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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墨草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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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已经近中午了。谢默霁从床上坐起来,看见自己身上盖着被子,衣服还是昨天穿的,思路有些混乱,对昨晚发生的事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打开手机,好多短信。有曾亮发来告诉她事故已处理的消息,大学同学的问候信息。

    还有两条单医生的短信。一条是昨晚发的,一条是今天早上的,内容差不多。都是问她身体舒不舒服。简单的问候,就如同早晨的第一束阳光,没有绚丽夺目的色彩,却温暖地照进她的心里。

    谢默霁回复完消息,心情舒爽地开始准备单医生的人物通讯。她和高雅琴兵分两路,一个负责专访和录音,一个负责撰笔成文。高雅琴早两天已经完成任务,现在轮到她动手了。

    她专注地听着录音,脑子里慢慢整理着思路。单医生的声音真是好听,宛转低沉如提琴的尾音,一次次地摧毁她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注意力。连听了三遍,依然没有任何免疫力。

    手机这时响起来,打破了一室的宁静。赵荣生的号码在屏幕上跳跃着,谢默霁还没接,已经感觉到号码背后渗出来的丝丝寒意。

    电话里,赵荣生告诉她,已经销声匿迹一个月的病毒,这两天又在b城惊现。截止目前已经有了上百感染者。虽然病毒的凶险程度还未得知。但事情已惊动了中央。各大媒体蠢蠢欲动,做好了第一时间报道此事的准备。

    谢默霁被这个消息吓得没了心神,机械地把赵荣生交待的事一条条记在本子上,脑子里想的和手上的动作完全不在一个点上。

    1.和曾亮取得联系,准备下午去b城的事宜。

    2.网上购火车票。

    3.单医生的专访全部移交给高雅琴。

    4. ……

    赵荣生嘱咐了很多,可谢默霁写字速度太慢,勉强记了四五点,就再也跟不上他的节奏。只听得他在那头一个劲地告诫自己“记得戴口罩”“虽然种了疫苗,还是小心为上”等话。

    挂完电话,她马上和曾亮取得了联系,又匆匆忙忙在网上订票。做完最重要的事后,她开始和高雅琴做移交。原本休闲的周日时光就这样被突来的消息弄得手忙脚乱,惶恐不已。一切落定后,她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的旅行包,随便抓了几件衣服放进去。然后把所有重要证件都收进袋子里。

    火车买的是下午3点1o分的。她突然想起还没把行程告诉单医生。可拿起电话时又开始纠结,自己以什么立场打这个电话。犹豫半天后,还是战胜不了内心深处的渴望,按下了号码。

    其实,她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借口、立场的问题。一接通电话,还没开口,对方沉静的声音已经抢先一步传入耳朵:“默霁,胃难受吗?”

    “还好。昨晚是你送我回家的吗?”

    “嗯。”单医生的声音里有了笑意。“以后不可再喝这么多酒了。”

    对话进行得十分自然、顺畅。就像两个多年的老朋友之间的闲聊,毫无负担。谢默霁享受着和单医生的这份难得的亲近,心里想着要不要说下午要去b市的事。

    “b市爆发了疫情。消息现在还封锁着,但你一定要小心!”倒是单医生先提到了这个话题。既然他开口了,谢默霁就干脆把自己要去采访的事告诉了他。

    她有感觉单医生在认真听,可是听筒里却一点声息都没有。突然降临的沉默让她有些无措,她想了想说:“昨晚我喝醉酒,没闹什么笑话吧?”

    仍然没有回应。

    她开始抓狂,不停在客厅里暴走。

    而那边的单望辰,内心也不好受。他原本正在泡杨梅汁,听到谢默霁说她要去b市,心突然一阵抽搐。想说几句叮嘱的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你还记得你昨天说的话吗?”他用头和肩膀夹住手机,点了根烟。心知阻止不了她要跳火坑的行为,干脆另起了一个轻松的话题。

    “我说什么夸张的话了吗?”他的终于出声,让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可是随之抛出的问题,又把她带入新一轮的胆战心惊中。只要想到大学里那几次可怕的醉酒经历,她就大概能猜到昨天的自己会有多离谱。她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只要单医生不提昨天的事,她就一路装傻到底。

    “那倒没有。”单医生笑了笑。心里有些诧异,一个人竟可以有如此不同的两面。这一刻的谢默霁说话克制、低调,而昨晚的她……大概已经不能用大胆来形容。在停车场,他把她扶进车里后,腰就被她从前面死死抱住,怎么掰都掰不开。问她怎么了,她就一遍遍地问他:“单医生,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吗?能做你女朋友吗?”

