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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皙是秦枫，羽翊本来也是怀疑。
心里的疑虑却在进屋的那一瞬间全部打消了。
墨皙就是秦枫，她能够完完全全的确定。
墙角上的那幅画，画中人梳着高高羊角辫，似乎连眼角都在微笑。可爱喜庆的就像是年画中的娃娃。
乍一看，别人或许看不出什么。
可羽翊心里清楚，当年墨皙失踪时，自己就是这样一副打扮。
少年不知愁滋味，也只有那时的自己，能笑得如此无忧无虑。
即使地点变了，记忆变了，身份变了，墨皙依旧牢牢地记着她。
那个戴着面具的风霆阁少主，会那样的为自己不顾一切。
“倒是我眼拙了。”身旁的秦逸轻轻说道：“居然没认出这画中人就是少夫人。”
“莫说是管家，连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少夫人与少主很久前就认识了吗？”秦逸似乎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管家，你是看着秦枫长大的吗？”羽翊忽然问道。
秦逸一愣，眉头微微皱起。
“即使管家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也会有些自己空间，不是吗？”羽翊莞尔，似乎在反问他。
“是我多虑了。”秦逸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人老了，总有些疑神疑鬼。少夫人你也该知道，这风霆阁里的牛鬼蛇神不少，少了份戒心，就多了分危险啊！”
这个秦逸，是个人物。羽翊暗想道，他就和皇上身边的王公公一样，看似清闲自在，其实最为老谋深算。
这样的人很危险，却也值得敬重。
“管家辛苦了。”羽翊淡淡一笑“这阁里危不危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秦枫出事。”
“这便够了。”秦逸笑着点点头“至少我能确定，少夫人和我们是一家的。”
充满玄机的谈话，多多少少让羽翊觉得不舒服。
这里的感觉和皇宫太像了，她打从心里厌恶这种步步为营的感觉。
羽翊不再和秦逸多说什么，漫步向内室走去。
屋子里还余留着淡淡药香味，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墨皙，羽翊慢慢舒了口气，无论如何，是将他救过来了。
秦莫坐在床边。看着墨皙的眼里满是疼惜。
无数的疑问再次浮上羽翊的脑海。
秦莫为什么会将墨皙当成秦枫，如果是错认，那真正的秦枫呢。又去哪了？
“你来了。”
看着羽翊进来，秦莫慢慢收敛起刚刚的目光，表情却也相当慈爱。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翊儿!”墨皙慢慢抬起身子，脸色发白的看着她。
“你怎么样了。”羽翊走近看他。想伸手摸摸他还不热不热，却被一把抓住。
“我很好，不用担心。”
“恩。”虽说面上没有显露，可羽翊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还是放下了。
“你都知道了？”墨皙抬眸，直直的看着她。
指的什么，羽翊很清楚。
“并不完全知道。”羽翊笑了笑“也只是靠猜罢了。运气好。总算被我赌赢了。”
“你不怪我？”
看来墨皙记起了属于他的所有片段，在他的眸子里，居然看见了秦枫的影子。深邃而平静的眼眸。透着的却是难以描述的意味不明。
“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我明白。而且，很多事情，也只适合人少的时候慢慢说。”
墨皙耸耸肩。总算露出一个笑容。
“看来你们的感情很好。”秦莫笑着点头“枫儿平日也很少向我这个做爹的笑。”
“以后会的。”羽翊客气的回道。
“你不会怨爹不分青红皂白将你关起来吧？可这件事情也不能怪爹，毕竟枫儿从没将你带回家。”
“爹？”羽翊微微蹙眉。
“虽然你们没有在爹面前拜堂成亲。礼数虽然不合，可你终究是枫儿的妻。放心，爹会安排日子，让枫儿给你一个名分。”
“阁主，其实我…”
“翊儿累了，让我们休息吧！”
属于墨皙的脸，墨皙的声音，羽翊却惊讶的看见了秦枫的冷漠。他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大王爷还是大王爷啊！是自己多心了吗？还是对他秦枫的身份仍有顾虑。可他毕竟是为了自己才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地步，这样的小人之心实在太不该了。
可是，如果是墨皙，他不会和别人这样说话。
大王爷，始终对每个人都是友好的。即使是伪装，他也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表示出冷漠和无礼。
