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 东南五角

受伤的害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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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也不会这么明显的显示出来,但是庞煌一直建议朱元璋鼓励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又因为商贸的事情,一直倚重于永嘉学派,因为借助传教士让大明了解西方而暗中支持超儒学派,才提前将这种诱因释放出来。

    此时的儒家理学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十分庞大的地步,所以庞煌在有时稍微会偏重于另外两个学派,才造成了方孝孺的不安。借助这次孔府南北宗合并的事情,想加大理学的普及程度和朝野间的认可。

    方孝孺已经四十多岁了,自知由于多读书而少锻炼的缘故,身体不但逐渐胖硕起来,而且记忆力也一天不如一天。他害怕自己老去,在后继无人的情况下,理学一宗再也没有和永嘉学派、超儒学派抗衡的人。

    他所寄望的几个人,黄子澄的私心过重,而且眼光短浅,不足于成就大事。

    卢原质、郑公智、林嘉猷等人的威望太小,而且这几个人都是太过于方正,根本没有姚广孝那心眼良多,而且圣眷不稳,不足于和永嘉学派抗衡。

    至于练子宁、景清等人,早早的就被皇上委任为长史,往日本、琉球和交趾等地的藩王处行使职责。眼看着朝堂之上,理学一系的影响力越来越小,这不能不让方孝孺担心啊。

    方孝孺的心情,就犹如他讲的这个故事一样,天下的情形,有像郑君辩的身体一样的强壮无病痛吗?爱天下的人,能像郑君辩那样爱惜他的身子吗?可是足以成为天下的大患的,何止于像长在手上的疮痏呢?

    现在天下太平,皇上又号召百家争鸣,稍微不注意,那就是理学一系永无翻身之日的境地,方孝孺一向以振兴理学为己任。怎么能任由这件事情发生呢?就算是死,他也要为永嘉学派和超儒学派挖掘出坟墓,那样他才能死的放心。才能死的瞑目。

    希望经过这次的事端,能让太子迅速的成长起来。为理学的发扬光大打下基础,自己也就放心了。左传说:“三折肱而成良医”。意思是一个人曾三次折断手臂,接受那么多的医疗经验,经验有了,自己也就成为疗伤的良手了。希望太子经过处理儒家合并这件事情后,也能成为理学一宗今后坚强的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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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间的南海,是最好的天气。没有台风。没有霜雪。

    虽也有寒流,但很短暂,且风不凛冽,较之南京要暖和多了。何况晴天居多。蓝天丽日,海天一色。福船一路顺风,好不惬意!

    方明谦喜欢在航行的时候到船楼上伫立,看泛金的碧浪,竞飞的海鸥。特别喜欢的是东海暖风。临风而立。让阵阵海风抚摸脸颊,吹眯狭长的细眼,吹得宽袖翩翩,长须飘拂,那真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大明成立水师近十年的时间了。而今,孔府的合并正在进行之中,而在他这个年满五十岁的水军指挥使也要回京师赋闲,虽然觉得漳州这个地方蛮夷纵横,但毕竟在此待了近十个年头,心中竟然生出有些不舍来。

    长子方让,历任两广军镇参谋处参谋,济宁府知府之职,都过了三年的期限,已经在今年的十一月被封为福建布政使,即将前来赴任,而那时,就是方明谦离开的时候。

    这一离开,恐怕作为归京的武将,想要再走出京师,那就很困难了。所以方明谦十分珍惜在漳州的每一天。只要是晴朗的天气,他都会让护卫们驾船出海,去寻觅奇山美景,赏玩游览,以弥补自己残生的遗憾。

    南澳岛,在广东海阳县东南面的海中,与海阳县遥遥相对。这岛,其实就是独峙海中的一座山,即南澳山。形如笔架,延袤三百余里,分深澳、云澳、南澳,俗称“三澳”。其间田地肥沃,气候宜人,居中的大潭,还是极好的海港。

    方明谦的船队,就泊在澳前湾,也就是三澳中的南澳地盘上。在船队泊岸的第二天,为南澳岛秀丽风光所吸引的方明谦,就迫不及待地登岛游览。在侍卫统领刘宝的随从下,携小儿子方庆,在绿草如茵的海湾草地上漫步。

    这是一个腰形海湾。屏障也似的山峰,环绕着海湾之上的这一片沃土,有村有舍有庄稼,还有这挨海边的绿草地。海水是那般平静,全不像夏日天气中那般凶猛激昂。就像是一路跑累了,来这里偷闲歇息一般。

    冬天是百花凋谢的季节,这里却仍有花,而且开得这么热烈,这叫只有十余岁的方庆好奇了。连声的问父亲:“那是什么花?”

