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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过下午三点，密鲁菲奥雷大厦就已经空了，今天大老板要举办宴会，提前给员工放了假。
作为一个统治着地下世界的大家族，密鲁菲奥雷总部的员工多得数不胜数，尽管入江正一大人只给高层发了请帖，留下的人也不在少数，更不用说还有无数宴会服务人员，天刚擦黑，偌大的宴会厅就已经变得熙熙攘攘喧嚣不已。
入江正一亲自带着人站在门口迎宾，今天要来的客人们每个身份都举足轻重，因此他也将自己收拾得格外妥帖，一身黑色正装配白色衬衫，整个人挺拔如松。或许是紧张，他还整了整领带，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拘谨。
他的变化很大。比刚入职时成熟许多，也习惯在外人面前尽量让自己看着严肃。相比起自己顶头上司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入江正一给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确——他就是密鲁菲奥雷的脸。
这会，密鲁菲奥雷的脸正一边微笑着迎接客人，一边面不改色地咬牙切齿低声跟身边人发脾气。
“boss呢？彭格列和科索拉快到了，说好的迎接呢？！”
身边高大英俊的男人面不改色地答，“boss说他懒得应付，让我转告你加油。”
入江正一表情一僵：“……他在干什么？”
“……换衣服吧。”
“……”
今天是密鲁菲奥雷家族首领白兰杰索的35岁生日。这种不零不整的生日说来并没什么可庆祝的，但像这样的聚会又有几个人是真心诚意来庆生的？无非是找个由头试探或交好。社交嘛，总要有个理由。
更何况，虽然如今人类已经在战争中稳稳压了丧尸部队一头，但据说那边又出现了一个新首领，比之十多年前那位拥有人类智慧的首领还要强大。人类慌张不已，毕竟如今已经没有第二个一色一子了。而恰巧，对付丧尸部队的主力正是这些黑手党家族，讨好也罢，合作也罢，趁机打探也罢，作为代表着当今世界顶峰战力的人，密鲁菲奥雷教父的生日自然需要格外慎重地对待。
眼看着科索拉家族首领携着女儿一步步走来，入江正一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深吸了一口气，如临大敌，准备迎上去。
结果，迈出的脚却往后退了一步。
“桔梗，你去。”
桔梗：“……”
入江正一捂着胃道，“我看到加西娅·科索拉就难受……以前每次都是我当炮灰，今天就算了吧，免得她又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又不爽的模样，搞得好像已经是密鲁菲奥雷女主人了一样。”
科索拉家族多年来一直和密鲁菲奥雷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两家首领也熟，当年刚提联姻的时候科索拉小姐才二十几岁，现在也跨入了三十大关，但仿佛下了决心一般，只要自家boss一天不结婚，她就一天不放弃嫁进来。当年他对外说白兰有未婚妻，对方一开始还伤心了一阵，结果不知为何硬是坚持了下来，这一点入江正一倒是理解，因为说有未婚妻，但未婚妻却从未出现过，时间长了，任谁都觉得只是托词。
如今，科索拉小姐已经完全确定了白兰杰索没有未婚妻这件事了。
对此，入江正一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干脆两眼一翻，当看不见。
将接待的任务移交给桔梗，入江正一果断跑路了。
直到宴会开始，白兰才慢吞吞地从顶楼下来，白色西装，银灰色衬衫，张扬的银发，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乍一看漫不经心实则暗藏锋芒的眼神，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他。
35岁，一个男人各方面都达到顶峰的年纪，脱去了青年的稚嫩，沉淀下来的是醇酒般的魅力。可他看起来依然年轻，俊美无俦，强大如斯。
入江正一眼尖地发现，科索拉小姐的眼睛都亮了，不知为何就又想起了地下禁地里躺着的那个无声无息的少女，有点不舒服。
随着白兰简短的发言结束，宴会正式开始。刚从台上下来，科索拉小姐就走到了他面前，手里端着两杯香槟，笑吟吟地望着他。
白兰绅士地接过香槟，两人只来得及寒暄两句，就被凑上来的人包围。男人们去讨论大事，女人们则自成一个小团体，将科索拉小姐众星捧月地围在了中央。
