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流水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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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送货员和那名实习员走后,韩武将暖气略略调高了一点,脱掉了羊毛衫,挽起衬衫的袖子,开始大刀阔马的工作起来。

    先是将大型家具,诸如酒柜、茶几、藤椅、圆桌等物件一一摆到韩武早先就想好了的地方,一番简单的运作下来,韩武就已经周身汗水。

    时间也流逝了大半,剩下的组装家具,和边角处的小家具,韩武全部堆到了本应该是书房的空荡房间中,预备这几天,慢慢倒腾它们。

    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半了,抬头望望落地窗外的天色,不算太暗,中午也没问左维棠晚上几点到家的事。

    韩武摸着下巴嘀咕了一会,最终决定不管对方怎么作息,他还是按照自己的作息时间来。这么一想,他就转身进了厨房,翻出食材,开始准备晚饭。

    想了想一连两顿饭烧下来,根本没发现左维棠对饮食有什么挑剔的,基本是肉他都是喜欢吃的,不管烧法。

    是菜,带青色的,他都是厌恶的,同样,不管烧法。但好歹是部队的出来的,厌恶归厌恶,却还是会吃。

    思绪神游之间,韩武已经将米淘好下了锅,手上准备的第一道菜却不是他一早就想吃的双椒水晶虾,而是山药猪肚——“健脾益气,补肺固肾”这么一行功效突然从韩武脑中滑过。

    他回神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切好成片的山药、猪肚和冬笋,无声的苦笑一下,从流理台下摸出中午用过的砂锅,将冬笋码在最底层,然后一层猪肚一层山药的码好后,放入水发香菇,缓缓注水进去,淹没了食材后,端到灶上。

    小火煮开后,再次加水,转大火,慢炖几分钟,再转小火。一溜动作麻利,而毫无停滞和间歇。

    做完这些,韩武愣愣的盯着微微摆动的小火苗出了几秒钟的神后,立刻甩了甩脑袋,若无其事的转身继续去倒腾自己想吃的双椒水晶虾和一应其他菜色去了。

    虾仁是超市里买的最精良的品种,个大,肉嫩,还带着新鲜十足的弹性,混着笋片红椒绿椒大火翻炒,料酒去腥,食盐入味,白糖提鲜,而后即可出锅。

    韩武满意的看着盛在盘子里的双椒水晶虾,配色鲜明,虾肉饱满而晶莹剔透,盘底的汤汁也是微微的白色——还是喜欢能吃出食物本真滋味的东西!

    ……

    七点。

    韩武看了一眼手机,确定了当下的时间。

    再看了看已经摆上了桌的食物,摸了摸空了的胃囊,不由撇嘴——老男人不经饿啊!等来野兽,饿死自己,算了,开动吧!

    手上的筷子才拿起来的瞬间,大门忽的响起了锁头转动的声音,韩武一听,立刻放下碗筷,一本正经,再次坐好。

    左维棠一进屋,看到的就是原本空荡的屋子里,突然多出了几样家具,不算多,但就是那么几样,就让屋子莫名的多了点人气儿。

    再稍稍歪了歪脑袋,从另一个视角里看过去,看到一桌子家常食物以及那个……正端坐在桌前,一脸期盼看着自己的……男人!

    突然,嘴角就不受控制的翘了翘,眼里的愉悦神采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而其中带着的赞赏,着实令韩武在心里庆幸自己刚刚的抉择是对的。

    这男人要是一进屋看见自己已经毫无顾忌的吃上了,还吃的满脸乐呵,指不定又得抽上一会。

    至于为什么韩武这么认定这个男人一定会抽,而这个男人为什么又会为韩武没有等他吃饭就开始抽抽,韩武没有分神去细想。

    所谓直觉,就是动物在对待食物链那头的动物心态的推测。

    吃完晚饭,韩武学着男人装大爷似的躺在沙发上直哼哧,哼哧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沙发上的男人有去洗碗的意思,韩武抬眼看天花板良久,最后决定自救。

    “你吃完了?”

    左维棠莫名其妙的扫了他一眼,压根不愿搭理这样的白话。

    “你吃饱了?”