    方明谦也是哑口无言,他虽然在漳州就任近十年,而且距离南澳岛也不远,但是在江浙内陆长大的他,习惯性的选择了冬季很少出门,这次要不是要离任归京之前想玩个痛快,他也不会在正月间出门,听到儿子问及,连忙让护卫们去寻觅岛上的居民。

    碰上一位正在汲水的老人。老人告诉他们:那叫“三角梅”。

    “三角梅!”方明谦这么念叨着,顺手摘下一枝,细看,可不是,那叶子般厚实的花瓣,成三角微合一起,自然就是三角梅了。在隆冬仍红艳艳地开着,显足了梅的傲雪风骨。

    在那丛丛的红花边流连着,任儿子小心地在花丛中摘取花瓣。但不准他们一枝枝地摘。因那枝上长满了长长的利刺,怕刺伤儿子娇嫩的手。

    方明谦离开儿子,四处的看着,见有一眼井,有些好奇,走到井边看了看。那井口圆圆的,四周发出晶莹的亮光,像是宝石嵌成。里面的水很浅。清清的,能照出人影来。水中不停地冒着小泡,说明下面正在朝上冒水。

    摸了摸那晶莹发亮的井边。发现那全是些贝壳。这是一座用贝壳筑成的井!连忙借机喊过儿子,省的自己担心。以贝壳筑成的井口,肯定能吸引儿子的眼球。

    方庆果然被这种稀罕所吸引,过一会遂失去了兴趣,离开井边,又兴致勃勃地沿着一条清澈活泼的小溪走了去。小溪的水真清亮,一眼见底。

    白色的卵石,绿色的水草。还有缓缓游动的小鱼,清晰可见。这些,都是方庆这小小年纪不曾见到的。他新奇地在溪岸上追赶着鱼儿,又是跑。又是叫:

    “鱼,鱼,好多的鱼!”

    “一尾、两尾……啊哟,好多好多,数不清。”

    看到儿子这样的欢蹦活跳。方明谦感到有些欣慰。自己身为大明的臣子武将,但到现在,却只有一个儿子绕膝身前,方庆的三个哥哥都参军、从政,或者等待着皇上的封赐而呆在京师。老大要来接任福建布政使,但一见面就要分开,这个功勋世家做着有什么意思呢?

    想着庆儿过几年也要走几个哥哥的老路,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不甘来。难道身为大明臣子,就不能有一丝亲情吗?

    方明谦从小因为父亲方国珍的缘故,作为为质子在京师长大,和父亲方国珍也没有见过几面,而父亲暴死,自己接任父亲哦爵位之后,没有过多久,他就因为被汤和招为女婿进了汤和的帐下,儿子三岁起就留在京师学习,算起来,儿子现在都二十多岁了,和自己生活的时间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年。想到这些,方明谦对于自己的身份产生一种厌恶来。

    心中正在忧郁,却此时听到方庆在大声喊:“哎呀,热死了!” 一抬头,果然看到儿子脸儿红扑扑的,满头满脸的汗。

    “来,属下帮小侯爷脱掉外面的袍子!”刘宝连忙走了过去,这样说着。

    方明谦慌忙喊道:“别,刘宝,别给他脱!”

    “我要脱,我热!”方庆闹开小脾气了,这么嘟哝着。

    方明谦忙走近去,牵着方庆的手,拿出手绢给儿子揩汗,说:“你的身体弱,海上有风,脱了衣服会着凉的。”

    方庆一向很听话,倒是不闹了,但小脸嘟着,一副极不高兴的样子。方明谦说:

    “够累的了,庆儿回船上去吧!”

    儿子十分听话的跟着护卫、侍女回去了,确实方庆的身子也有些弱,才玩了这么一会,出了点汗就乏了,要不也不会这么听话。方明谦继续前行,来到了红螺山附近。

    红螺山是岛上的一座小山。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南澳山中的一个小山包。它背海面山,如果不爬上山顶,就看不到海;不是狂风巨浪,也听不到海的喧哗。而山前却平畴相连,有溪流,有草地,有竹林,有成片的相思树,还可见到许多认不出名的花。

    这里有百姓居住,护卫们早就过来打点了,付了宝钞后,房子已收拾好了,侍女们将屋内打扫得井井有条,随船而来的厨子,正在用南澳的海鲜,为他们准备可口的粤菜。这时,护卫来报:曹大人来了。

    曹大人是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人。本叫曹烨。是进士出身,原先一个怀才不遇的书生,据说是被驸马都尉遗弃的一个学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因此踏入了幕僚的行业,曾经当过汤和帐下的幕僚。最后辗转之下,又回到了方明谦身边,虽然没有具体职务,但是在方明谦军中显得颇有一些威望。

    不过方明谦对其十分信任,在方明谦的水师之中也算是个一手遮天的人物。几乎每次出游都带着曹烨一起,外人猜测曹烨可能是皇上派来监视方明谦的,而方明谦为了避免嫌疑,所以不但信任,而且每次出游都带着曹烨一起,以洗清皇上对于方明谦的怀疑。

    听到曹烨来了,方明谦高兴的说:“快快请曲曹大人进来吧!”