这里许多人俨然已经将她看成了密鲁菲奥雷的女主人，而她也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不如说，科索拉小姐认为，除非白兰一辈子不结婚，如果他要结婚，人选除了她没别人了。
众人对科索拉小姐的奉承有的露骨，有的则含蓄，但听起来都是一个意思，无非是说白兰和她很相配，并提前祝她得偿所愿。这样的话有些人听了高兴，有些人则感到无趣。库洛姆·髑髅便是后者。
听了一会，她便拉着笹川京子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然而显然，小群体并不想轻易放她们走。
“我听说加西娅小姐今天的礼服好像是三浦春特意定制的？”有人扯了扯库洛姆的胳膊，“库洛姆，能不能帮我们引荐一下？”
库洛姆迈出去的脚微微一顿，无奈地收了回来，回身，淡淡道，“加西娅小姐和小春也很熟。”
这就是婉拒了。
提问的少妇顿时脸色有些难看，加西娅倒是摆了摆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转而看向库洛姆，“许久不见，库洛姆还是这个样子呢。最近我听说了一些事情，正好想找你求证一下，可以吗？”
库洛姆不可置否，跟着她来到了角落。只听加西娅淡笑着开口，“不知库洛姆还记不记得当初的密鲁菲奥雷二首领？虽然你在彭格列，但我听说她和你有些渊源。”
加西娅话音未落，库洛姆就微微皱了一下眉，这种情绪一闪即逝。
“你是说一色一子？”
对面人点点头。
“有过几面之缘而已。”库洛姆不知想到了什么，口吻越发平静，“你想打听她？直接问白兰不是更好？”
加西娅掩嘴轻笑，“她虽然是密鲁菲奥雷的功臣，但毕竟死去多年，再提起，会让人有些悲伤呢。不过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如果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库洛姆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问吧。”
加西娅唇边的笑容慢慢消失，有着精致妆容的漂亮脸庞此时看起来竟带着一丝寒意，“我听说……她没死？当年骸大人出手了？”
库洛姆讶异地扫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开口，“抱歉，我不知道。”
加西娅双唇微抿。
“库洛姆，你要对我说实话，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她语气变得生硬。
“我真的不知道。”库洛姆摇头。
“……你！”
“……两位美丽的小姐不好好享受宴会，躲在这里干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加西娅惊了一下，回头，正好对上白兰深邃的眼眸。
明明这个人在笑着，她却骤然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很快，加西娅便调整了情绪，轻笑道，“打扰女士聊天可不是什么绅士的行为哦，白兰大人。我和库洛姆很久没见，在叙旧呢。”
“晚上好，大人。”库洛姆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
白兰的目光在库洛姆身上停留了片刻，笑起来，“打扰了，玩得开心，女士们。”
等白兰转身离开，加西娅不着痕迹地轻舒了一口气，转身，刚准备和库洛姆再说两句，却发现这位彭格列雾守竟然发起了呆。
加西娅疑惑地唤了她两声，又拿手在眼前晃了晃，迟了几秒，库洛姆却仿佛大梦初醒般猛吸一口气，脸色突然煞白，接着又缓缓地，从眼眸深处透出一丝不可思议。
“加西娅……”她有些反应迟钝，“白兰大人呢？”
说完，不等身边的科索拉小姐答话，她便又是一呆，接着匆匆抛下一句有事离开一下，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出了门。
留下加西娅·科索拉疑惑地站在原地。
出了宴会厅，库洛姆便在密鲁菲奥雷大楼里狂奔起来，一张小脸煞白，细细密密的汗水悄无声息地布满额头。
“……是，骸大人，我快到了……是的，我感觉到了，我正在赶过去……不，我没来得及通知别人，好……大人帮我……呼，呼……”
库洛姆一路飞奔，期间一道男子身影不断在她身上交替般幻化，两人合力，在雾守力量下，居然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硬闯到了密鲁菲奥雷位于地下的一处禁地门前。
刚站稳，一股无形的力量便透过厚厚的机关门弹出，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库洛姆身上，直接将她掀飞出数米，狠狠撞在了一堵墙上。
