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不肖子孙与不肖祖宗

水渺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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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彦死死地搂着胤禩的腰不放手,缩在他怀里埋着脸伪装小乌龟,或者,现在她更希望自己是只小蚂蚁,可以刺溜溜钻进缝隙里逃走,因为这个怀抱对她而言,也颇有点如坐针毡的味道。

    她胤字辈儿的祖宗们,哦,再加一只弘字辈儿的,正在围观她,好吧,只限于目光,皇家的良好教养让他们保持着非常自然的坐姿,除了视线黏在她身上,就像看猴子。

    对了,她已经知道了,刚才暴揍的那个不是老四,是老四他爹,也是她祖宗的爹,好吧,其实就是她祖宗,那个千古一帝——康熙大帝!因为被她揍得鼻青脸肿,治伤去了。

    因为怀里的小八爪鱼死不松手,胤禩十分脸厚地违背了伟大的孔孟之道,完全不顾礼教,直接搂着小八爪鱼坐下,让其继续赖在他腿上,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一个黑黑的小脑袋顶,透着誓死不抬头的坚定信念。

    很好,这小不要脸的总算还稍微有点脸皮,知道不敢面对他。

    参观良久,“闺蜜”胤礽好奇地走过来,捅捅胤禩怀里的希彦,“丫头,你真是三百年后的?老九的重孙女?”

    胤禟的额头狠狠地跳了跳,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希彦。

    好半天,深埋在胤禩怀里的脑袋缓慢地、缓慢地动了动,有了旋转的轨迹,良久,以着绝对的慢镜头,露出小半边侧脸,还有一只偷偷睁开窥视的眼睛,正好对上坐在胤禩旁边的胤禟。

    “九……祖宗?”完全不符合小老虎一贯嚣张的声音,猫咪似的试探。

    胤禟的脸色相当精彩,说不清是惊、是怒、是沮丧、是好奇、是欣喜,还是其他什么的,总之,深刻反映了他此刻复杂纠结的心情,其实,简单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表情。不过,当他听到那句“九祖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额头青筋跳了跳,死死地瞪着希彦,咬牙问:“八哥说的,可是真的?”

    希彦一眨不眨地觑着胤禟,闻言立刻点了点头,不过,下一秒又猛然顿住,八哥?她的脑子里突然浮起一个诡异的问题,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潘大哥,我该叫你祖宗还是九弟?”

    胤禟被这句话砸得几乎一个踉跄,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希彦,表情扭曲,嘴唇抖了好半天,咬不出一个字来。

    其他人也都看着胤禟,表情诡异,一句话,三个称呼,老九,你也算是开天辟地独一号的了,跟重孙女称兄道妹,还把重孙女送给哥哥做了嫂子,真个是兄友弟恭啊(十四突然轻轻呼出一口气,九哥,这八爷党的头一号弟弟还是不跟您争了)!

    太子爷更是直接“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胤禟的肩膀,“老九,有你的啊,连孙女都孝敬给老八做媳妇了。怎么样?头一回做红娘的滋味如何?”

    胤禟咬牙切齿地看向他,头一回!头一回!头一回就给自己哥哥和孙女牵红线!!还有那杯“媒人茶”!胤禟此刻真的很想吐血。

    希彦顺着大笑声,把目光转向太子,好奇地打量,塞娅……是谁呢?

    “这是太子。”胤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太子也歇了笑声,看过来,很是兴味地看看希彦,又瞄瞄胤禩,笑道:“你可以叫孤一声‘二伯’,八弟妹。”

    听到那声“八弟妹”,希彦的眼睛亮了亮,虽然犹豫了一下,但嘴角却止不住上翘,“二伯。”

    胤礽大笑。

    胤禟立刻嘴角抽搐了,其他人也都表情各异,纷纷暗暗盘算自己的排行,确认在老八之前还是之后,然后,大部分人偷偷松了口气,虽然五十步笑百步,但好歹有五十步的差距不是?唯十四与弘昼苦着脸,呜呜,爷为啥不比八哥早生呢?弘昼更苦逼,三百年后的某重孙女辈儿变婶婶了。

    不过,再苦逼,也没胤禟苦逼。

    太子接着就指着胤禟,对希彦道:“这是你九弟。”那眼睛亮闪闪的,满满的写着“快叫快叫啊,孤要看戏。”

    胤禟恶狠狠地瞪着太子,额头的青筋直跳,转而又瞪希彦,直接用眼神威胁,“你敢叫试试?”

