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险象环生倒V

歌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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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辽白与问皓屏气躲在屏风后头看着侍卫将绣女们的尸体抬出去,一个侍卫在屏风前转悠了两圈,沈辽白正暗道不妙,侍卫已径直将屏风拉到一边,显出躲在屏风后头的两个人。

    “你们躲在这后面做什么?”侍卫皱着眉问。

    沈辽白有一瞬的手足无措,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回答道:“我们原以为有漏网之鱼,所以躲在后头想要借机行事,没想到几位官爷这么快就来了,这不正想出来向官爷们汇报情况么。”

    侍卫倒也不怀疑,对着他们挥挥手,道:“别傻站着,快来帮忙。”

    沈辽白与问皓对视一眼,各自松了口气,不过他们打算逃走的想法算是泡汤了,只能帮着侍卫们把地上的尸体抬出去。

    绣房的门口停着十来辆用黑布遮盖的马车,车夫见沈辽白抬出尸体,便撩起车帘让他将尸体放进去,沈辽白这才看清马车的内部铺了好几层细软的黑色绢布,绣女们的尸体被整齐地并排放在一起。

    “小心些,”车夫道:“别弄坏了她们的妆容,不然还要重新梳理,太麻烦,时间也快来不及了。”

    “这些尸体现在就要被送到王陵了么?”问皓问道。

    这辆马车已放满尸体,车夫放下车帘,小心地将车帘束在两旁的车辕上,不透一丝缝隙,才回答道:“能给主上陪葬是他们的福分,不过在去王陵之前,还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原本只要把尸体搬完,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谁想这群侍卫并不打算放过他们,那个发现他们躲藏之处的侍卫随手掀开一辆马车的帘子,示意他们坐进去。

    这辆马车比较宽敞,再坐进去两个人不成问题,可是沈辽白并不想跟尸体共乘一车,尤其是看见了喜儿的尸体还在其中,他试着跟侍卫交谈换一辆马车,谁想这个侍卫态度坚决,到最后甚至想抽出腰间的刀,无奈的两人只好坐了进去。

    车窗被不透明的黑布蒙的死死的,按理说沈辽白的眼前应是一片漆黑不能视物,可他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喜儿的面容。喜儿缓缓地坐了起来,将垂在颈边的碎发撩到耳后,朝他露出一个颇有古怪的笑容,面颊边便浮现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深的有些可怕,好像面颊两边的肉完全凹陷了进去。

    沈辽白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他维持着屈膝的坐姿,连手指都不能动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喜儿靠近。

    仿佛是故意要吓他,喜儿一点一点地挪到他的跟前,伸着细长的脖颈朝着他的正面呵出一口气,这让沈辽白想起在甬道里时感受到的寒意,他不禁瑟缩了一下。

    “沈夫子,我觉得这群侍卫来者不善,弄不好是想连我们也一起杀掉,稍后我们下了马车,一定要抓好逃跑的时机。”

    沈辽白突然听到了问皓的声音,眼前恢复成一片黑暗,他试着动了动手脚,只是有些僵硬罢了。问皓似乎对方才发生的事丝毫不觉,也就是说只有他一人看到了方才的幻象,不,有可能不是幻象,虚虚实实,连他自己都快弄不清楚了。

    沈辽白尽量使自己的气息变得平稳,现在正在节骨眼上,他不想因着自己的个人原因而让问皓担心太多,以免打乱计划。

    “沈夫子?”问皓没有听见回答,又试着唤了一声。

    沈辽白低低了应了一声,道:“好,趁他们不备,我们就立即逃走。”

    马车在平缓的道路上行驶了一阵,又驶入一段凹凸不平的路面,沈辽白估摸着马车已是出了王宫,他不安地捻着袖子,马车内部一片漆黑,那股阴森森的冰冷感还在身旁环绕。沈辽白咬了咬牙,终是伸手摸向那股冷风吹来方向,摸到了一张五官立体的冰冷的脸。

    沈辽白惊呼了一声,朝着外侧的方向挪了些位置,碰到了坐在车门口的问皓,问皓疑惑地问:“沈夫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被木刺扎了一下手罢了。”沈辽白道。

    问皓不疑有他,沈辽白呼了口气,摸了摸肩胛骨上的刺青,虽说他也不清楚身上的刺青是否对所遇上的妖魅之物都会起作用,若是往常遇上这种情况,刺青应当有所反应,还是说,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危险?

