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关系

原非西风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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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铮皱眉,郝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指责苏觉表里不一,可苏觉也没做什么啊,

    她刚想说话,苏觉却先开口了:“我心里对你也恭敬啊。”

    郝先生背手而立:“可我如何知道你心里对我恭敬呢?”

    苏觉犹豫了一下,苏铮看着他的肢体趋势,是想再次行礼的,但不知为何却停住了,他转头看了自己一眼,大大的眼睛里写着踌躇。

    苏铮心中一动,轻声说:“你想怎么回答郝先生这个问题便怎么回答,大姐总是支持你的。”

    苏觉小脸微亮,转过去提高了小嗓门对郝先生说:“可是郝先生你也不能证明我心里对你不恭敬啊。你如果觉得我恭敬,我做什么都是恭敬的,你如果觉得我不恭敬,那我就算跪下去磕头,也没用吧?”

    郝先生一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苏铮。

    苏铮也怔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说出这种话,几个月前他还是一个怯弱胆小,一句长话都说不顺溜的人,一转眼竟就伶牙俐齿了。

    苏觉拉住苏铮的手。

    苏铮神情缓和下来,回握住他的,展露一个微笑。

    她觉得这个郝先生很奇怪,感觉在为难苏觉一样,这种表里是否一致的问题适合问一个五岁半的孩子吗?要不是她总教苏觉在外人面前要勇敢大胆,换了以前的他一定莫名不解无言以对,甚至瑟缩害怕了。

    她在桃溪镇无根无基,很多地方没去过,很多人没见过,很多东西都不懂,却先因为一些可笑的理由遭受了丁凌儿的刁难和秦孤阳的怪言怪语。

    一个人,异乡人。有时候真的很勉强。

    所以她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在这个地方发展自己的人际关系网,能慢慢地站立脚跟,进入致行学堂便是第一步。

    可郝先生的行为让她心底的怀疑冒出来,这别又是哪位知道了她想把弟弟送进来而在使小手段,假若如此还是趁早走为上。

    她想定之后道:“舍弟童言无忌,还请郝先生不要怪罪,郝先生这里人多事忙,我们便不打扰了,阿觉,向郝先生告辞。”

    没等苏觉有动作。郝先生却笑了:“倒是个口齿伶俐的孩子,不是要进致行吗?跟我进去,我再考校考校你的功课。”

    对苏觉说着话。他却是看着苏铮。

    苏觉也抬头看向苏铮,眼里有些雀跃跃跃欲试

    苏铮想了想,拍拍苏觉的肩膀:“既然郝先生这么说了,你跟他进去吧。”

    苏铮坐在待客椅子上,手边的茶水用紫砂杯盛放。她盯着杯子上一朵盛开的君子兰看,婉约低声问:“大姐,团……阿觉真的要到这里念书?”

    “先看看吧。”

    过了一会,苏觉跟着郝先生出来了,欢快地走到苏铮身边:“大姐,郝先生说我通过了。”

    屋子里其它人和之前一样发出艳羡的叹声。郝先生也满是兴慰:“若当真是年初才开始学习,的确是十分用功聪慧了,你们带着他去办个手续。明日便来……”

    苏铮却站起来说:“抱歉,郝先生,这件事我们还要回去商量一下,可否明日再给出答复?”

    郝先生眉宇一皱,真是个大脾气的女子。不过是考问了那么一句,她便耿耿于怀拿捏着不放。

    李继却赶紧过来圆场。并说送苏铮三人出去。

    等他回来,郝先生与他走到一边:“你这殷勤送来送去的,对方是什么人?”

    李继便将之前梅甲鹤与苏铮说话的事说了一遍。

    郝先生听罢指责他:“你啊,还是整日想着走旁门小道,梅先生那等人物也是你攀附得上的?”

    李继笑嘻嘻:“没想要攀附,我爹说但凡我能做出一点成就便不再管我,可您也知道,我实在不喜舞文弄墨的,多尝试一次便多一条路不是?”

    郝先生恨铁不成钢地瞪他,又埋怨:“你怎么不早说,我当是你爹哪里看中的想带进来自己教,故有前头那么多嘴一问,只怕那姑娘要当做是故意为难了。”

    回去后苏铮就问苏觉他想不想进致行,苏觉歪头想了一会,说:“郝先生是个好人,他考我功课的时候很亲切。”

    苏铮笑,问他:“你之前怎么想到用那些话回答郝先生的?”

