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羁旅行程

深水木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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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沐霖和他的那位朋友来去匆忙,次日清晨天不亮就赶着车马离开了傅家。从头到尾晓得商诰身份的,和这人正式打过照面的也不够两三人。黄思婷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之后再没和商诰见面,却自个躲在屋里哭了一整晚。最离奇的是,一晚上过去,傅家庄少了一个大活人。那个众人眼中的白虎星,克死了自家父母双亲,又害得傅家庄好些人身死的春妮,不见了。

    最追悔莫及的,是住在那两人隔壁的赵小舍人。他半夜里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却因为畏寒没有起身。迷糊间只听到有个陌生女子声音,抽抽搭搭说了句“殿下”。赵小舍人当时以为,自己是在梦境。隔日起来才猛地醒悟,必然是有人这般称呼宗少的“成醴”叔公。宗家世居于州府,他家自然不可能和天家扯上关系。既然如此,还能有哪位殿下在此。赵小舍人心头电光火石间,突然明白过来。世间再没第二个殿下,过着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除了他父子看上,正策划着联络的那个。没想到这人就这样和自己失之交臂,想要策马追出去,又不知那两人去向何方。而且追到人后,怎么解释自己之前的举动。时局尚不分明情况下,赵小舍人也不愿意在父亲的下属面前,暴露他父子的真心。不如索性当做不知,先去三皇子的藩属,向那边的几位殿下表了忠心再说其他。

    住了一晚,他看重的人也走远。赵小舍人无心在傅家庄待下去,叫上董清河和两个差役便要开拔离开。林鹏举那个书呆子倒是义气。答应了别个的事总要办到,即便对方是赵小舍人也不例外。向傅家人讨了些布条裹住伤处,也挣扎着要跟赵莲一道上路。傅家人自顾不暇,林鹏举愿意离开,虽然面上有些过不去。心里还是很乐意的。送了些盘缠和吃食与他带上,大少和二少亲自送了这位一表三千里的兄弟。

    原还打算还借一辆车马给他们,谁知林举人却是头一个反对。之前赵莲肯为他的事,折返傅家已经很让林鹏举感激。他很不愿意再为自己一人,耽搁赵小舍人的行程,误了别个的正事。二来这人是个执拗脾气,林鹏举在马背上吃了亏,便和那胯下的大牲口较起劲来,非要骑乘它不可。大少还要再劝,二少傅勄亭笑着拦了他道:“林家表兄虽是个读书人。这脾气倒是对了我的胃口。叫他骑马吧,男子哪能不会纵马驰骋。况且骑御也没什么难的,磨合一回两回,习惯了自然便也会了。”林鹏举听了笑道:“就是这个意思。”众人哈哈笑起来,便就此别过不提。

    走到路上。赵小舍人默默想着心思。按说他一个少爷平日睡得死也就罢了。董清河和那两个衙差本怎么也这般不警觉。没道理他晚间听到隔壁的动静,其他几人听不到。除非……赵莲斜着眼看了一眼董清河,董马快面上毫无异色,正在和林鹏举小声交谈。赵小舍人仔细一听,董清河道:“坐在马上须腰背挺直,如此方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骑乘长久,也不易疲乏。”现在一行人都晓得林举人是新学的骑马,遭了一场罪后,林鹏举也破罐子破摔,不再在这个问题上遮遮掩掩。还主动向人讨教起骑御的技巧。如今依言行事,动作不似开始僵硬畏缩,果然人舒服不少。两个差役王铁蛋和李高竿,也在旁凑趣,指导举人老爷骑马。感慨的林鹏举直呼,三人行必有吾师。

    董清河才是真正的耳目聪颖,一早察觉赵小舍人在打量他。确是如赵莲怀疑的那样,昨晚之事他的确做了些手脚。前番他和宋蝈蝈在客栈里擒住二贼后,从那两人身上翻出好些零碎,其中便有只剩一小截的鸡鸣五鼓返魂香。董清河不敢让赵小舍人和另外两个睡得太久,所以掐着时辰往这三人屋里吹了些香粉。效用便是今早他们照旧醒来,只在昨晚睡得沉稳些。便是听见些动静,没有施解,中了迷香的人也醒转不来。

    若是赵小舍人颇有些江湖阅历,董小哥玩这么一手也是不成的。或者那两个衙差做事多上心,也能察觉些蛛丝马迹。如今事情成了,却是侥幸的成分居多。当下,发现赵小舍人对他起疑。董清河只做不知,又教了林鹏举几个小诀窍。才转身招呼赵小舍人,问他下个前进的方向。