    马车行驶了颇长的一段时间,总算停了下来,车门从外面被打开,沈辽白跟在问皓身后下车,天上的那一轮弯月不知何时变成了满月,血红的月色看起来格外诡异。

    马车停在一片幽深的树林里,侍卫将所有马车车窗上蒙着的黑布全都扯了下来,又不知从哪里提了两个木桶和碎片分别塞到问皓和沈辽白的手上。在远处时,沈辽白就已闻到淡淡的血腥味,等到将木桶提在手上一看,里面果真装着满满的一桶暗红色血液。

    “把这些涂到车窗和车门上去。”侍卫吩咐道。

    侍卫的刀尖朝着沈辽白,沈辽白只好按着他的吩咐,在木桶里打湿碎布,将血液一点点地涂满车框,等到两个人涂完,侍卫才挥挥手让他们站到一旁去。问皓扯了扯沈辽白的衣角,示意他站到一棵大树的阴影底下,这位置离侍卫较远,方便一会儿趁他们不备时逃走。

    深夜的树林里只有沙沙的风声,大约一刻钟之后,这种沙沙声之中又夹杂着一些更为细小的声音。沈辽白随着侍卫们的目光往树上望去,只见一根头发丝粗细的东西顺着树干爬了下来,这东西看起来很像洞冥草的根须,但是更细一些,颜色也更深一些,它顺着树干蜿蜒而下,又一点点地攀上马车,通过车窗进入马车内部。

    沈辽白的位置正好对着马车大敞的车门,因着明亮的月光,他看到这东西钻到了女尸的嘴里,并且一点点地往里挪动,于此同时,四周的树上爬下了更多这种东西,有的单独成形,有的拧在一起,有小臂大小,纷纷钻入马车。

    这东西跟之前看到的藤蔓类似,但它们并不如藤蔓那般长,具体地说,它们只有成人手指长短,只是可以与其它首尾相连,形成细长细长的一个长节。

    侍卫们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幅场景,问皓碰了碰沈辽白的手臂,轻声道:道:“就趁现在,我们走,小心些,别被发现。”

    沈辽白点点头,方一转身,就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喷溅到了脸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立即弥漫开来,他转过头去看问皓,正对上问皓圆瞪的双眼,问皓僵直着身体,刀尖从他的心脏位置穿出,锋芒上还挂着血珠。

    “你以为你们能走得掉么。”问皓身后的侍卫露出残忍的笑意,他抽出刀来,泛着寒光的刀面上沾满了鲜血。

    沈辽白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只剩下一片血红,依稀能听见问皓声嘶力竭地叫他快跑,然后转身缠住了侍卫,侍卫愤怒地又刺了他一刀,鲜红的月色和血色混杂在一块儿。沈辽白根本不能多做思考,只是本能迈动双脚,往前跑去。

    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还有侍卫叫喊的声音,沈辽白只顾着往前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在他因为体力不支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看到身旁的湖面上映出了一抹红艳的朝霞。

    他躺在地上,一直等到朝阳升起,才像终于缓了口气,从地上缓慢地坐了起来,被树枝划乱的发丝从耳畔垂下来,遮住了视线。

    “辽白……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辽白慢慢地抬起头,楚愆阳就在他面前,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他突然有些想哭,之前经历过几次生死,他从不曾屈服过,即便是伤的严重,从来也都是咬牙忍着的,只是这次,亲眼看到朋友以悲惨的死法死在自己的面前,心里的悲伤怎么也抑制不住。

    “愆阳,你怎么在这里?”沈辽白问道,声音虚弱游离,眸子里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我也不知道,”楚愆阳道:“仿佛一个走神就出现在这里了,我一直在找你们,你见到过其他人么?”

    “问皓他……他……他死了……”沈辽白抿着唇,生生地忍着哭泣。

    楚愆阳一脸震惊道:“发生了什么?”

    “我……我……”沈辽白哽咽着说不出来话来。

    楚愆阳握着他的手,虽然有些焦急,却还是尽量地去稳住沈辽白道:“别急,慢慢说。”

    冰冷的寒意从楚愆阳的指尖过渡到沈辽白的手掌里,沈辽白沉默了好一会儿,再抬头时眸中的雾气已经消散,他静静地望着楚愆阳,精致的五官和没有神采的琥珀色眸子,一使劲,手中的匕首已然没入了楚愆阳的胸口。

    “你……”楚愆阳无力地张了张嘴,鲜血从他的嘴里涌出,顺着脖颈流入衣襟。

    “你不是楚愆阳。”沈辽白神色冷然道。

    眼前的楚愆阳怔了怔,突然嗤笑了起来,“你怎么发现的?”

    沈辽白坐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楚愆阳’,只说了两个字,“感觉。”

    “我竟忘了你的感觉比常人要敏锐许多,”‘楚愆阳’擦干嘴角的血迹,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道:“可惜再敏锐,你也预感不出自己的死期。”

    他的神色骤然一凛,欺身上前抱住沈辽白的腰,沈辽白始料未及,手上的匕首照着他的后背又是一刺,他似乎被沈辽白的行为惹恼了,反过来拧住沈辽白的双手,沈辽白使劲地挣扎,脚一滑,竟滑入了身旁的湖中。

    湖水顷刻间被血水染红,那人还紧扣着沈辽白的双手不让他有上岸的机会,沈辽白看到他在湖水中扭曲的面容,直到吐出喉咙里的最后一口气,眼前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