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 擅变

受伤的害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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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有些谨慎的官员,则认为诸王不会如此乖乖就范,肯定要有一番垂死挣扎,会不会起兵反抗先不考虑,肯定要想办法抵制这次入京,皇上这次举动恐怕会雷声大雨点小,最后经过一番唇枪舌战后不了了之。

    有更多的大臣则抱着旁观的态度,静静观察着此事的结果,不管谁问,都绝对不发表任何意见。

    同时,朱标、朱棣、朱棡等人纷纷暗自揣测着诸王的动向,朱棣、朱标都关心着北平的一举一动,而朱棡则是把眼光投向自己曾经的领地,他没有想到四弟弟就这么轻易的被大哥我说服,他想到宗室会议成功召开与否,恐怕自己都会无缘于晋王的宝座了。心里也不禁怅然。

    无论是谁,都有一种预感,肯定要有藩王抵制这次宗室会议,是谁呢?

    想到郭英仍在辽东,难道是翁婿同心的辽王朱植吗?“带甲八万,革车六千”, 是素以能文善谋著称,在当时“统九十余城”的宁王朱权吗?还是如同羔羊一般,陷入众多野心家漩涡中的朱高炽……。

    众说纷纭,怎么猜测的都有,就差没有人开个盘口赌上一把了。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最先做出反应的却是湘王朱柏。朱标听到庞煌的奏报后,头顿时有斗那么大,朱柏采取的反抗方式倒是很壮烈。

    据庞煌奏报,锦衣卫得到的消息是,湘王朱柏在很客气的送走朝廷遣往传旨的宦官后,把妃嫔都召集到一起,紧闭宫门,*而死。

    详细情况不得而知,因为事发仓促,在湘王府的锦衣卫密探也未能逃脱烈火的焚烧,为湘王殉了葬,只有一个在临死之前说。传旨的时候,他并不在湘王周围,听有人议论,传旨的宦官曾经单独和湘王谈过话。随后湘王就陷入了癫狂之中,他来不及逃脱,就被侍卫包围砍杀,投入了火中,最后被救出时只剩下一口气,说完之后,就命归黄泉了。

    朱标沉默不语,和庞煌面面相觑。

    半晌,看着皇上依旧没有动静,鼓足了勇气。将自己对此事的疑虑提了出来,说:

    “皇上,臣认为事有蹊跷,景泰元年,荆州知府弹劾湘王。朝廷不但没有责怪,而且温言相抚,并且将荆州知府调入京师另作他用,皇上如此恩典,湘王对于进京应该是毫无芥蒂,甚至做出首应才是,断然不会行此非常之事。陷陛下于不义矣!”

    庞煌点点头,很赞同的分析。担负锦衣卫之责的他还提供了新的情报。奏道:

    “锦衣卫荆州处得知湘王之事后,千方百计的打探消息,想要知道传旨的太监曾经和湘王说了些什么,但是突然发现,那传旨的内宦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朱标又是大吃一惊。问:“负责往湘王之处传旨的是谁?怎么会失踪呢?是不是锦衣卫和他正好走岔,相互错过了呢?”

    庞煌回奏道:“臣来时查过,是原来的伺候皇上的马琪,最后皇上怀疑其有问题,将他调至印绶监。负责保管古今通集库,并铁券、诰敕、贴黄、印信、勘合、符验、信符诸事了。”

    “马琪?”朱标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想起了那个白面俊秀的太监,说:“这马琪从朕在东宫时就一直追随朕之左右,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怎么是他呢?”

    上前一步,奏道:“皇上,臣以为,现在不是考虑此事的时候,湘王暴毙,肯定是有内情,臣想,有心怀叵测之人,想利用湘王之事,达到抗拒圣旨的目的。”

    朱标点头说:“就是这个形势了。他们这些行动,目的全在于抗旨,但如果朕没有一个交代,逼死亲王的罪名,看是免不掉了。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催促诸王进京,至于谁是暗中谋划之人,看其的反应就是。”

    庞煌道:“是不是明天多派锦衣卫情报处之人到荆州在做查探,争取获得一些可信的证据,证明与陛下无干,再商讨对策不迟。”

    朱标知道庞煌说的意思,更明白所谓的去寻找证据,那就是去伪造证据,事情没有到那种地步,也没有必要这么做。挥手否决道:“算了,证据这件事先不管,这件事朕说的越多,错的也就越多,索性不予理会,反倒显得光明正大。”

    庞煌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奏道:“若是这般,微臣以为不妨做的彻底一些,皇上不妨在朝堂震怒,将湘王谥曰戾王。因无子嗣,削除封藩,为后者戒。”

    心里一颤,忙劝谏道:“皇上,此议万万不可,诸王现在皆担心削藩,现在湘王亡故,应该厚加抚恤才是,谥曰戾、削其藩,岂不令诸藩寒心,谁还敢来京师呢?”