    “单医生,那我去打包行李了,到时联系。”生怕再说下去,他会抖出什么自己喝醉酒的糗事,谢默霁很快就挂了电话。单医生说了个“好”,跟着挂了电话。

    下午,她和曾亮在火车站碰面,两个人都全副武装,神情戒备。虽然消息还没大面积传播,可是去b市的客流却明显减少了。往常趟趟爆满的火车,今天空荡荡的,整列车厢只有四五个人。

    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一路上各自玩着手机,都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致。快下车时,谢默霁想起昨天的车祸,向曾亮问了问事故处理情况。

    “对方负全责。车拿去修了,这几天出差正好也用不上。”曾亮的眉头紧锁着,手上不停刷着微博。他点开其中一条,心事重重地拿给谢默霁看。上面已经爆出了b市出现感染者的事,还精确地提到,感染者中有三成已经种过疫苗。

    “所以,疫苗根本没什么用?”不看还好,这一看吓得谢默霁冷汗涔涔。

    “应该说病毒升级了。”曾亮关闭了微博,转头看窗外:“我们此行无论如何都要小心。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在五点钟到了b市。偌大的火车站安静极了,仅有的几个乘客也大多五花大绑着。谢默霁联想到东曲前几个月的情景,熟悉的恐惧感再次袭来。

    接站的是b市晚报的一个小记者,脸也捂得严严实实,看衣着打扮,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把头低了低,算是打招呼,含含糊糊地对他们说:“新闻发布会刚刚开始,听说b市的所有重要人物都到场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两个人都没怎么喘过气,又拎着大包小包直奔政府大楼的新闻发布会现场。不知是不是怕引起民众的慌乱,所有与会的官员和医生都没有戴口罩,但是神态表情都很严肃,一个个正襟危坐着。底下早已坐满了各路记者,长枪短跑随处可见。

    谢默霁他们找了个视线还可以的位置坐下,拿出录音设备和速记本,赶紧投入工作。记者提出的问题都很刁钻,矛头直逼疫苗的有效性。那些官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把问题再抛给坐在边上的几个省立医院的医生。

    “病毒的升级速度之快,出乎我们的想象。我们初步怀疑另有隐藏的传播途径。”其中一个医生说。

    “是不是性传播途径?”那个提问的记者进一步追问。

    “我记得东曲一个这方面的专家也曾有过这样的猜测,这种可能性极大,不过目前还在实验论证阶段。”那医生说。

    谢默霁看过那篇论文,知道他们提到的这个专家是单医生。她突然有些坐不住了,心里有种预感,单医生迟早又会被卷入到这场新的战斗中来。她轻轻拿出手机给单医生发了条消息:“新闻发布会上,有人在提你。”

    “我知道。我在现场。”回过来的消息让谢默霁更加难安。她往四周瞧了瞧,没看见什么熟悉的影子。限于发布会的人实在太多,她找了几排后就果断放弃了。只把消息回了过去:“怎么突然过来了?”

    “和你通完电话就接到了通知。一会儿再说吧。”单医生在消息里说。

    发布会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谢默霁记录满了三大张纸,她在听的过程中已经迅速定好了写作的突破口,打算从疫苗的有效性切入来报道本次疫情。写完后,她瞥了眼曾亮的草稿本,看上面写着两个大大的字“疫苗”,就知道两个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为了让消息迅速见报。发布会一结束,顾不得寻找单医生,她就跟着那个b市晚报的小记者杨小蕊回到了报社。一番紧张地忙碌后,两个人各自写出了报道,整合到一起,第一时间发给了赵荣生。

    忙完这一切,谢默霁才感觉到脊背酸痛,手臂根本抬不起来了。好在赵荣生打电话过来,对他们的文章表示满意。两个人的辛劳才算没有白费。接下来他们还将在这里蹲点,随时把有关疫情的最新消息发给报社。

    他们在杨小蕊的带领下,去报社附近的一家宾馆住宿。因为疫情的迅速蔓延,住店的人很少,房间的价格也被压得很低。谢默霁和曾亮要了两个单人房,加起来才两百来块钱,去房间里一瞧,各种设施比以往一间四五百的房间好得多。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放下行李,几个人准备去吃饭。正讨论着去哪里吃安全的问题,谢默霁接到了单医生的电话。

    单医生在电话里说他明天就要进驻诊疗组,估计会很忙,让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隔着话筒,他的语调柔和悠扬,缺少了那张冷冷的脸作陪衬,听起来比之以前多了重融融的暖意。谢默霁听着听着,心尖流淌过一股莫名的幸福感。

    “吃饭了吗?”他在电话里问。

    她说自己还没吃。他就问:“要不一起吃?”