下一秒，厚重得坚不可摧的机关门轰然碎裂，刺骨的寒冷之意携着浓厚到几乎令人无法呼吸的血腥气，以及压抑得仿佛要榨干人生命力的威压喷涌而出，排山倒海般扑向她。
库洛姆一口血吐了出来，痛苦地弯下了腰。
还没等她作出防御姿态，这股几乎要命的气势却忽然瞬间消散，眨眼的功夫，竟又恢复了平静，如果不是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库洛姆几乎以为刚才那一瞬她觉察到的生死攸关，是出自自己的幻觉！
她迅速站起身，谨慎地握紧了手中武器，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间。然而还没走两步，一个削瘦的身影便无声无息地站在了门口。
这是一个瘦的可怜的女子，全身上下只裹着个已经破烂得无法蔽体的黑色纱裙，一头雪白的长发一直垂到膝窝，幽暗空洞的黑色眼眸深处泛着淡淡的红，细看却又消失不见。
她全身的皮肤都泛着冰冷的青白色，暗沉而干裂的纹路蜿蜒爬满全身，恐怖至极，犹如一个随时会破碎的瓷娃娃。库洛姆几乎无法想象，她是如何站起来的，又是如何走到了这扇门前的。
还有刚才那恐怖的力量，为什么陡然出现又倏然消失？
库洛姆髑髅几乎被眼前这幅景象吓得忘了呼吸。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她终于回过神，狠狠倒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颗幻化的心脏，跳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有力，她甚至感觉，自己和眼前这个女人的心跳正在微妙地同步。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在那女人快要倒下的瞬间反应极快地接住了她的身体，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忽然就冒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骸大人，您没感觉错。
那位大人，竟然真的醒了。
＃＃＃
地下禁地发生的事，并没有影响到上面的宴会，除了少数几个人有一瞬间感到了异常，但由于骤然发生又消失得太快，便没有放在心上。偌大的会场，只有正在与人交谈的白兰突然停了话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他朝着入江正一招了招手，轻声在他耳边交代了一句，后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出了宴会厅。
没过多久，白兰的随身通讯器便响了起来，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脸色微变，放下手中的高脚杯走向门口。
还没穿过大厅，便发现宴会厅门口响起了一阵骚动。白兰微微滞了一下，便又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周围忽然一静，紧接着，人群犹如分海般迅速向两边退去，将宴会厅的大门整个敞在了众人面前。
白兰停下了脚步。
他定定地望着宴会厅门口，面不改色，眼眸深处却犹如海啸般翻涌着滔天暗潮。
不知不觉，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知不觉地向门口望去。
一身黑色拖地纱裙的白发少女正平静地站在那里，肤白如玉，双唇殷红，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细看却又让人感到扑面而来的冰冷。
她长发及膝，就这么随意地散在脑后，深色的瞳孔仿佛深不见底，只看一眼便像是要陷下去一般。少女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眼熟的双翼银质戒指，只是由于手指太瘦，戒指戴的松松垮垮，令人感觉有些违和。
在她的身后，库洛姆髑髅和入江正一面色平静地护在左右。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她。
但当众人看清她的脸时，死寂的宴会厅里轻轻响起了数声倒吸冷气声。
少女一眼就看到了白兰，而后就再也没有移开视线，像是酝酿了一会，轻轻启口，声音嘶哑低沉，犹如荒漠中丢了水的旅人。
“我听说今天是你生日？”
白兰没有应声。
“35岁了？”她平静极了，明明是最普通的问话，却无端让人觉得每个字都蕴含着千言万语，“生日快乐。”
跟在她身后一直默默无声的入江正一忽然背过了身。
宴会厅里安静得令人压抑。
