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结案

岚月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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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鹏哥儿是二月初一的生日,好歹抢在白千山来捣乱之前过了周岁,而他起名无能的祖父,也终于在鹏哥儿一周岁之前给他取好了名字:常敃,敃有强悍勉力之意,这个字在常顾所选的范围内,显见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希望鹏哥儿长大以后能勉力自强。

    而鹏哥儿也没有让他的长辈们失望,在周岁抓周的时候,一把就把他爹放进去的一柄匕首抓了起来,让常顾喜出望外:“不愧是我儿子,将来一定能做大将军!”明姜好奇:“你周岁抓的是什么?”

    常顾顾左右而言他,“我自然是及不上我们儿子了,我的乖儿子真给老子长脸!”抱着孩子去给安鹏他们看去了。

    明姜问了许久,这厮也不肯说,她连自己抓了什么都说了:“这有什么,说来听听嘛,我周岁的时候抓了一大把糖,现在想来只是好笑罢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哪记得自己抓了什么!”常顾还是死活不说,弄的明姜下定决心,等见到婆婆的时候一定要问一问才行。

    鹏哥儿说话有些晚,不过也能蹦出一个一个的字儿了,可惜第一次开口叫人叫的并不是娘,反而是爹,让明姜很不满:“没良心的臭小子!你爹爹只每日来陪你玩一会儿罢了,你倒先叫他,娘白疼你了!”

    并没听懂的鹏哥儿咧着嘴朝明姜笑,然后摇摇摆摆的跑过来扑倒在明姜身上:“亲,亲。”然后就凑到明姜脸上舔了一圈,把口水蹭了明姜一脸。

    常顾在旁笑的伏倒在榻上,“这小子倒会哄人。”

    明姜把鹏哥儿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拿了帕子擦脸:“你这是给我洗脸呢吧,还亲亲!”鹏哥儿坐不住,又挣扎着起来跑向他爹,“马,马。”说着就爬上了他爹的后背。

    “这小子倒会找地方,我刚趴下他就爬了上来。”常顾笑骂完了,也还是老实的驮着鹏哥儿在榻上爬,“骑大马喽!”

    明姜很无奈,在旁扶着鹏哥儿:“你还叫我别宠着孩子,怎么不说你自己?哪有做爹爹的这样宠惯儿子的?”

    常顾不太当回事:“没事,他还小呢,我现在宠着他,他也不记得,再说我原本也没打算像我爹那样做个爱动手的严父,我要做个岳父大人那样的父亲。”

    明姜哼了一声:“你以为谁人都能跟我爹爹一样?再说就算是我爹爹,也常被母亲埋怨,嫌他不肯从严教子,以致大哥越走越偏呢。”

    “谦哥现在不是挺好么!对了,听说刘御史一行已经回京,此案马上就要了结,江浙两省出缺这么多,今年又有京察,岳父大人想来要升官了。”常顾终于爬的累了,把鹏哥儿放了下来,自己坐起来擦了一把汗说道。

    明姜听得稀里糊涂:“江浙出缺跟京察有什么关系?跟爹爹有什么关系?”

    常顾喝了一口茶,答道:“江浙出缺总要从京里调人啊,京里这不也就出了缺么,岳父正可趁此机会更进一步。”

    事情果然被常顾猜了个正着,三月里此案终于审结定性,乃是淮扬盐商跟海匪勾结,从市面上收了粮,再转手高价卖出去,以图牟取厚利。近几年海匪的胃口越来越大,单从市面上买入已经无法满足,于是盐商们就把脑筋动到了轻易不动的常平仓上。

    但凡能做盐商的,和地方官都是有些关联的,他们许以重金,将粮食从官仓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来一些,就够供给海匪的了。而地方官哪知道这粮食最终的流向呢?盐商们只说要往远地贩卖,有些觉得升迁无望的地方官,难免想趁自己还在任狠狠的捞一把,于是就开了这个口子,做了几回没人发现,胆子可不就越发大了。

    再说官仓亏空早已有之,只要报了损耗,给户部送足了礼,一般也无人来查,于是大伙齐心合力,瞒上不瞒下,个个赚了个盆满钵满。说起来最冤枉的就是两省长官——巡抚和布政使了,他们根本没得着好处,却第一个被免职,还得谢主隆恩没有再多降罪。

    江浙两省出了如此大案,官场动荡,朝廷新委派了左副都御使、原山西巡抚李泽巡抚江苏,又命右都御使萧华巡抚浙江,以下其余牵扯此案的各地,接任官员也6续到任,京中随之出了缺。原户部浙江司郎中受此案牵连,有失察之罪,被派到湖州下辖的散州安吉做知州,严仁宽京察称职,就补了此缺。

    严家同时升迁的还有严仁正,他因辅佐太子用心,升了詹事府少詹事。而办案得力的刘安回到京城也受到了元景帝的嘉奖,虽然未曾升官,可却是眼下燕京城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常顾有得力的岳家,自己又有本事肯上进,所以颇得刘振西的青眼,刘振西每每带着人出去找海匪麻烦的时候都带着他,几个月下来常顾不大不小的也立了几个功。刘振西对他多有勉励,言下之意是到年底就能给他升千户。

    这一年有收获的不只是常顾,明姜也已经将自己手里所有的杨先生的诗文整理完毕,她亲自誊抄了一份,把自己能排序的排好,剩下不知年份和不确定是否为杨先生所作的单独标注,然后装好了送到京里,请祖父帮她鉴别,也想问问祖父可还有什么建议。

    她的信和文稿刚送走,就收到了平江来的信,严谦在信中报喜,说王令婉九月里生下次子,母子均安。明姜很是高兴,准备了一堆东西让人送到平江去,转过头来又想起严诚,跟常顾嘀咕:“大嫂这都生了第三个了,怎地二嫂却一直没再有动静?”