“你们休息吧！”秦莫似乎十分习惯墨皙的表情，没有丝毫的不快或是疑惑，站起来转身便让开“回来就好，你回来了，家里也就安稳了。先和媳妇儿歇一会，待会让人将饭菜送来。”
“阁主。”羽翊忽的喊道：“和我们一起来的男子是可以信赖的人，你不要为难他。”
“放心吧！”秦莫慈祥的笑了笑“对了，你还是叫我爹吧！枫儿平日也鲜少开口叫我。如今家里多了一个人，我心里很高兴。”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忽的涌上羽翊的心头。
更多的，还有一种怜悯。
他真的是江湖上传闻的那个残忍的风霆阁阁主吗？真的是想要杀皇上的那个坏人吗？
为何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只想享受儿孙之乐的长辈？
羽翊，你要理智，千万不能被蒙骗。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忽然提醒她，墨勰说过，江湖险恶，画皮画虎难画虎，知人知人不知心。
想到这，羽翊又想起现在可能正在怨着自己的墨勰。想来，高星和影儿又得受委屈了。
“你在想什么？”墨皙看羽翊出神，轻声问道。
“没什么！”羽翊摇摇头，有些尴尬的将手抽出来，向后挪了挪。
“你怕我？”墨皙眼神一洌，还是让羽翊吓了一跳。
“对不起。”墨皙低下头“我不是故意的。”
“属于秦枫的记忆刚刚回来，你难免会有些不适应。”羽翊安慰他。
“你怎么发现的？”墨皙低声喃喃道：“连我自己都想不起来，这件事情太突然，我没有办法就这么接受。”
“如果我说我同样一辈子都不会忘了秦枫那个人，他的重生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你会不会好过一些？”
墨皙忽的抬头。
羽翊苦笑。
“毕竟能遇到一个肯为自己牺牲的人，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无论是秦枫还是你，我都很感谢。”
“我记得！”墨皙慢慢地说道：“我的脑海里一直都有那样一个人，可是我记不起来。前程过往，我统统都想不起来。负伤醒来，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别人说什么，我便是什么。如果不是你，我会永远的做这个风霆阁的少主，将来做上阁主，然后和父皇兵戎相见。”
“所以你该开心，这样残酷的事实没有出现。”羽翊慢慢为他掖了掖被子“在江南看见了秦枫的第一面，虽是戴着面具，可我却一下子便认出了你。现在看来，我的直觉还真是厉害。”
“既然你我牵绊，为何你不爱我？”
羽翊一怔，心神有些慌乱。
“那个，我们还是讨论看看下一步怎么办吧！”
墨皙知道她有心回避，也不再刁难。
“是你带我上山的，难道没有计划好吗？”
“我哪想的了那么多，先救你的命比较重要啊！就是这样，我还是打了个好大的赌，要是你不是秦枫，我们就真的完蛋了！”
“两条路！”墨皙忽的伸出手指“我做墨皙，我们下山，想办法围剿风霆阁；第二，我做秦枫，留下来，和朝廷作对。”
“你疯了！”羽翊瞪他一眼。
“也就是说，你想让我做墨皙？”
“废话！”
“那你离开老八，做我的大王妃。”
“那你还是做秦枫吧！”羽翊哼了一声。
“那你留下，做我的少主夫人。”
“喂！”羽翊嚯的站起来“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记得强人所难是秦枫喜欢的。”墨皙莞尔。
“总算你还知道开玩笑。”羽翊瞪他，又慢慢坐下“我觉得你的两条路都不可行啊！站在朝廷里立场，剿灭风霆阁理所应当，可好歹阁主拿你当亲儿子照顾了那么久，要是就这么翻脸，实在无情无义。可要是帮风霆阁，皇上又危险了。毕竟他才是你的亲爹。哎，你说你到底怎么回事，被谁捡回去不好，偏偏做了什么少主。”
羽翊头疼的揉揉太阳穴。
“那你想让我用秦枫的态度解决，还是墨皙的态度解决？”
“我想揍你！”羽翊咬牙。
“立场如何，真的这么重要吗！”
“当然！”羽翊点头“你是秦枫或者墨皙都可以，问题是，这两个身份是对立的。你该知道，若是你的双重身份被发现，风霆阁得人饶不了你，连朝廷的人也都会向你发难。二王爷那边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要是这样的状况再出现，我们就真的危险了。”
“那就用羽翊的态度解决吧！”墨皙浅笑“我是病人，不想为了这些事情分神。”
“依我看，静观其变最好！”羽翊装样的摸摸下巴“如果能调戏朝廷和风霆阁的争斗那是最好了。”
什么结局都好，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墨皙看着蹙眉的羽翊，眼底忽的闪过一丝波澜，能得到翊儿，那种身份他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