟大的太阳都在变化,何况是天地间的渺小的人?

    南老引起的感情风波,实在是一面哈哈镜,南老固然被照的失去本形,但放置哈哈镜的人的人形和人性又如何?他们的残酷的变态逻辑是:人老了,就等死吧,还要什么感情生活,还竟要同年轻的女孩爱啊爱的,老牛还想吃嫩草?变态啊!老脸往哪里放啊!还是党员哪!

    中国的“老牛”如果说受歧视的话,最可痛的是不允许吃所谓的“嫩草”。老牛吃嫩草本是天经地义!老牛吃老草,营养不良,消化不良,能撑得长吗?

    艾椿颇有感触,他给友人郁医生发去一条不无牢骚的短信:

    老牛如果思嫩草,论心不论迹,论迹就是老混蛋。

    郁大夫当即反馈一条短信:

    老人女孩如相爱,论心也论迹,混蛋就混蛋。

    艾椿读毕郁文的短信,自愧不如。爱情原本是气势磅礴的!

    牛逼夜访不久之后,事情果然起变化,霜姐同南楠关系急剧起变化。

    霜姐终于决定永远离开曾经彼此两不厌许多时日的南楠时,特地来向艾椿教授辞行。

    “不能不走?南书记还是爱你的。”艾椿教授打破沉默。

    “我文化低,没上过大学,人家又是当过大官的人,我配不上他。”

    “感情这事同学历和做官无关。他没有架子啊,他是真心夸你的,你别多心眼。”艾教授用了“夸”,没有用“爱”,这个“爱”字用滥了。

    “他心思不在我身上了。我见过他给那女孩打过洗脚水。”

    “端个洗脚水算啥?”

    “那肯定给洗脚了!”

    艾椿教授立即想到左宗棠给他喜欢的妾周怡端洗脚。男人喜欢一个女人,而女人也喜欢这个男人,那男人会给女人洗这洗那洗他想洗的地方,这是感情的洗礼吧。

    “端水不等于给女孩洗脚啊?”艾椿很逻辑严密的劝解。

    “端水也不行。”霜斩钉截铁。

    “端茶不也时端水?”

    “那水不一样!”

    “你们双方有误解。”

    “那天中午,我打开门,见女孩只穿个背心在吃饭。”

    “你到大学图书馆看看,夏天女孩穿背心在公开场合的多着呢。”

    “在公开场合可以,在别人家里就不行!我在农村老家做姑娘时,夏天一定得穿长袖褂,就是裙子也是不能超过膝盖的。”

    “你们隔开一段时间也可以,我看你们的感情没有破裂。”

    “他不在乎我了,我能感觉到的。”霜姐抹了下眼角。

    艾椿倒是无话可说了。感情这东西,那怕是一丝一毫的变化,却都是能感觉到的。艾椿有些伤感,这爱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说不行就不行呢?

    爱,像真理一样很活动的,不活动就会僵化;但爱更多的是要确定,以便需要爱的人有目标为其作不懈的努力!可是,怎样才能把活动的爱情确定下来呢?

    艾椿的遗憾是没有为老友留住霜,他痛恨流言蜚语离间了世上一对不错的姻缘。

    霜走后的一星期,南书记电话约他去吃肯德基。艾教授几乎是向来不去肯德基那地方,那地的东西其实是价高物不美,实质上是垃圾食品。西方的人越来越痴肥,伤害心脏和肝脏。这同吃肯德基这类食品有关。

    两人各要了一份肯德基。

    “你要是有空的话,还得请你把她的衣服送过去。”艾教授明白,霜的衣服还没有拿走。

    这让艾教授犯难了。他不明白霜没拿走衣服是什么意思。

    过了几天,南书记来电话,还是送衣服给霜的事。看来不能推了。

    衣服有一大包。南书记说:“你一定要交给她本人,不要交到衣大夫那里。”南书记又拿出五十元,“这是打的费,麻烦你了。”艾教授说:“把我当快递员啊?”可是无论如何南书记非要艾教授收下五十元。艾椿明白这是非送到不可的意思。

    尊敬不如从命,而且既然是乱麻一堆,快刀斩断也好。艾教授当即去了郊区医院,没见到衣大夫,她去农村出诊去了,还好,霜姐在,正在认真的打扫卫生。

    已经十一点了,霜一定要艾教授留下吃中饭。到了霜大姐那间小屋,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壁上挂着红色的中国结,工艺精巧,这个“结”,连绵不断,寄托着美好感情的长久。艾教授看了一会那精巧的中国结。“你要是喜欢的话,拿去,我再编一个。”“我给你推销吧。”艾教授想活跃气氛。

    “这一个本来是想挂在他书房的。”霜姐轻叹一声,停了停,“吃杂面条吧,我开出的荒地上种了些素菜,没打农药没上化肥,绝对绿色食品。”只是半个小时,杂面条搞好了。果然如南书记所言,说霜做的面食多样化味道好。艾教授感慨,能把散沙般的杂面粉,变成韧而细长的面条,却把姻缘弄散了。

    吃完面条,艾教授准备告辞,他打开带来的包,但见包内的一些衣服大都是新的有些档次的。有的几乎没有穿。

    “请你给带回去,这衣服不是我的,是他花钱买的,那里没有我的东西了。”霜平静的说。

    艾教授无言,也无须再说什么,有的时候语言是废物。

    霜姐从小坤包内取出一串钥匙,从上面上解下一把已经磨得亮亮的钥匙,钥匙孔里还拴上根红线,红线上系了条红色小金鱼,那肯定是霜姐的工艺。她把那把钥匙上的金鱼解下,交给艾教授:“带给他!”

    艾教授从霜大姐那里出来,正好碰上下乡出诊回来的衣大夫,说了来这里的原因。

    “我就看这一阵霜大姐脸上挂着霜,我也不好问她心里有什么事。这事怎么说呢,这两口子间的事有的没法给外人说。可是你在中间热乎什么,一边没有要回钥匙,一边没有取回衣服,说明两人的戏还没有完。双边的事,第三方不要轻易插进去,你完全可以不要代南书记送衣服么。”

    艾教授一听有道理,拍着脑袋说,老糊涂了。衣大夫说:“你那南书记没福,连大鼻子都说,谁找到霜大姐当老婆是福气。这下大鼻子高兴了,他不知从哪里抱回了个婴儿,是男孩,高兴得什么似的,老婆上班没人带,找到我,要请霜大姐给带。我想霜大姐哪有时间呢。”

    “这男孩就这么好找?我怀疑是大鼻子的外宅生的。”

    “这年头,有本事的男人有个秘密外宅算什么。”

    两人扯了一会就分手了。

    回到学校后,艾教授立马去南书记家,放下那包,装的很平静的说:“去了,交了,她说衣服不是她的。”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往桌上轻轻一放,放重了怕冲击人的心脏。室内的空气有些窒息。

    艾教授呆呆的迷糊的睨视着桌上那把钥匙,那根红线,一会幻化成浮游的精虫样。一会艾教授清醒了,胡想什么呀?

    南书记在一张纸上好像在演算一道算术题:72—45=27,然后又划掉。艾教授明白了,他是在寻找他同霜的破裂的原因,在年龄差距上。是年南书记72岁,霜45岁。

    这时艾教授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秦根家里的座机号,一听是秦根老鸭似的声音:“我回来了,想见到你。”“好的,我这就过去。”

    艾教授解脱似的离开了很压抑的南楠的宽敞住房,脑袋里还装着那道简单又并不简单的72—45=27的算术题。艾教授直奔秦根那里,几个月不见他了,收到过他从妻子小谢那里寄出的信。情况似乎也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