    曹烨是极守礼规的。见到方明谦,立刻行礼鞠躬,口呼:“拜见侯爷,打扰侯爷雅兴,实乃是属下的过错。”

    方明谦并不喜欢这些礼规。几十年了,就算是佛像也会感到累,但命知道是虚礼。也只得顺着。便也说:“平身。”

    曹烨直起身来,口说:“谢侯爷。”

    “曹大人不是说去内陆探亲吗,怎么会来找本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方明谦之所以这样问。是才想起曹烨在昨日驻跸时,向他请辞。说是探访在海阳为官的同窗,但是昨日刚走,今日怎么又回来了呢?

    徐宗仁说:“臣虽老讷不敏,但是却在同窗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才特赶回来禀报王爷的。”

    “什么消息?”别人不知道曹烨和方明谦的关系,但是方明谦自己心里十分清楚,曹烨原来曾经是驸马都尉的学生,这个明面上被遗弃的学生却是因为驸马都尉的一个棋子。这是经过驸马都尉证明过的,可以说曹烨是方明谦最信任的人之一,要不,曹烨也不会拐了一道弯又回到方明谦的身边。

    听王爷问及。曹烨扫了一眼四周,方明谦随即会意的笑了几声,道:“曹烨,你陪本官四处走走,看看红螺山的景色。”

    两人让护卫远远跟随。则独自在山包顶上站立,望着远方的海水,曹烨说:“金刚奴现在广东,有人看见了!”

    方明谦两眼一眯,透出一股寒光。却保留着一丝诧异,问道:“本官不是听说他被锦衣卫的人给杀了吗?”

    “四大天王之首,那有那么容易就死了的。”

    方明谦想了一下,毕竟那么多年的事情了,早已经没有了印象,在曹烨的提醒之下,才想起了原来在邸报上看过的军情,问道:“他们现在哪里?”

    “听说他就住在海丰县赤石镇元新寨,在哪里隐姓埋名,叫金大虎,以教武谋生。那里属于惠州府地界,咱们刚刚路过。”

    皱着眉头,方明谦迟疑的说道:“这个人不能留,要不我给刘宝打个招呼……。”

    “侯爷,金刚奴已经死了,难道你还想再让他死一次?”

    有些意外的看了曹烨一眼,方明谦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心腹竟然准备为金刚奴求情,难道就不怕牵连到他这个东家吗?要知道金刚奴可是钦犯啊,要是被抓,很可能给皇帝借口再次将自己治罪,现在的洪武皇帝虽然已经不太杀人,但是声望如日中天,要整死自己估计没有什么顾忌了。

    但是也不好当面将事情说的太绝,以免让曹烨感到自己太过于绝情,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金刚奴来到江南,没有想着报仇,反而隐居,不能不防……。”

    “海阳知县乃是当年臣保举的官员,是臣的侄子,让他来海阳,就是为了侯爷的海上补给方便,金刚奴上个月曾经去找过他,托他给属下带个话,说及了他在元新寨等地积蓄了一部分弟子,可以为侯爷效力。”

    “有用吗?本官过了年就要回京师了!”

    “王爷回京师了,但是漳州的水师却回不去,还是要交给自己人才能放心的,而咱们在漳州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属下认为金刚奴倒是可以托付。而且侯爷在京师要和东南水师通讯,总要找些可靠的人手不是?”

    “你是说金刚奴可信?”方明谦犹豫着说。

    曹烨点点头,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对方明谦讲,但是现在又不是时候,金刚奴这次突然来广州,肯定不是偶然,而是驸马都尉的交代,但是现在看来,侯爷已经没有了那份雄心壮志,只有暂时缓缓再说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决定过几日由曹烨亲自出面去一趟惠州府,去看看金刚奴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有必要冒险收留,要是为了自己,方明谦绝对不会做出这个举动,但是曹烨说起儿子要来就藩的事情,使他想起了当年他初来漳州时身边无可信之人的那种彷徨,也想为自己的军中亲信留一些基础。

    因为方明谦知道,自己一走,东南水师之内的大部分人也要面临着朝廷的清理,当今皇帝,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军中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也不会允许自己和东南水师之间有什么瓜葛,而金刚奴来的正是时候,真的有那么巧吗?

    这些日子,正在元新古寨以教授武艺谋生的金刚奴,不,是金大虎心里极不宁静。

    赤石在海丰的西北,东部是双宫岭,与梅陇镇辖地接壤,东北部是东都岭,往北延接白马山,与平山驿交界;西北部犁黄凹山接黄竹径而至观音坐凉山,与平山驿多祝接壤;西部是亚婆髻山,与平山驿吉隆相邻;西南是谷岭山,与鹅埠镇交界;南部是吉水门山和圆墩山;东南部是羊蹄岭,与鲘门镇交界。

    这里四面环山,群峰重叠,将明热洞、大安峒、四大乡三块小盆地环围在中间,四周高中间低的地势。有古寨十余座据守。乃是攻守兼备的兵家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