    朱标不置与否,自顾想着自己的心事,总觉的有种熟悉的感觉,连庞煌反驳的言语也没有听清楚,庞煌道:“齐大人错矣,皇上此时愈加厚恤,诸王越是心里不安,还不如按照朝廷法令、太祖遗训行事,反而可以使诸王放心。”

    两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朱标心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在洪武二十三哥年,潭王*之事,是何等的相似,心里豁然开朗。

    不理会两人的话题,径直问道:“湘王是那一年就藩的?已故的潭王呢?”

    不愧是记忆力惊人,略微一思考,随后就答道:“启奏皇上,湘王、潭王都是在洪武十八年离京就藩的。”

    “这次传旨,共有多少宦官作为钦差成行?”

    老实的回答道:“禀报皇上,原来传旨都是锦衣卫职责,可是皇上令锦衣卫不得干预国内之事,再加上这次所委派钦差,乃是宗人府亲自选定,微臣并不知情,但好像听说,基本上全是内廷太监。”

    心里有些计较,朱标吩咐庞煌,道:“此事交予你负责暗中调查,渴望户部侍郎卓敬处咨询当年潭王*之事。合并为一案进行彻查,必须在今年内有所斩获。同时彻查马琪的身世来源。”

    庞煌领命,遂又吩咐暂时将湘王*之消息压制,等待荆州知府的折子到了再行公布。反正无论是锦衣卫或者是锦衣卫的消息来源,总是比正规渠道早那么几天,这也是朱标凡事都能预先筹谋的根本。

    两人领命而去,朱标方才的诗情画意全然消逝的无影无踪,孤独的坐在西安门的城楼之上,望着渐渐西沉的玉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估计湘王的过激行为,在荆州也引起了一片慌乱,五日后,荆州知府请罪兼禀明情况的折子才到达吏部。呈送到御前。不过这个时候,朱标已经确定了马琪的失踪,当然要在朝堂之上大怒一番。

    限定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哥司共同刑侦此案,限定三哥个月,在诸王进京之前要有结果。否则全部给于处罚等等。

    同时,带传旨的钦差都回到京师后,皇帝下旨,但凡宦官,以后不准离京超过五十里,是为定律,今后绝不更改。诸藩王府中所蓄养太监、火者不得超过二十人,同皇宫制。不得离开藩王府所在州府五十里的范围,违反此律者,人人得而诛之,无罪、赏。

    今后常规传旨事宜,交与羽林卫负责。自成三个总旗,专司其职。

    再后,皇帝下旨:废除宫刑;禁止阉割战俘子弟送往宫中,由朝廷统一调配使用;禁止各地将太监作为贡品奉献给朝廷的。意图减少宦官的来源,因为朱标这个从后世穿越回大明的人。打心眼里对于太监有种莫名其妙的厌恶,总觉得他们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所以有时候他宁愿用宫女,不但看着赏心悦目,而且也没有后顾之忧。

    但是这些不是主要的事情,湘王的*,很快被诸王在京师的眼线通过各种渠道送了出去,在其余的藩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景泰二年七月,楚王朱桢、蜀王朱椿这两个南方藩王首先奉召回到京师,受到皇帝表彰的同时,却显出极为不卖情面的模样,在后廷皇上以家礼相待时,指出皇帝必须对于湘王之事做出解释。

    这些都还算是有节制的提醒,虽然很不客气,但楚王、蜀王毕竟都来到京师,在遵从礼节的同时发出警示。

    而更加不好的消息从北方传来,辽王本来也不愿进京,但是在郭英的劝说之下,还是乘船南下,紧接着,素以能文善谋著称的宁王,召集谋士们商议对策,谋士们都认为此时进京无异于羊入虎口,凶多吉少。遂声称发现蒙元的大量骑兵游弋,派都督刘真、都督佥事陈亨、都指挥卜万率领大军在大宁、松亭关、会州等沿线布防,以边患为名,抗拒圣旨和宗人府的召集,并在奏折中婉转的提及了湘王*的事情,向皇帝做出咨询。

    在当时“统九十余城”,管辖着东到沈阳,西连宣化,南靠长城,北跨西拉木伦河的大片区域,手中又有精兵八万。这个手握重兵,举足轻重,在北方的名望暂时逊于燕王朱棣,但高于其他藩王的宁王朱权做出的决定。显然对北方诸王心理造成了极大的影响,甚至正在姗姗而来的辽王朱植,也停驻在威海卫,以座船损坏为由,名为修船,实为观望。

    有宁王朱权、辽王朱植做表率,北方诸王更有了攀比的对象,纷纷以备边患为名,上表请皇上延期宗室会议,待到边患靖平,他们将立即赶往京师,但是却不约而同的在奏表的后面,都提及了对湘王*的伤痛,其用意十分明显。

    也就是如果皇上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个边患就会永远的继续下去,我们也没有空去参加宗室会议了。

    一道道奏折在朝堂之上宣读,朝野之间一片大哗。

    这是在威胁朝廷,群臣大部分都是这样想的,都察院的折子也是一道接着一道,怒诉北方这些藩王的无礼行为,请求朝廷立刻施展雷霆手段,杜绝这种无君无父的行为,因为长此以往下去,朝廷的威严何在,天子的威仪何在,大明还是谁的天下。

    而朱标对着御书房堆积如山的奏折,面露怒容的看着一封封奏折。突然站起身来,双手在御案上一扫,堆积如山的奏折混合着笔墨纸砚一起滚落在御书房的地砖之上,也滚落在矗立在那里的众臣脚下。

    朱棡、朱棣两个藩王站在前列。后面跟随着方孝孺、解缙、、练子宁等人,还有六部尚书也赫然站在左首位置,看着震怒的皇上,每个人都不敢轻易出声。

    由于资讯不畅,北方的诸王可能有的不太清楚,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皇上此刻的心情,这件事情太蹊跷了,皇上去年放着名正言顺的理由没有治罪于湘王,反而温言抚慰,算的上是恩重如山了。但是为何湘王会这么想不开,而且还要陷皇上于不义呢?

