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送礼

福语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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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雨萼心中纳闷,却也不好再反驳德妃的话,一会儿工夫,便见那宫女领着两个宫中女官打扮模样的人进来了,两人年纪都有五十开外,想也是老宫人了。

    德妃让两人上前拜见了顾雨萼,顾雨萼忙还礼不迭,就听德妃道:“这两个人一个姓荣,一个姓云,都跟了我有一段时候了。你且领了回去吧。”

    顾雨萼还要推辞,身后的万嬷嬷却悄悄拉了拉她,顾雨萼心中纳闷,便止住了话,且听德妃要说些什么。

    果然德妃笑道:“她们两个,万嬷嬷想必是认识的。你就跟你家小姐说说她俩的本事吧。”

    万嬷嬷忙上前行了礼,道:“秉娘娘,两位姑姑的大名,凡在宫里待过的,哪会有不知道的。荣姑姑最善调理,宫里人都说,便是枯死的树枝,到了荣姑姑这儿都能发芽。云姑姑的专长是接生,当初七王爷九王爷都是经云姑姑的手才保得平安的。”

    顾雨萼心中纳罕,如果这两位女官真如万姑姑所言,那对一个即将出嫁的女子来说,德妃送的算是天大的礼了,且其中的心意也与众不同。只是顾雨萼从不敢轻易相信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更何况是个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屹立不倒,离母仪天下只差一步之人。

    德妃却不容她推辞,吩咐人收拾了荣云两位女官的东西,又嘱咐她们道:“早知道你们也厌倦了这皇宫,如今本宫也算给你们找了个好去处。今后便好好侍奉五小姐,她的为人本宫知道,最是念旧情的,将来定会有你们的归宿。只有一点,别丢了本宫的脸面。”

    荣云两个女官忙跪下谢恩,又给顾雨萼磕了头。谢顾雨萼收留。

    顾雨萼见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再若拒绝,也只是平白得罪了人,忙扶了她两个起来,道:“两位姑姑岂不是折杀我。依着二位的身家本事,若不是娘娘心疼我,我哪有那福分请到二位?今后雨萼就仰仗两位姑姑教导了。”说着,又跪下给德妃磕头。

    德妃见她识趣,心中也甚是满意,忙叫人扶了她起来。又赏了两位女官些东西,着人将她们送了出去。

    出了宫门,顾雨萼便邀荣云两位姑姑同车。二人且推辞不肯,只上了顾家下人的马车,一行人往顾府去了。

    进了府,顾雨萼便先带人见了连氏,连氏也惊得不行。她万没想到德妃叫顾雨萼进宫竟是要送这么一份大礼。这些天来她也一直在寻善妇科的嬷嬷给顾雨萼做陪嫁,可寻来寻去也没有寻到合适的,如今竟一下来了两个,还都是宫里顶尖的高手。虽不知德妃为何如此大手笔,连氏心里还是惊喜大过犹疑的,忙先说了道谢的话。又让人带了二人下去休息,因是要跟顾雨萼到沈家的,便没特意收拾屋子。只和万嬷嬷一样,住在玉梅苑里。

    等人走了,顾雨萼便拧眉道:“娘可知道德妃这是何意?按说有这等得用之人,怎么也该留给三王爷家的两位郡主才是,怎么赏了给我?”

    连氏也猜不透。想了想道:“当日你外祖母在时,确实与德妃和先皇后都有些交情。我那时候年纪小,也不太记得清楚了。人既然送了,你便先带过去吧,多着眼看看可不可靠再说,将来或许用得着也说不定。我把连锐一家也给你做了陪房,他夫妻两个都通些药理,连锐身手又好。”

    顾雨萼忙道:“连锐还是娘自己留着吧,出门有他护送,我也好放心。”

    连氏笑道:“家里护院多得是,再说出门还有你四哥呢,有什么不放心的。陪房除了连锐家的,还有三家,都是靠得住的老人儿,明日你得空见见。给你的铺子,京里有五家,一家经营米粮,一家是南北货,其它的有胭脂水粉的也有笔墨纸砚的,都是稳稳当当的买卖,掌柜的也靠得住。本来还有家酒楼,想来想去觉得那个太费心,你怕也没那个精神。吴州那边也给了你三家,一间茶楼,两家书肆,说出去也清雅。庄子大多在京郊,都是上等水田,只有一块是山地,在西山那边,进益虽是不大,节下里吃些新鲜果子野味倒是好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处明石胡同的院子,前后五进,带个小园子,有空我带你去看看。其他的古玩字画等物,我都让紫苏记了账,你无事时也清点清点,心中有个谱。”

    顾雨萼听母亲絮絮叨叨的,只觉得心中温暖,这便是做母亲的,事无巨细都替你想得清清楚楚。

    过了两日,沈家便着人送了聘礼单子来,连氏细细地从头看到尾,越看越生气,怒道:“沈家这是什么意思,单子列的倒长,你看看这里面的东西,打的什么花胡哨?如今郑氏也越来越坏了。”

    顾雨萼接过单子细细看了看,笑道:“娘怕是误会郑姨母了,您也说,郑姨母手中最多的是古玩字画,您看看这几面的几幅字画,哪个不是大家的手笔?光这幅丛青山《双梅图》,拿到市上都估不出价钱来,我猜这些才是郑姨母添上的。今日来送单子的人,可说是奉了谁的命来的?”