    苏觉绷起小脸:“我本来想给他再行个礼的,可是大姐说过,不能让别人给自己委屈受,要欺负也只能给自己人欺负。”

    苏铮抱着他亲了一口:“孺子可教。”

    苏铮自己晃到市井去打听消息。

    关于郝先生的,关于琅水色的,大半天下来倒是听到不少人说郝先生是个很不错的夫子,别看一副严厉到不行的样子,但特别疼爱孩子,尤其是优秀刻苦的孩子,不然也不会专门叫他来负责小孩子入学这一块。

    而琅水色则是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就在仍旧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她遇到了陈解。

    他正和一个苏铮没见过、流里流气的男子一起从一家武器行出来。

    “……小地方,什么武器行,卖的都是些废铜烂铁,我看你就不要再呆在这里了,不然再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你这把宝剑也要变成废铜烂铁了,到时候可别指望我给你磨。”

    陈解默然不语,只是平凡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苏铮还没见过他这样笑过,记忆中的陈解从来都不是什么温和爱笑的人。

    陈解也看到了她。

    两人打了招呼。

    陈解问起她在做什么,她一时口快,就都说了出来:“……阿觉是想进致行的,我看致行也不错,但琅水色那里……我担心他会受到欺负。”

    说完她有点后悔,说给他听不是又要麻烦他吗?自己果然是没有人可以商量事情,苏觉太小,婉约别看她如今很贤惠持重的样子,但剥去那层外壳,实际上还是个没有主意的,问不出什么来,所以难得遇到个能说话的就一股脑倒苦水了。

    陈解还没说什么,他身边的人便先说话了:“你说琅水色啊,她我知道,就是庚溪镇琅家的分支跑来投靠本家的那位吧?她没能耐的,别看在庚溪镇作威作福自称什么大小姐,但到了这里,却成了专门讨好大小姐的奴才了。”

    苏铮转头看看四周,这样当街议论一个大家族的小姐不好吧。

    陈解瞪了朋友一眼,对苏铮说:“这是我朋友,吴良,虽然说话粗鲁了一点,但说出来的话都是可靠的。”

    “这么说琅水色不足为惧?”苏铮看看吴良,心想这个名字和他这个人倒是挺配的,都不像什么正派人士。

    吴良耸耸肩:“话不是这么说,她跟着的那位大小姐你知道吧,琅家正牌的大小姐,琅开翠,紫砂界三大家五名家之中的一位名家,人又长得漂亮,不但在家族中地位极高,在外头也是倾慕者众,要是琅水色讨好了琅开翠,琅开翠随便表示一下讨厌你弟弟的意思,你弟弟怕是第二天就会从致行被扔出来。”

    苏铮心头一震。

    但接着吴良嘴角撇撇说:“不过你也放心,人家毕竟是名家,不会那么无聊去为难一个稚童的,毕竟多少人盯着她屁股底下那个位置呢。”

    陈解见他越说越粗,便将苏铮带开点:“吴良这人就是这样,你不要介意,不过他说得对,假若琅水色是其他人这事还难说,但正因为她上面有个琅开翠,故而没办法明着惹事,这未必不是一个约束。”

    苏铮似乎有点明白了。

    她眼角见吴良不怀好意般地在她和陈解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背上阵阵发麻:“你这朋友……”

    陈解顿了顿,说:“还记得秦孤阳被颜独步伤到的事么?”

    苏铮微愕:“记得,怎么?”

    陈解眯了眯眼:“当晚他便派人来请了我。”

    “可是颜独步说必须是高手才能……”

    苏铮看着陈解,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陈解又说:“有人完全掌握了我的行踪,我便飞鸽传书叫以前的朋友来,他专司打探消息的,几日便将桃溪镇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苏铮觉得这谈话内容有点偏离尘世了。

    但还是忍不住问:“是谁掌握了你的行踪?”

    陈解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的船长朋友。”

    苏铮想了半天,才想起陈解说的是徐飞。

    这个人她都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和秦孤阳的钱货交易罢了。和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我必须离开这里了,你以后要自己注意点。”

    苏铮默默地回到青竹巷,心里有点提不起劲,抬眼望着静默伫立在巷子深处的院墙,墙角的小草在阳光下微微摇摆,春天来了,可她却只觉得萧索。

    但她很快将这种异样的感受压抑下来,笑着走进去。

    李继在里面等她。

    她脸就沉了下来,李继赶紧说自己是来为郝先生解释,同时充当说客希望她能让弟弟去致行念书的,苏铮有些不耐烦:“李公子,我和梅先生实在算不上认识,你若有时间找到这里来献我的殷勤,不妨多走几步,梅先生就在后头的青梅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