    “恩。”左维棠这次连眼都没有瞥过来。

    “吃好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左维棠不耐。

    “……”韩武抿了抿嘴,颇为委屈,“洗碗去。”

    左维棠一怔,像是完全没想到过这茬,看了看韩武躺在沙发转角处,摸着腆了起来的小肚子直哼哼的样子,再回忆了一番晚餐时吃的那道鲜美异常的山药猪肚和水晶虾。

    洗碗……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等看到左维棠站起身去了厨房后,韩武也顺势起身,跑到阳台上今天新摆上的圆桌和藤椅前,想享受的欣赏一下星光璀璨的夜景时,结果看得眼睛都抽筋,也没瞅着哪怕一颗星子。

    随后,便只能带着自己破碎的文艺小心思,转去浴室,准备洗漱好了去睡觉。

    在踏进浴室的一刹那,突然想起厨房里还留着一样东西,浴室扭头对厨房里还在奋斗的男人喊道:“厨房蹲着川贝冰糖雪梨汤,饭后甜点,记得喝。”

    等到韩武从浴室出来后,看到沙发上的男人比他更快的在主卧室的浴室里洗漱好了,那份甜点似乎也搞定了。

    于是也就没话交代,转身便要朝客房走,突然就被这个房子中唯二的那个人拦腰扛到了肩上。

    “那边的暖气都没开,你往那边跑什么?”说着,还狠狠的朝着韩武的屁股上甩了一巴掌。

    本就被左维棠的扛举动作弄得头晕目眩的韩武,在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后,当场石化。

    活到了这个年纪……居然被调|戏加调|情了?!

    而就在韩武要被扛进主卧室的一刹那,他终于借着门框的阻碍,利落的从左维棠肩膀上翻身下来,顺便不客气的一个肘击上去,直攻对方肋下。

    左维棠在韩武翻下来的瞬间,有些微微讶异,而看到韩武的反击,那一点讶异,立刻换成了兴奋,手臂不客气的擒拿出去,三两下就又扭住了韩武的胳膊,反剪在身后,逼得韩武不得不挺着胸膛,僵着脖子跟他对话。

    “灵活性不错,力量技巧嘛,就差远了!”左维棠啧啧两声评叹。

    韩武扭了扭胳膊,内心悲愤异常,体能差距决定地位差距,他不想妥协,却实在扛不住身后这位强势的男人。

    “我要去客房。”韩武扭动两下后,左维棠就放了他,一直被箍着,也确实难受的紧。

    “那里暖气没开。”左维棠反驳。

    “去开了不就行了。”韩武甩着手腕,嗤他,这能成为理由吗?

    “开不了。”左维棠依旧拦在门框处。

    “为什么?”韩武不信。

    “坏了!”很肯定。

    “坏……坏了?”怎么可能,你可以更扯一点,中午还是好的,半天没用就坏了?

    “你不信?”左维棠双手抱胸,威胁的眯眼。

    “……”我说了不信,你就立刻去给它整坏了是吧?韩武确信自己从他眼里读到了这样的信息。

    僵持良久,韩武不由叹气,“左维棠……我来你这里,想的就……不止是玩玩,能不能不要把你曾经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左维棠的身体蓦而一僵,定神在那里看着韩武,唇线抿的越来越紧,脸色也愈发阴寒。

    韩武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悄悄嗤叹的同时,脚上已经朝门边动着,要穿过他,往隔壁的客房走。

    “没有什么曾经的一套现在的一套!”啪!左维棠伸手扣住韩武的臂弯,阻止他走出去的动作。

    韩武顿足,不解的的侧过脸去看他,左维棠没有回视他,依旧直视着前方,可是困住韩武臂弯的手掌,却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

    “我没有什么一套两套的。”左维棠抓过脸,抓着韩武的手臂,一把拉到近前来,“我不需要做这些事。”

    韩武看着这张认真的脸,除去眼中已经慢慢越积越甚的怒意,和手上明显是在压制怒意而施加的力道外,还是能看出他其实是在解释而不是威胁(?)。

    良久,韩武在心里默默叹气——年纪大了,不经折腾,你解释就解释吧,不带伤害*的啊,虽然*还没到骨质疏松,一折就脆的地步,也不经你这么不待见啊。

    “那你先放开我……”韩武拿眼睛去瞄左维棠定在自己臂弯上,青筋都跳了起来的手背。

    “我不需要做这些事。”左维棠看着韩武微微起蹙的眉心,自觉自己力气大了,微微松了力道后,又接着说,“我一再说过,不是玩玩。”

    韩武终于也认真的回看了他一眼,两方莫名的陷入僵持里,韩武垂着眼,心思活跃的旋转着,计量着,而到底在计量什么,一团乱麻中的韩武自己都说不清。

    最终,韩武先发制人了一回,迅速抽手出来,又看了看依旧堵在门边的左维棠——暴躁、阴狠还有执拗和一份固执!