    “你不是常说儿女之事都是缘分么,急什么,阿诚跟我一般大,我们不是也只有鹏哥儿一个?”常顾正跟鹏哥儿玩鞠球,只拿明姜说过的话答她。

    明姜听了好笑:“你这话的意思,莫不是心急了?”

    常顾终于抬头看了明姜一眼:“我急什么?我们只慢慢来,等你身子调理好了,我们再给鹏哥儿生五六个弟弟妹妹,鹏哥儿你说好不好?”

    鹏哥儿一直望着爹爹手里的球,此时听见问他,自然讨好的答:“好。”

    明姜听他奶声奶气的,心里软软的很舒坦,就想逗他说话:“鹏哥儿真想要那么多弟妹?到时候真生了,娘和爹可就没空理你陪你玩了,只去哄着弟弟妹妹了。”

    鹏哥儿歪着脑袋看明姜,见她一脸认真,又转头看常顾,发现他也没什么表示,就撅起了嘴:“不要。要球。”伸着手去要常顾手里的球。

    常顾只得把球抛给他,跟他一起玩,然后说明姜:“你娘太坏了,是不是鹏哥儿?居然吓唬你说不疼你了,咱们以后不和她玩了,好不好?”

    “好。”鹏哥儿不假思索,一脚把球踢给了常顾。

    明姜走过去把球抢了过来,问鹏哥儿:“是跟娘玩,还是跟爹玩?”

    鹏哥儿立刻抛下了他爹,摇摇摆摆的跑到了明姜跟前:“娘。”

    常顾摇头叹气:“他这既不是想和你玩,也不是想和我玩,只是想和球玩罢了。”

    明姜却不管这个,抱起鹏哥儿来亲了一口,又感叹一句:“这孩子又重了,我都快抱不动了。”然后用额头顶着鹏哥儿的额头说:“胖娃娃,胖娃娃。”

    鹏哥儿也使劲跟明姜对着顶,嘴里还学:“胖娃娃,胖娃娃。”

    “你还笑人家,不想想你小时候有多胖!”常顾在旁笑话明姜,“只可惜我不会画画儿,不然真该给你画下来,将来等鹏哥儿长大了给他看,省得他光看他自己的画儿羞臊。”

    明姜终于抱不动鹏哥儿,走到常顾身边将孩子递给他抱,“你别得意,早晚我要问出来你周岁抓了什么。”说得常顾立时就没话讲了。

    第二日安四奶奶来访,看见鹏哥儿就感叹:“要是我们贤哥儿有你们鹏哥儿一半懂事听话就好了,这几日我都快被他给磨疯了,没见过谁家孩子有他那么多话要问的。”

    明姜拉着她坐,笑问道:“所以你就把他扔在家里自己来了?那怎么也不带着义哥儿?”安四奶奶今年正月里又生了一个男孩儿,取的乳名叫义哥儿。

    提起幼子,安四奶奶更头痛了:“这孩子太爱哭了,虽不用我自己带,我可也愁得不行了,哪敢带他出门啊?哭起来没完没了,谁受得了?这孩子准是托生错了,本该是个姑娘的!”

    “小孩子哪有不哭的?姐姐便是想要个女孩儿,也只能等下一胎了。”明姜亲手递给安四奶奶一杯茶,让她消消火气。

    安四奶奶喝了口茶,长舒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想了,只是这一两年我是再不想生了,等我忘了疼再说。唉,不能讨你们鹏哥儿做女婿,如今也只能期望你赶快生个女孩儿,来给我们做媳妇了。”

    明姜绝倒:“姐姐也太心急了些,我这里连信儿都没有,你就巴望着我生个女孩儿呢!”

    安四奶奶拉着明姜的手笑道:“我先定下来,防着旁人捷足先登,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对了,今年你们回青州么?”

    “还没听二爷说,怎么?姐姐今年要回去?”明姜奇怪安四奶奶怎么忽然提起这话。

    安四奶奶摇头:“义哥儿这样子,我怎么回得去。不过我们老太爷今年越发不好了,来信想让我们四爷带着贤哥儿回去一趟。”

    明姜听说不免关切的问了几句,又说:“贤哥儿虽说不小,可爷们哪会看孩子?姐姐放心?”

    安四奶奶叹了口气:“那也无法,只能让乳母和婆子路上好好看顾了,老太爷不知能不能挺得过明年春天,他现在想见四爷和贤哥儿,我总不能拦着,我正跟四爷商量,让他早些告假,早些回去呢。”

    明姜点点头:“那倒是,早些走,路上不必太赶,也少吃些苦。”又让安四奶奶喝茶。

    安四奶奶有些日子没来,拉着明姜说起了家常话,一说就是半个时辰,将自己最近听闻的新鲜有趣的事都讲给了明姜听,明姜也讲了些自己出门听来的趣事,两人说得高兴,明姜就要留安四奶奶吃饭。

    “今日就算了,家里有两个小讨债鬼,我还得早些回去,等四爷他们父子走了,我在家闲着无事再来看你吧!”安四奶奶起身要告辞。

    明姜留不住,也只得起身相送,安四奶奶携着她的手走到正房门口,忽然停住脚步,说:“差点忘了一事,妹妹可曾听说,朝廷要加开武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