    谢默霁自然说好。

    挂了电话,她不好意思地对曾亮说自己要和单医生一起去吃饭。旁边的杨小蕊问是哪个单医生。曾亮替她回答:单望辰。小姑娘一听,眼睛里全是星星,死活要跟着一起去。谢默霁没法,只能点头答应。趁打车的间隙,她偷偷发消息问单医生介不介意多带个人。

    消息很快就回复过来:“没事。我这边也有其他同事。”

    看完消息,谢默霁才得以卸下担心,同时又有些情绪低落。她还以为这会是她和单医生的单独约会,没想到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她把消息的内容和曾亮说了说,曾亮早就对这个冷脸的病毒专家充满了兴趣,马上也说要一起去。

    虽是周日,b市的街道却十分空旷,这让出租车司机开起车来十分随意,爱提速就提速,想变道就变道。所以几个人是一路摇摇晃晃着到了约定地点。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点菜的左医生。他见到他们,就笑着说:“我们刚刚在说,今天吃的可是‘最后的晚餐’哪。”

    “为什么?”曾亮和谢默霁同时问。

    “我们几个明天就要进驻诊疗组了,今晚得抓住最后的机会犒劳自己。”左医生抱肘站着,用眼神示意谢默霁跟着他往里走。大概是他的话太过伤感,几个人都很沉默。只剩下纷乱的脚步声在包厢的走廊里孤独地回荡。

    单医生和另一个医生已经在包厢里坐着,看见大家进来,站起来礼貌地帮他们拖开凳子。曾亮自一见到单医生起,眼神一直牢牢粘着单医生英俊的侧脸。叫他坐下,他也没反应。还是谢默霁拉了拉他的衣角,他才猛然醒悟过来,尴尬地坐下来。

    “你们好。我是b市晚报的记者杨小蕊。”还是小姑娘最机灵,在大家愣神的当儿,先行一步做了自我介绍。她话音刚落,左医生就颇惊讶地说:“现在的报业是怎么回事,老是让年轻小姑娘们冲锋陷阵?太不厚道了。”

    谢默霁和杨小蕊相视而笑。心里有几分感动,至少有人能认同她们工作的价值。当然,如果单医生也能这么认为,谢默霁心里的感觉恐怕会更好。

    几个人全部落座后,菜也66续续上来了。

    谢默霁看到单医生的座位在自己的正对面,夹菜时总是控制不住把目光投向他的方向。她有意克制自己扫视对方的频率,终是没什么用。尤其在念及他很快就要陷入新一轮的病毒攻坚战,见面的机会一定屈指可数,所以总想着能多看几眼是几眼。中途有好几次两人的目光碰巧撞在一起,谢默霁每次都是慌忙避让。还是单医生更沉稳些,对视几秒后,仍神色安然、若无其事地夹菜吃饭。

    菜上得快,大家吃得也快,半小时不到就把桌上的菜消灭干净了。看几个医生吃相急迫,还时不时地看表,谢默霁小声问:“你们一会儿是不是还有事?”

    “嗯。要和省医院的几个主治医生碰个头。”单医生看了看手表,轻声回答。

    他这一开口,大家也都不敢再逗留,吃完稍坐了片刻后就解散了。

    出饭店时,谢默霁正好在单医生的后面,看到他瘦长的背影时,忍不住叮咛:“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放心。”单医生回过头来,嘴角微微带着笑意。他的脸面清瘦,眼眸黑亮无比,盯着谢默霁看了好几秒,才反身继续走路。

    这天之后,大家都陷入到兵荒马乱的境地里。

    谢默霁的作息时间已经完全被这场灾难所搞乱。以前在东曲,虽然疫情面还要宽,但是疫情的报道任务是分摊给了好多人做。而现在,却是曾亮和她两个人在扛。所以两个人常常是在外面跑了一天新闻,晚上回宾馆还要抹黑码字写稿。等到睡下时大都已经后半夜了。第二天一早,被闹钟叫醒后,又开始投入到新一轮的战斗中。

    但是就算工作再怎么苦,她都没有抱怨过一句。只要想想单医生和她同在一个城市,所做的是同一类的事情,她就倍感安慰。至少,她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不论如何,他们的工作都和病毒息息相关。更何况,要比辛苦和危险的程度,医生和护士比他们深得多。

    几天里,不断有感染人数激增的噩耗传来,也不停能听到有关疫苗强加针快要问世的好消息。随着夫妻同时染病的人数增加,大家似乎越来越确定有第二条传播途径的存在。就连谢默霁宾馆里那个收拾房间的阿姨,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这一天,她刚跑完新闻,走进报业大楼的门口,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谢默霁,我是左肖简。你能不能现在来一下医院?”左医生清亮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一听到他说要她去医院,谢默霁的直觉反应是单医生出事了,手颤抖得连手机都握不住了,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效果一样糟糕。“单医生怎么了?”她强压住不断喷涌而上的惊慌感,小声问。