白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迈步上前，抬手，一把抄起她的膝窝将人打横抱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大厅里安静了片刻，接着猛然炸了锅。
入江正一呆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高声宣布今天宴会到此结束。
而众人哪会在这时候散去？
很快，通过知情人之口，所有人都知晓了方才黑衣女子的身份，每个人都被真相震得半晌回不了魂。
加西娅·科索拉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耳边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她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那个人是谁？
是……谁？
＃＃＃
白兰抱着人一路来到顶楼，期间一个字都没吐过，怀里的人也好像累坏了，安安静静任凭他抱着，身后，库洛姆一路小跑才赶上他们。
进了顶楼首领办公室，白兰小心翼翼地将人平放在柔软宽大的沙发上，见怀里人累得昏昏欲睡，手上力气忽然加大，少女吃痛，猛地清醒过来。
见她没了困意，白兰这才松了力道，转而看向库洛姆，平静道，“把你的能力撤掉。”
库洛姆惊讶地瞪大眼睛，“你看得出来？”
白兰瞥了她一眼。
库洛姆只得撤掉了她加在一色一子身上的雾之幻化能力。
能力撤掉的瞬间，少女那满身青白色布满干裂的皮肤和破烂成布条的黑纱裙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谢谢，彭格列雾守的这份人情我收了。”白兰挥手，“小库洛姆，不送。”
他说‘彭格列雾守’，是将六道骸也算在内了。库洛姆瞬间明白，却忍不住多交代了一句，“一色大人现在需要治疗……”
话没说完，就见白兰轻拍了一下手掌，一股力道直接将库洛姆推出了门外。
站在门口望着锁死的门的库洛姆：“……”
办公室里，剩下白兰和一色一子无言地对视。
下一秒，白兰手指轻抬，一道血线倏然出现在了他颈边，一缕鲜血悄无声息地顺着伤口流了下来。接着，他俯身，将沙发上的人轻轻抱了起来。
一色一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腥甜的味道令她整个人颤抖不已。
她低头，尖锐的獠牙顺着伤口的位置深深埋下。
……
等一色一子从白兰颈窝抬起头时，她皮肤上的暗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褪着，青白色的皮肤也逐渐朝着白色转变，大漠中临死之人的最后救赎，完成了。
彼时白兰的唇色都有些发白，显然是失血过多的迹象。一色一子抬手在他的伤口上轻轻抹过，伤口迅速愈合。她抬头，对上白兰那双漂亮的眼睛，有些心疼，又有些尴尬，想了想，道，“……我没收住。”
“没关系。”白兰轻声回道。
一色一子忍不住勾起唇。她死而复生，尽管吸了血，却还是顶不住潮水般袭来的疲惫，这次沉睡，和她以往每一次沉睡都不同，力量消逝得太多了。
“我想睡一下。”她开口。
“不行哦。”白兰想都没想地拒绝。
一色一子：“……”
下一秒，她落入了眼前人的怀里，箍着她身体的手臂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捏碎。
……然而她还是秒睡着了。
＃＃＃
这次沉睡，对一色一子的损耗过于巨大，她一连休养了整整一个月才恢复了些元气。
在这一个月里，白兰几乎拒绝了所有上门探望她的人，就连云雀恭弥都被他毫不犹豫地拍在了门外，为此，两人还毫不留手地打了一架。
唯一放进门的就是库洛姆了，她以雾守的身份前来帮一色一子检查身体。毕竟关乎到她的心脏，白兰二话不说就放人了。
而这一个月，白兰几乎寸步不离地待在一色一子能看见的任何地方，睁眼就能看到他，闭眼则被抱在怀里。尽管嘴上什么都没说，甚至白兰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于她死而复生的激动情绪，但一色一子还是不可避免地察觉到了他潜藏的恐惧感。
尤其是当她每次睡醒时，都能一眼就对上白兰的眼睛，好像他根本就是在她睡着时，眼都不合一下地盯着她，生怕她再也不醒来。
而当她醒来，白兰整个人便又恢复了正常，什么担心，什么安全感，好像都只是一色一子的错觉。
这样的白兰，让一色一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月，她身体大有起色，除了发色还没能恢复以外，别的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力量也在逐渐恢复。确定她不会再出问题后，白兰这才想起被他旷了一个月的密鲁菲奥雷，打扮得整整齐齐，上班去了。