    可惜,这位爷显然是忘了希彦的性子了,这丫头本来还在犹豫呢,骤然见到众位祖宗的震惊和尴尬还余波未散,胤禟这么一威胁,这威胁中还颇有不认可她“八嫂”身份的意思,猫眼立刻竖起,一瞪,抱紧胤禩,“晚了!我们已经发生关系了!你不认也得认!九……九……九弟!” 希彦一咬牙,把对他家祖宗的新称呼喊了出来。

    “你叫什么?!”忽略那句“发生关系”带来的巨雷,胤禟直接被“九弟”两字刺激地暴跳起来。

    希彦也不是什么真的乖猫咪,立刻腰杆一挺,瞪起了眼睛,“怎么?叫‘九弟’有差吗?那个……出嫁从夫!还是你帮我拉的皮,呃,是牵线搭桥的呢!‘媒人茶’都喝了,还想不认账?!”

    胤禟被噎得哑口无言,一双凤眼死死地瞪着希彦,半天,咬牙切齿挤出一句,“你这死丫头!这是不敬祖!”

    希彦梗着脖子,气狠狠地瞪着他,片刻,眼珠一转,回过头来,抱着胤禩的腰,埋进他胸膛,“呜呜,他不认,他不认可我们……呜呜……‘媒人茶’都喝了,他还不认……呜呜……他要拆散我们……仗着他是祖宗棒打鸳鸯……”

    一瞟见胤禩,胤禟却立马蔫了,看着他八哥,纠结不已。

    胤禩抬头看她,脸上笑容淡淡,“九弟,可是想要爷叫声‘九祖宗’,或者‘曾爷爷’?”顺着这丫头的辈儿来。

    胤禟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彻底蔫了。

    希彦立刻趁机抬起小脑袋,冲胤禟甜甜地叫道:“九弟。”

    胤禟的脸一黑,咬牙,看也不看她,直接撇过脸去。

    希彦嘻嘻笑着继续叫:“九弟,九弟,九弟……嘻嘻,长辈了!”

    太子在旁边继续煽风点火,“老九,你应该叫‘八嫂’,小叔子可不能对嫂子不敬。”

    胤禟的脸更黑了,干脆不理他们。

    一番笑闹,祖孙相认的尴尬也得到缓解,希彦重新稀奇地打量她的祖宗们——九龙夺嫡的参与者,历史人物出现在自己面前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希彦体会到了,可惜,还真挺难以形容的,挺纠结的,说不清是喜、是惊、或是好奇什么的。

    太子拉着她一一做介绍,她一个个看过去,几乎每一个都一丝不漏地仔细打量两秒,胤禔、十四、胤祉小包子……对上胤禛,希彦的脸立刻黑了,狠狠地瞪着对方,好半天,就在其他人担心她会忍不住动手时,希彦还是忍住了。

    胤禟嘛,自然不用再介绍了。

    胤字辈儿的几人都见过了,只除了——胤禩!

    太子笑嘻嘻的,站在旁边,希彦低着头,始终不敢抬头看他。从知道身份那时起,她一直赖在他怀里,却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他。

    爱新觉罗·胤禩啊……她家八祖宗……现在成了她的枕边人……这种感觉……希彦诡异地想道,“如果爷爷知道她给他找的孙女婿是年年拜祭的八祖宗,不知道是何感想啊。”

    被暴揍的老康并没有立刻离开回宫修养,只是让弘昼去跟小乾子申请了一下,在和亲王府做客几日。小乾子在他弟弟舌灿如莲兼撒娇耍赖的攻势下,再加上抢了他弟弟唯一女儿的愧疚影响,同意了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求(这丫的要是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在不久的将来给他美好的人生带来的巨大灾难,只怕要后悔地吐血)。

    当然,老康绝不会顶着那张猪头脸见儿子的,开会地点便随着做为中心人物的她转移到了和亲王府的客房。

    躺在床上,老康隔着帘子恨恨地瞪希彦,不过,眼中却没了杀意。非是这家伙祖孙情深,只是恢复了理智,再怎么说,这丫头竟是爱新觉罗家的人,杀不得,而且,她还是三百年后的,知道后世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杀得了她吗?他如今已今非昔比,没了天下权,儿子们也不言听计从,这丫头偏又不是能任人搓扁的,唉……

    “老八,这么说来,你之前所说的种种,都是从这丫头这里听来的?”老康最后决定无视希彦,直接对胤禩开口了。

    希彦自然感觉得到帘子里传来的带有“强烈情感”的视线,不过,她也决定无视他。对于康熙圣祖,虽然她爷爷是天天挂在嘴边,什么“爱新觉罗曾经的辉煌”啊,“千古一帝”啊什么的,崇拜怀念地不得了,但希彦对他却还真是谈不上什么好感。

    在她看来,九龙夺嫡那么惨烈,究其原因,就在康熙身上。

    耳中听着他们在谈论大清、后世之类的“正经事”,希彦并不像之前那样反对胤禩参与了。之前是不知道,以为胤禩是永璋,一个没经历多少朝事的光头阿哥。现在知道这人实际上是那个在朝堂起起伏伏数十年、豆子吃的比米还多的八阿哥,希彦也就不再多此一举了,这人绝对比她还要清楚这其中的风险。再说了,还不是他一个人,这些祖宗们都重生了呢。