    “他已经连着四天四夜没睡觉了。我们都劝不住他。我想,也许你有办法。”左医生的声音里带有丝丝焦虑,“昨天刚有个医生倒下了,我不希望他成为第二个……”

    “我来,我马上来。”左医生还要往下说,已经被谢默霁打断了。她发现她根本没有时间再听下去。就算她能等,单医生也不能。她慌慌张张地冲下台阶,走到马路中间拦的士,两条腿不知是不是因为冷空气的到来,一直抖个不停。

    “你在医院后面的医护通道门口等。我会跟他说,你找他有事。等他下来见你时,你一定要拉他回去休息。”左医生平时一贯嘻嘻哈哈的,此刻的语调却十分严肃,“谢默霁你知道吗,以前东曲疫情时,那个传得很神的连续工作多天、狂瘦好几斤的人就是他啊。”

    原来是他。她早就该猜到的。那么拼命工作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那样的节骨眼上放班休息呢。谢默霁的心一阵阵地绞紧着,坐在出租车上一个劲地催促司机快点。她的眼睛红红的,背后是强忍住的泪意。

    “小姑娘,你的亲人得那种病了?”司机看她的神情不对,关切地问。

    “不是的。师傅。他是那里的医生,已经连着工作四天四夜了,我怕他吃不消。”谢默霁边说边使劲按着眼睛。但眼泪还是汩汩从指缝间渗出,流到了手背上。

    几分钟后,车在医院的后门停下。谢默霁用餐巾纸胡乱抹了抹眼睛后,冲下了车。

    她依稀看见后门口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白帽子,白褂子,就连口罩以上的那半张脸也惨白得很。她跑过去时,听见司机对她说着什么,但她已经无暇顾及,心里只有眼前这个影子。

    “默霁。”果然是单医生,他的脖子上还挂着听筒,一脸清冷地站着。口罩褪到了嘴巴下面,露出挺直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

    “单医生。”她疾跑上前,人还未到,手已经拽住了他的衣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后,带着哭腔说:“我怕你累垮了。”

    “我没事,倒是你怎么了?”单医生温和地看着她,“左肖简说你有急事找我。”

    “嗯。”她点点头,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刚在出租车上想好的台词。正要开口,刚才那个出租车司机从身后跑了上来,手上拎着一个包。谢默霁一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下车时太急了,连包落在车上也浑然不觉。

    “小姐,你的包。”司机把包递给谢默霁后,眼睛望向了站在一侧的单医生,微笑着说,“你女朋友真的很紧张你,刚才在车上都担心得要哭了。”

    有了上次被他调侃成是他女朋友的事后,谢默霁再听到女朋友这个词就淡然多了。单医生似乎也不想多解释,只是礼貌地回应:“嗯。我知道。谢谢你。”

    司机走后,他拍了拍谢默霁放在他衣袖上的手,轻轻道:“我能有什么事呢,这不好好的吗?”

    “谁说好好的,你看你的眼袋,还有脸色。你必须马上回去休息。”谢默霁的眼睛又红泛起来。这一刻,她真想生出百倍的力气,直接把单医生打包扛走。

    “有那么多病人等着我诊疗,此时此刻,他们需要我。”单医生耐心地解释。

    “我也需要你。”

    “你才一个人,他们有那么多……默霁,你在胡闹。”单医生的眉头开始聚拢,声音也降低了好几度。

    “我没胡闹。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更何况,对于他们而言,你只是医生。可是对于我而言……你是生命和阳光。”

    生命和阳光……

    她一说完,单医生的脸色就变了。他看着谢默霁不说话,手覆上了她冰凉的手指。

    谢默霁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这句话根本不是她之前准备的台词里的。似乎,刚才的对话是她用本能在和单医生说话。是的,本能。

    以前,她一直觉得,情人之间的告白多显得肉麻和轻佻。直到这一刻,面对这样的情景,这样的男人,她才发现平素再难以启齿的话,此刻说出来都那么自然贴切。似乎只有这样的话,才足以表达她内心的情感。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单医生的神色终于完全松弛下来。他的眼睛微垂着,浓密的睫毛下隐藏着炽烈的目光。

    多久了……多久没有听到这样自我而温暖的话了……他内心的震颤久久无法平静,一直压抑着的某种情愫一直往上涌着,顶得他胸口生痛。这就是他一直在等的那一天吗?他的女孩是真的明白自己的情感吗?她还会忘记,还会远离吗?

    “我知道。单医生,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