一色一子大松一口气，立刻收拾东西出门散心。
又过了一个月，等一色一子终于不再瘦得跟骷髅一样后，某天晚上，白兰忽然把她带到了一家私人婚纱店，两人试了三四个小时的衣服……确切的说是一色一子一个人不停地在试婚纱，那位大爷一眼挑中自己的礼服后就坐在旁边看戏了。
令人发指的是，他居然遣散了工作人员，在一色一子还穿着婚纱的时候，直接把人抱起来放到量衣台上，一扫桌面，压上来，上演了一场令人羞.耻的婚纱店play。
一整个晚上他们都待在婚纱店里，第二天一色一子简直要散架了，连自己最后挑了哪件礼服都忘得一干二净。
最后还是白兰凭着记忆定了礼服。
由于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一色一子的脑子有时候会有些迟钝。等她反应过来时，婚礼的时间地点已经定下，入江正一甚至连请柬都发完了。
一色一子被他们的行动力震惊了。
……等会，说好的求婚呢？
是不是少了一个环节？！
“嗯？”
密鲁菲奥雷顶楼首领办公室里，被淹没在各种公务私务中的白兰杰索教父于百忙之中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求婚？”
“对啊！”一色一子瞪大眼睛，“结婚之前不是应该先求婚吗？”
“我不是求了？”白兰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人，“色子忘了？”
一色一子：“……”
根本没这回事哪来的忘不忘啊！
“婚纱店。”某人好心提醒，“我求过了哦，那天晚上。”
一色一子：“……”
嗯……
有吗？
好像……
“需要我重复给你听吗达令？”白兰扔下手上的婚礼流程，托腮望着她，“我们在婚纱店的试衣间，你穿着那件镂空婚纱，我问你想不想要，你说……”
一色一子定定地回望他，脸慢慢开始涨红，“……闭，闭嘴！床上说的话能算数吗？！”
“可是我们不在床上哦。”
“……”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
……
最终，关于求婚这件事还是被一色一子给放弃了。
不过或许是一切都太顺利，最后关头还真让她遇到一点点小波折——科索拉那位小姐找到了她。
结果两人的谈话不到10分钟就宣告了结束。一色一子直接将半死的加西娅科索拉用血线捆着扔在了白兰的办公室里，后者只是挑了挑眉，然后面不改色地通知老科索拉亲自来把他女儿接走。
见到自家女儿重伤，老科索拉差点暴怒，然而一听说是一色一子动的手，满腔的怒火便又委屈地憋了回去。
年轻人不认识一色一子就算了，他们这些老家伙们可是还记得，当年就是这位狠人一招将丧尸首领虐杀的。也是她一色一子，在白兰重伤、只有她一人战力的时候，顶住了全世界铺天盖地的追杀令而不死的。
谁不知密鲁菲奥雷有两个首领，白兰甚至为了她单枪匹马站到彭格列总部大门口接人！一色一子真死了也就算了，如今没死，她当年被人遗忘的战绩也就逐渐被人记了起来。一旦记起来，就很少有人有胆子来挑衅她了。
就这样，在一片顺风顺水中、在所有人或真心或假意的祝福中，白兰和一色一子的婚礼顺利举行完毕了。
好像，在一色一子漫长而充满了苦难的一生中，终于还是有那么一件事，是能在回忆起来时让人感到由衷快乐的。
他们相识于16岁，相恋于白兰杰索24岁。
然后，在他35岁时，他们结婚了。
一色一子站在红毯的尽头，仰首望着眼前人熟悉无比的脸，轻轻勾起了嘴角。
她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刚醒时，也是这样抬头看着白兰，35岁的他仿佛和16岁的他重合在了一起。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因为惧怕她吸血而紧张地握着电击棒的少年，而现在，已经长大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人。可她却还是当年那个16岁的少女。
然而，她还是很庆幸。
她努力了万年，从努力生存到渴求死亡，生存对于她来说已经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东西，死亡才是她最终追求的。
她破釜沉舟地摆脱命运，将生死掌握在自己手中，为此也曾天翻地覆，血流成河，也曾跌入深渊，心如死灰。而这一切，也许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认识这样一个人。
能陪他生，也能陪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