    连氏想了想道:“果然,今日来的人只说是他们老夫人让送来的,想来最后也没经过知娟的眼。我说她怎么连我都要坑,看来她也被蒙在鼓里了。不用说,又是他们二房那个破落户做出来的事,等我明天去找知娟问问。”

    顾雨萼想了想道:“我看娘还是算了,大张旗鼓地过去问聘礼,倒显得咱们台面低了。这事不管沈家老夫人什么意思,抖出来到底打了她的脸面,连郑姨母也为难。反正眼看立夏节,遣人去沈府送些节礼,顺带把单子给郑姨母看看,让她心里有个谱就是了。”

    连氏也不过一时气急。大家门里向来规矩就是先定嫁妆再定聘礼,嫁妆聘礼大致等同,从没有因为数目多少问上门去的,毕竟谁也丢不起这个人。可偏偏这个廖氏就做得出来。连氏素来就看不惯她。如今更是气得咬牙,却知道也只好按顾雨萼说的办,才好保全大家的脸面。

    且说这日沈林泉回了府,便先到母亲房里问安,见郑氏正怒容满面地拿着张单子看。听见他进来,郑氏怒道:“你看看你二婶娘做的好事,府里的脸都被她丢尽了。这幸亏亲家是你连姨母,若换个人家,被人拿着单子问上门来,你们爷们儿还出不出去做人。这京里我怕也没地方行走了。”

    沈林泉接过单子看了看,便知果真是二婶娘的手笔,那单子看着老长。里面的田庄地亩甚至玩物摆器,都是那起子不值钱的。沈林泉看着这单子,心中不怒反酸,二婶娘一向就是如此,因出身不好。又无子傍身,便只以敛财为事,恨不得经手的银子全收进自己箱子,可到最后又能如何,死后连口薄棺都没能用上,那些银子也不知归了哪个。

    见郑氏犹自生气。沈林泉便劝道:“二婶的为人一向如此,若真跟她计较起来,怕祖母也跟着难过。娘就这样算了吧。”

    郑氏叹道:“当初我本给你二叔相看上一家姑娘,也是书香门第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的。谁知道你舅公偏那时候没了,你二婶娘兄妹俩投奔到了京城,你祖母不忍违了兄长遗愿。这才执意娶了你二婶娘。你看如今怎样,你二叔本来不过心性单纯些。若有个能劝着些的妻子,哪至于如今这般一事无成?你二婶娘每日除了骂他没出息,就是让他出去钻门路,弄得他连家都不想回。现在连公中的聘礼,她都敢私自昧下了,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沈林泉想了想道:“祖母虽偏袒二婶,这大事上还是要强的,想必她老人家也不知道。我去和祖父说说吧,悄悄把单子改了就是了,省得祖母面上难看。”

    郑氏点了点头,刚想将那单子给沈林泉,想了想后,又在上面添了些自己的私产,让沈林泉拿去给了沈相。

    沈留青已下了朝,正在书房中研磨,他自幼贫困,便是如今磨墨铺纸,还是不习惯别人伺候。见沈林泉进来,沈相笑道:“正磨得好墨,你便写幅字吧。”

    沈林泉也不推辞,拿起笔来沉思一会儿,便挥墨写下几个字。

    沈相拿起来,哈哈笑道:“几度夕阳红。很好,字好,词也好。”说着,便将那字小心的展好,等着墨干,又问沈林泉道:“上次你们找到的那个戏子,带给皇上看了?”

    沈林泉点了点头,道:“如今人还在皇上手里,皇上虽然生气,可七王势力已成,轻易动弹不得,还得好好谋划,最好能斩草除根的好,也省得将来给景王留了后患。”

    沈相叹道:“皇上当初对太子多有猜忌,弄得如今的景王府竟是一点势力全无,便是我当初在朝上也没少被皇上敲打,让我不可与先太子走的太近。那严如真便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防着我的,如今也门生故旧遍朝野了,身后又有七王爷,怕是也轻易扳不下来。罢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说?”

    沈林泉从袖中拿出那份聘礼单子,道:“也没什么大事,这是母亲刚拿来给我看的,我想这事还是祖父处置的好。”

    沈相接过那单子看了一遍,拍着桌子怒道:“这个蠢妇!都是你祖母惯坏了她,等我去问她。”

    沈林泉忙道:“就是因为不想祖母难办,这才给您看了。东西多少倒不是大事,想顾家送了单子过来,也不是要加聘礼,只不过让咱们心中有数罢了。”

    沈留青对老妻到底情深,想了想道:“也罢,这单子先放我这儿,一会儿我跟时管家商量就是了。听说你想跟那个姓梁的小子到南边走一趟?先办了婚事再说吧。”沈林泉点头答应,自回房去了。

    顾府第二日便接到了沈相亲自派人送来的聘礼单子,连氏又重新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递了个信儿给辅国公府文大太太,沈府便送来了茶叶聘果三牲等大定礼,顾府派人去沈府量了屋子尺寸,开始给顾雨萼打陪嫁家具,沈顾两家的亲事,正式开始操办了起来。

    连氏早备好了上好的黄花梨木,就等着给顾雨萼打家具,如今终于开始动工,兴奋的不得了,连桌角的花纹都要亲自来定。反倒是顾雨萼自己比较淡定,反正都已经是黄花梨的了,便是一块木桩,拿出去也能震慑人,她也不在乎什么式样。

    这日,顾雨萼吃过晚饭,便信步走到玉梅苑后院,坐于抄手游廊上看星星。辗眼来这世上快五年的辰光了,很快就要告别这个熟悉的院子和感情日深的亲人,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过日子了,心中便和刚来时那般忐忑不安。

    顾雨萼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将来之事,忽听有人道:“在院子里睡着,小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