    不过,即使这些祖宗们个个是龙,“资本主义改革”之类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可以媲美“火星语”了,三百年的代沟可不是那么容易填的。一串又一串的问题接踵而来,砸向希彦,直把她砸得头晕脑胀。

    “等等,等等!”希彦被逼问地快要发狂了,“各位祖宗!拜托你们搞清楚一点,你们的孙女我在后世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高中生,生活在和平的社会主义,没跟资本主义挂上过勾,更没有经历过资本主义改革。我所知道的东西,都只是历史书上的最后总结,细节之类的,实在没办法说的清楚!至于资本主义国家朝廷是如何运作的、改革的具体措施、怎么操作的之类的,不好意思,别问我!一切的一切,我都只能是‘纸上谈兵’,而且,每个国家的国情不一样,英国是政变改革的,法国是大革命,德国是普鲁士统一……每个国家都不一样,别问我为什么不一样,我不知道!至于大清该走那条路,不好意思,见识浅薄,恕难提供意见!”

    “那你都知道什么?”很好,老康终于不再无视希彦了,张嘴就是怒气冲冲的反问。

    希彦也恼了,“我前世过的日子就是吃饱喝足,上学考试,跟同学唠嗑、爬山、唱k的小日子。哪晓得有一天被蹦到这鸟不拉屎的三百年前,还要担负起大清复兴的狗屁重任啦!我吃饱了撑的,去研究资本主义改革?!”

    “你、你还是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了?!”康熙被希彦的“不争气、不负责任”气到了。

    希彦怒了,“我要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会坐在这里听你废话?!会为了你那些破问题绞尽脑汁?!”

    “你!你这个不肖子孙!”老康愤怒地从帘子里扔出一个茶杯,砸向希彦。

    希彦利落地跳起来,一躲,闪开了。

    老康气得怒吼,“你竟敢躲?!”他砸过多少茶杯,没一个敢躲的,一时接受不了。

    希彦瞪着眼睛,很不可思议地看帘子里的老康,“废话!你都敢砸,还不准我躲?!不躲的是傻瓜!”

    从胤禔到弘昼,一溜人全都嘴角抽搐了,合着他们都是“傻瓜”?!

    “你!”老康气得不行,又捞起茶杯砸,“混账!!”

    希彦继续利落地蹦跳躲开,边跳边叫:“你砸你砸,姑奶奶一身神功,要是被你砸着了,除非天上下红雨!”

    “什么?姑奶奶?你是哪个的姑奶奶?!”老康气得快吐血了,“你这个不肖子孙!”

    希彦眼睛闪了闪,呃,貌似“姑奶奶”这个词还真不能随便用了,立刻反驳,“我只是随便顺口说说,口头禅,谁叫你对号入座了?!”

    老康真的要吐血了,在床上暴跳如雷,“老八、老九,给朕好好修理这个丫头!不肖子孙!不肖子孙!”

    希彦一听他又攀扯上胤禩和胤禟,立刻恼了,在屋子里又蹦又跳,怒叫:“谁不肖!你才不肖呢!不肖祖宗!不肖祖宗!要不是你顽固不化,见识浅薄,大清怎么会落后?我们后世子孙怎么会做亡国奴?都怪你!好好地,不发展科学技术,只当玩具耍。缴获两把罗刹火枪,竟说什么不能丢了祖宗的弓箭,只留两把在宫里把玩。结果倒好,爱新觉罗后世子孙就被两把火枪顶着脑袋做了亡国奴,连累无数百姓,百年国耻……明明老迈无力,不知创新进取了,还霸着龙椅不放,害得大清精英全消耗在了内斗里!……还天天洋洋自得,什么‘擒鳌拜、平三番、收台湾’,呸!那是你的职责!有什么要炫耀的!……‘清之衰败,始于乾隆’?我告诉你,根本就不是!乾隆倒霉,时候赶得不好罢了!根本就应该是‘清之衰败,始于康熙’!都是你一手害得!你这个不肖祖宗!……”

    噼里啪啦,希彦小嘴叭叭叭,把老康损了个从里到外,骂了个从头到脚。

    “你!你!你……”康熙抖手指着希彦,气得差点厥过去,太子、胤祉(这俩人最安全,不需要为老康的闺誉负责)立刻过去安抚。

    胤禩也拉住希彦,给了她一个严厉的眼神,不准她再说了。不提他皇阿玛会不会受打击,但只,做子孙的,怎么可以如此数落做祖宗的?!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结文了,决定再虐一次老康,老四嘛,就算了,毕竟人家兢兢业业,累死在养心殿,给点面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