    傅景亭跟着人马,四下查探商诰的下落。一路追究过去,虽没有确凿消息。可宗家父子玩的小把戏,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蛛丝马迹汇总到了商命手上,最后确认同时在两个方向上,发现了行迹可疑之人。一组出现在往三皇子商修齐的藩属地去的路上,另一组却是截然相反,尚且在赵州府的治下打转。商命准备亲自领人追踪一路,然则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究竟他往哪个方向追过去,却是个问题。

    商命问道:“那个新来的薛亭景往那边去了。”手下有人答道:“还在州府里。”商命便命一路心腹人去追赶前者,自己带了人去了傅景亭的那个方向。一路快马,不多久便追上了傅景亭等人。傅三少晓得自己这路,是真真切切坠在商诰后面。眼见商命跟来,心里一时间七上八下。但也无力阻止,甚至连向宗沐霖和商诰通风报信的手段都没。到了这时,他才后悔当初和据马山的众位师兄弟厮混在一处时,不曾向他们讨教江湖联络的手段和门道。更让傅三少郁闷的是,商命一来,就把他调到了自己身边随侍。伺候笔墨,端茶倒水也就罢了。如何这宽衣解带,整理床铺的活计也让他一并包揽。

    傅景亭想起七皇孙喜好男色的传闻,不禁心惊肉跳,胆寒莫名。商命本人却似并不在意手下的异常,每日里只管支使傅三少做这做那。傅景亭本以为可以就这样得过且过,在商命身边混日子过下去。却又常常不经意间,感觉到有灼灼目光在他周身上下逡巡,久久不去。特别是背对着七皇孙时,那双目光更像是有形质一般。剥开他的衣裳,炙烧他的后背脊梁。有时轻柔,有时狂野。

    傅三少整个人都不好了,因着这种难言的烦恼,他那张颇受女子垂青的俊脸上,渲染上了忧郁的色彩。落在某人眼中,全成了他眉梢眼角间,不经意流露的别样风情。偏生傅景亭本人对此不甚明了,越发的郁卒不已。七皇孙享受这样的日子,用目光调戏逗弄傅景亭,成了他紧张忙碌公务旅途中一大乐趣。若非日日有路途奔波,说不得商命早把他的爪子,伸向“楚楚可怜”的傅三少。多亏老天开眼,保佑宋蝈蝈不带绿帽子。前方尚且有四皇孙商诰这块香饵吊着,商命一时半会腾不出手脚做成好事。

    与此同时,宋蝈蝈在宗家连打几个喷嚏,心神难安。据马山的人前日便上了门,要带三少夫人离开。宗家人极力挽留,宋蝈蝈自己倒是无所谓身在何处。唯一担心的,是怕三少回来此处找不见自己。她身为女子,不能护得夫婿周全,已是遗憾。腹中如今有个拖累的,不好和三少并驾齐驱,便留在原处等那人回来,也算是她对三少的一份心意。况且傅五爷就在不远处道观里住着,尊老爱幼的宋蝈蝈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晓得公公的下落,自己不照看一二,对三少和自己都不好交代。

    所以宋蝈蝈对来接人的郭师兄道:“暂时不能走。”郭志坚闻言,一个头两个大。他武功高,行事果决。堪称师门的得意弟子,据马山数一数二的得力干将。偏生对上了异性就没办法,对自幼娇宠的师妹薛灵韵是这样,对很有主见三少夫人宋蝈蝈也是如此。少夫人这会还是个娇贵的孕妇,尤其让郭师兄为难。师父一家还在山上等着消息,郭志坚只好用了个折中的法子。让结巴带人回去山上告知这边的情况,自己和陶师弟等人留下,临时照看三少夫人。

    宗沐霖和商诰带着个有身孕的春妮赶路,车程便慢了下来。他们一路也不敢把人随便丢下,万一把跟在后面的商命得了去,傅家的火器岂不是都要便宜了对方。车上还有个大香炉,宗沐霖按照父亲宗万晟交代的法子,果然在香炉腹中底部拓印下一张极为抽象的图画。再和炉外的花纹叠放在一起,对着光亮处照看,正是一幅山川地理。这张图若是叫个寻常人看了,定然不晓得其中含义。其实便是宗沐霖这样的“杂家”看来,一时也是辨认不出上面的点点圈圈,标注的究竟是何处州郡县府。不过宗沐霖不晓得不要紧,他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商诰四皇孙吗。

    四皇孙自幼喜好兵事,自家练就一身好筋骨,也没落下天文地理,这些行军打仗不可或缺的基础知识。宫中所藏各地地方志地形图,应有尽有,商诰时常爱拿来翻阅临摹。当下一见此图,便明了宝物藏于何处。宗沐霖还没来得及发问,商诰脸上神情忽变,骂道:“天杀的贼囚。”宗沐霖见惯了商皇孙温文尔雅的形貌,见他突然变脸,不知出了何事,又担心宝物有失。忙问商诰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妥。”

    ps:

    大年初一,新年的第一天,天气很好,一切都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