    在场没有人会以为是皇上对湘王不满,包括朱棣在内,这本来就是他和皇帝的约定,如果儿子朱高炽顺从的从北平来到京师。自己就有机会获得皇上的信任,那就代表着有机会返回北平,现在猛然间出了这个变故。

    就算是朱棣再自负,也不会认为是皇帝故意令湘王自尽,而阻碍他回北平。那样的话,还不如专心的找自己麻烦来的痛快。

    燕王尚且如此,其他大臣就更是一脸的迷茫。朱标用目光巡视了一周,沉声道:“众爱卿认为朕该如何应对诸王的这次质疑?难道你们不出声,朕也就这样不了了之吗?”

    户部尚书王纯用眼角观察了一下同僚,看着没有发言的意思,担心皇上冷场,自己由于皇上的破格录用。以江浙人的身份入主户部,当然有为皇上分忧之意,但是他原来是地方布政使,来到京师就任户部尚书又没有多久,对于这种形势预计也不够准确。但仍然大胆的出列奏道:

    “皇上,臣以为应该迅速查明湘王暴毙原因,给藩王一个满意的交代,如此以来,诸藩再无借口,皇上也不用烦心了。”

    朱标听罢,看见其他人再无声息,心里暗自叹息一声,王纯出任户部尚书尚短,兼之前又是地方官吏出身,看来朝堂之上的经验还是比较浅显,说出的话,也是仗义而为,没有什么建树,看来,自己以后破格录用,还是要看实际能力的。

    但也不做评价,拍拍手上刚才沾染的灰尘,很随意的说道:“还有没有别的谏议?陈爱卿,你说说看。”

    他问的是礼部尚书陈迪,用意可谓已经十分明显了,其余诸人都松了一口气,果其不然,陈迪整理了一下思路,沉声奏道:“微臣以为,湘王自尽与藩王不奉诏,这本来就是两回事,不应该混为一谈,湘王之事要翔实原因,但诸藩不奉诏之责,也要追究。请皇上定夺。”

    “陈爱卿之言深合朕意……。”朱标听后,看见还是没有人说话,就自顾言道:“那就由陈爱卿拟旨,质询诸藩。”

    停了一下,遂又对朱棡言道:“请王发出宗人府召集金牌,在景泰二年仍旧不至京师者,削之,不服从朝廷法令者,伐之。”

    在场诸人皆大惊失色,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皇上,谁也未曾想到,一向和风细雨的皇上,现在竟然要行雷霆之怒,朱棡则是一脸的欣慰之色,朱棣的眼中更满是担心,因为他现在已经无法预测到儿子的动向,也在为自己的归藩无望担心。

    景泰二年十月的旅顺,早晨,海面上布着浓雾。渔民们都熟悉“晨雾不收,细雨不休。”和“大雾不过三哥,过三哥十八天。”的习俗民谚。自能暗叹着天公不作美,因为这样的天气是不宜出海的。

    但是随着冬季的来临,海边的渔民们必须储备好过冬的粮食,妻儿老小们还盼着他们用网中的鱼换来暖衣和生活器皿。大雾笼罩在海面上,已经是第三哥天了,心急的渔民早就耐不住性子,天刚刚亮,就来到海边溜达一圈,期望着老天会发发善心,有奇迹出现。因为他们实在不敢想象“大雾不过三哥,过三哥十八天。”的结果,十八天不能出海,恐怕全家人都得上去城里要饭了。

    大雾依旧没有散,渔民们并没有看见奇迹出现,但是有些眼睛锐利的,隐隐的发现海边漂浮着一些东西,因为都听说过大鱼上岸之说,甚至有年老的渔民也见过如土丘大的鱼在浅滩上被困死,所以,心里迫切的渔民都想,难道是上天垂怜,竟然让我们遇见如此好事?

    几个胆大的,不顾海水冰冷,早就挽起了裤腿跑了过去,在冒着泡沫的海水中溅起了一串串浪花,其余身体稍微弱一点的,只能在礁石上观望。看见跑最快的那个,村里人都喊他“狗子”的一个年轻壮汉,未及跑到跟前,就犹如见到鬼一般,抱头惊叫着,疯狂的往岸上跑来,速度竟然比刚才奔去还快上许多。

    其余跟在他后面的人也是面如土色,不要命的朝人群中跑了回来,那一声声惨厉的嚎叫响彻了辽东湾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