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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0章 番外：钱东明
84年冬，鹅毛大雪，夏瑶承包了国营商店一层楼的专柜，生意越做越大。
常常忙到半夜才下班。
但也不觉得累，反而充实。
这天，她又是国营商店最后一个走的。
锁好门，裹紧衣服，没着急开车回家，而是习惯性的到旁边小巷子抽一支烟再走。
一天只抽一支。
她要留着身体好好活着，自两年前，唐小安找人问她钱东明的消息后，就让她有了希望。
知道人可能就在她身边，知道她大出血可能就是他救的。
不论怎样，她都会等他，即使不爱她也好，都没有关系。
她想见面说一声“谢谢。”
仅此而已。
今天雪下很大，一支烟没抽完，身上的热气就走光了，夏瑶大口快速抽完，得赶紧回家暖和。
现在的县城发展得快，特别是附近的药厂，经常这样的半夜还有工人回家或者结伴出来买吃的。
都是他们老板允许的。
药厂开业那天，夏瑶也去过。
仍然是那样光彩夺目的两个人，天生绝配。
想起之前的种种，只觉得自己可笑。
她有什么资格吃那仙女一般的人的醋啊，钱东明又有什么资格配得上那个仙女。
天底下只有那神一般的男人配得上。
一出生便是配好了的，就像太阳跟月亮一样耀眼，其他人不过都是不足挂齿的星星罢了。
夏瑶掐熄烟，往巷子外出。
刚转身，整个人便定住。
巷子口有个黑影。
虽然是坐在轮椅上，但夏瑶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他回来了。
可能是做梦吧。
夏瑶站了一会，踏着雪缓缓朝人走去。
越来越近，人还是在那，没有消失。
“哐当。”
手里的包终究还是掉在了地上。
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
五年没见。
“你，回来了？”声音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冻了的。
“嗯。”也只轻轻应一声。
是不曾有过的温柔。
两人再没有说话，夏瑶推轮椅到她车面前，将人搀扶进车里，轮椅放到后备箱。
一起开车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还是第一次带他回自己家。
以前在一起那么久，都是她出去找他。
夏瑶也不会问他腿怎么了，不会问他这几年去了哪里。
不会问她大出血是不是他救的。
只忙着拿暖炉给他烤火，去给他做饭。
安置洗漱，送上床睡觉。
一切都忙完，坐在客厅沙发上，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会偷偷打开卧室的门看一眼。
看到人在，才觉得不是梦。
这夜她就在客厅睡的，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是害怕人走。
但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卧室还是空了。
人走了。
她打开门，看外面，大雪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路都掩盖，仿佛没有人回来过一样。
夏瑶愣愣的在门口站了半天，才拾掉眼角的泪，去洗漱准备去国营商店上班。
日子还是要继续，她得以再见一面人，已经很知足。
凉水拍拍脸，迎接新的一天。
洗漱好，没时间做早餐了，等下随便在摊位买些，早餐摊位也很多，比她自己做的都丰盛。
她最喜欢的就是梧桐街那边，一个老婆婆的灌汤包，加了不知道哪里的特殊佐料，吃着很香，特别还会给水煮蛋上写“福”字。
是老爷爷写的，说吃过的人都有福气。
每个去买的人都会要个有“福”字的蛋。
就是梧桐街离她国营商店太远，她一周大概只有不忙的一天，才挤时间去买一趟。
而且最近下大雪，老婆婆老爷爷就没有摆摊了，要吃估计得明年开春。
收拾好，锁好门，到院子里上车。
出发去上班。
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好。
她不会再结婚，她这辈子只认定一个人，不爱她，不跟她在一起都没关系。
只要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就足够。
这么想来，心情也开阔了许多。
开车出门。
刚到大门口，转一个巷子，就看到一个推着轮椅的人，怀里捂着什么，在往她这边赶。
有些狼狈，看到她的车后，朝她招招手。
夏瑶赶紧停车跑过去。
但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东西时，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哪里控制得住，猛的扑进了人的怀里。
放声大哭，“对不起，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罪该万死，我罪该万死啊。”
“我们都罪该万死。”是这么责怪的一句话，却说得跟他怀里的早餐一样温暖。
因为他们两个都罪该万死，所以互相没有资格原谅，也无需互相说对不起。
钱东明这辈子虽然没有杀一个人，他也没有停止过做坏事，他还活着，便是罪过。
最后，还是小安将他救活，作为交换给到了那个两辈子杀小安的罪魁祸首手里。
那人从他嘴里撬出了小安所有的秘密，包括小安具体是哪天死的，在哪里死的等所有他知道的秘密。
但没有杀死他。
只终身残疾。
问为什么不杀了他。
那个人回答：“我只杀该杀之人。”
呵呵。
小安就是他口中的该杀之人。
这是什么天理。
问他为什么要杀小安。
那个人回答：“她命该如此。”
毫无逻辑。
不是仇不是怨。
没有理由。
就是该杀，要杀，仅此，而已。
好像被老天爷操控着一样。
那时候，钱东明才放弃要救小安。
命该如此，谁都救不了。
谁都改变不了命运。
但没想到，小安活了下来。
钱东明不知道小安是怎么活下来的，他知道肯定是跟霍安南有关。
是这个人和小安改变了他们自己的命运。
他们有这个本事。
钱东明根本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他重生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让他重生。
他这辈子唯一改变了的事，就是救了夏瑶，是夏瑶肚子里的孩子换来的。
那么他以后不会有儿子，不会有小孙女。
他也不可能再有孩子。
他已经残疾。
“我不能生育了。”钱东明口吐着热气，说了出来。
抱着他的人还哭得伤心，并没有因为听到这句话而停止。
哭完后，又将他扶上车，两人一起到了国营商店。
从此商店有了男老板。
女老板每天早上都有热腾腾的灌汤包吃。
每天晚上，国营商店的小巷子里都有两个人在那抽根烟再一起走。
不用再等谁，只是生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