    最终的最终,韩武做了自己都要怀疑的决定,转过身走向卧房里头,慢悠悠扔出一句,“行了,我认了。”

    而一躺到床上,韩武立刻意识到自己又一次绵软的屈服了!想再反悔……看着门边还保持着一种怒火状态的某人,可能更讨不到好吧?

    于是只能卷起被子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给裹了起来。

    而还愣在门边,细细想着韩武那句“认了”是个什么意思的左维棠,看着韩武上床之后的动作后,心里的恼火稍稍散去。

    那句“认了”和今晚韩武所说所做的一切,立刻都被放到了心底,等着有时间了,拿出来好好研究,了解猎物的心里,时刻为扑灭猎物做最完满的筹划。

    “你把被子都裹了,要人怎么睡?”左维棠走到床边,要去扯被子。

    “你重新去柜子里拿。”韩武露着一个脑袋说。

    “床上本来就已经有两床被子了。”左维棠好整以暇的看他。

    “……”韩武无言的眨着眼去看他。

    “操……”看得左维棠突然低咒了一声,甩了一句话,“我去趟浴室,回来你最好把大的那床被子让出来。那我还能保证我们依旧能像昨晚那样,否则……”

    韩武伸手挠了挠头,看着那人匆匆闪入主卧室配置的浴室里,而后起了水花声,其余声音消弭在水声里。

    摸着下巴想了半天,韩武突然惊愕的张着嘴,那个男人刚刚不是起反应了吧?

    这……韩武心里微微有了些焦躁的感觉,他这都还没做什么,就起反应了?那等他回来……

    蓦而,韩武想到他走前甩下的话,犹豫的摸着被子良久,还是觉得自己没有信心去挑战对方话里的否则……乖觉的把被子让了出来后,立刻裹紧了身上那床小一点的被子。紧紧缩在一边,开始数羊,让自己尽快入睡。

    “同居”第二夜,一整夜下来,论起整夜熟睡的依旧只有一个人,只是前半夜是韩武睡熟,后半夜是左维棠熟睡。

    韩武又一次被身旁那人的咳嗽声给弄醒,看着对方咳得半死不活,一点不复醒着时的杀伐决断,心里调侃的同时,又实在是为这一阵阵的咳嗽声头疼。

    于是依旧是半梦半醒间去帮着对方顺气,希望对方好受点的同时,也尽量减少咳嗽的次数,以便恢复自己的睡眠质量。

    不知道是白天一连两顿的药膳和饭后的甜点起了点效用,还是韩武的心里作用,总觉得临近黎明时,旁边那人的咳嗽声终于是缓和了点。

    而后一连一周多的时间里,韩武几乎为自己的这一次妥协呕出心头血来。

    什么叫蚕食,什么叫被习惯,什么叫无底限,韩武是彻底了解个透彻了!

    妥协,妥协,一步退让,处处妥协,自第一夜他就没能守住底限,软了一回,想再雄起,对上左维棠可谓是天方夜谈——单从这*天时间里,韩武没有一夜能睡到所谓的客房去就能探知一二了!

    但令韩武心头疑惑更甚的,却是两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天,左维棠除了喜欢揽着他裹出来的茧子睡觉以外,居然真的没有一点其他动作。

    韩武猜不透对方的想法,他不觉得那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可一连多日的规规矩矩也叫韩武更加提心吊胆——这到底是在一步步蚕食,还是在降低猎物最后的防心?

    而除了夜夜纠结这人心中的种种以外,白日时间里,也同样忙的韩武都没有时间去整理自己的事宜,魏国手开出的厚厚的书目还没有去翻上一页,各种假期的实践一条也没有实施,季璃走前留下的来年新单也没有顾上。

    几乎全部耗在了家具和装饰市场里,每每看到合心意的东西,韩武总是毫无顾忌的划了卡,带回左维棠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