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一章 南北皆有大人物

知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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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规模的队伍要想绕过天命军的防线渡河基本没有可能,斥候会早早的发现军队的行踪。

    可是小规模的人员偷偷渡河就相对容易不少,尤其是在云遮月的夜里,难以察觉。

    况且曹猎他们也都水性不错,不靠小船,以他们的体力游泳过去并非难事。

    到了南岸之后,他们没有贸然穿过原野往盾山下的那座县城出发。

    在渡河之前,曹猎他们在岸边监视着天命军的巡逻足足三四天的时间,才确定了规律。

    夜里渡河过去之后需要在芦苇丛中潜伏到天快亮之前,才会等来天命军的巡防换人。

    这次曹猎一共只带过来十几个人,所以这无疑是一件壮举。

    对面是有五十万大军的敌人,就算是潜入那座县城都绝非易事,还想杀杨玄机手下第一谋臣,这种事,除了疯子谁能干得出来。

    不巧的是,李叱他们这边有许多这样的疯子。

    在等待换防的时候,曹猎他们分批休息,确保每个人都能恢复一些体力。

    而在距离这里大概数千里之外的安阳城中,一家名为虹堂的镖局大院里。

    介衣跪倒在地,脸色白的好像纸一样。

    圣刀门的门主站在他面前,看着这个自己最心爱的弟子,门主的心里有一股怒火在燃烧,他看起来依然平静,只是因为他失望之极,但凡对面前跪着的人还有一丝期望,也早已发了脾气。

    “弟子罪该万死。”

    介衣不断的磕头,额头上已经满是血迹。

    门主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去吧。”

    站在门主身侧的圣刀门小师叔见离看向门主。

    门主微微摇头,他的视线依然停留在介衣身上。

    “你被人废了武功,我不怪你,是你学艺不精不如对手,你被人夺取夫子圣刀我也可以不怪你,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可你潜逃回来之后,居然没有即刻返回门中禀告,而是想躲在安阳城里......”

    门主看着介衣,眼睛里的血红越来越重。

    “圣刀门的弟子,夫子的传人,没有你这样的败类。”

    介衣听到这句话猛的抬起头,大声说道:“师尊,我来安阳城并非是躲藏,而是......而是想找办法治疗伤势,还想以有用之身南下找李叱报仇!”

    他话没说完,门主的手轻轻一挥,一道红线随即出现在介衣的脖子上。

    片刻后,介衣的头随即从脖子上滑落下来,滚到了一边,那张脸上还写满了委屈和不甘,那双眼睛里还写满了耻辱和惊惧。

    “师兄。”

    见离看向门主道:“圣刀一定要夺回来,我去最合适。”

    门主看向见离,眼神把见离都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会亲自前往。”

    门主迈步走向镖局大门外:“我不在的时候,门中诸事由你主持。”

    话音还未落,人已经不知去向。

    见离呆呆的看着门主消失的方向,眼睛里的神色格外复杂。

    天很快就会亮了,初夏黎明前最黑暗的这段时间,却好像寒意十足。

    门主亲自动身前往豫州......他已经至少十五年没有亲自出手去做过什么了。

    见离闭上眼睛,深呼吸,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真的真的很想随门主一起去。

    武艺到了他这般高度,能给他以帮助的人已经如凤毛麟角,毫无疑问,门主是其中之一。

    而门主却不会再亲自指点他什么,唯一的机会,就是看

    到门主出手。

    另外一边,天亮之前曹猎他们找到了机会离开芦苇荡,朝着灵山县那边潜行过去。

    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每个人似乎都猜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会先来。

    只有少数人才能决定别人的命运,而这少数人,会被冠以各种称呼。

    这些称呼再怎么不同再怎么复杂,其实都可以用三个字来表明他们的身份。

    大人物。

    各地都有大人物,大城里的大人物呼风唤雨,小地方的大人物横行无忌。

    身份不同的人,他们眼中的大人物自然也不同。

    在一个村子里,百姓们眼中,村长就是大人物了。

    那要是在大楚的都城里呢?

    这天下第一雄城之内,各行各业都有大人物,他们风光无限,走在大街上就会迎来无数钦佩敬畏的目光。

    在大楚都城这样的地方,每一个行业的大人物都值得在意,这里曾是权利的中心,现在不是了。

    这里以前是江湖的中心,现在依然是。

    大兴城里,这些大人物们整日还都过着人人艳羡的生活,鲜衣怒马威风凛凛。

    都城各行各业鱼龙混杂水深无比,能在每个行业成为大人物的,在光明之下就相当于一方诸侯。

    可是这一个个的一方诸侯,他们心目中也有自己认为的那个大人物,他们这些大人物对那个大人物,也一样的心怀敬畏。

    在提到这个人名字的时候,都会带着些神圣的语气。

    这个让很多个一方诸侯为之敬畏的大人物,就叫方诸侯。

    三辆马车在一家典当行的门口停下来,这三辆马车周围有至少上百名护卫。

    而这些人还都是明面可见的,在暗处,布置好的护卫至少是明面上的五倍。

    这些护卫面容阴沉,眼睛里似乎有乌云下闪烁的电光一样在扫看四周,寻常百姓们都不敢与他们的目光对视。

    一个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穿着锦衣,披着披风,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走到典当行门口。

    小学徒站在高高的柜台后边,看到有客人到了,连忙吆喝了一声。

    “有客登门。”

    端着茶壶的掌柜随即从后边慢步过来,看了看那披着披风的锦衣年轻人,脸色变了变。

    这年轻人身上的气度,让他心里有些发慌。

    年轻人走到柜台前边,朝着随从伸手,随从连忙取了一块玉牌放在他掌心,他把玉牌放在柜台上:“看看。”

    今日也是闲着,所以掌柜的亲自在这,几名朝奉都得小心翼翼陪着。

    见到那玉牌,掌柜的亲自取过来看了看,只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就变得发白。

    他连忙打开门,从高台后边出来,恭恭敬敬的把玉牌双手递还给这个锦衣年轻人。

    掌柜的俯身道:“还请赎罪,不知道大人是宫里来的,如果有什么吩咐,大人只管说。”

    年轻人道:“我叫甄小刀,听过吗?”

    掌柜的脸色变得更加惶恐起来,身子也压的更低:“听过,听过的。”

    年轻人嗯了一声:“听过就好,宫里的贵人想见方诸侯,知道你认识他,所以想让你帮忙把他找来。”

    掌柜的吓得哆嗦了一下,低着头说道:“草民只是见过他一次,确实......”

    世元宫内侍总管甄小刀哼了一声:“我说的贵人,难道还需要我详细告诉你是谁?如果你不蠢的话,就应该能猜到才对。”

    他往后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那三辆马车:“贵人就在车里等着呢,今天见不到

    方诸侯,贵人就不会回宫,所以......”

    掌柜的咬着牙说道:“我去试试,只能说,是去试试。”

    甄小刀点了点头:“去吧,一会儿有消息了,直接到车马旁边禀告就是了。”

    掌柜的连忙应了一声,急匆匆的离开当铺。

    在很多神话故事之中,中原这个地方,会有神守护庇佑。

    按照那些神话故事中的说法,将中原四方的守护神称之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他们镇守四方,涤荡邪祟。

    可是这些毕竟是神话传说,世间并无这样的四方神灵守护,百姓们都听过传说,却不可能有人见过。

    在大兴城里的江湖上也有一个守护神,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但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甄小刀回到马车旁边俯身道:“陛下,已经去找了。”

    大楚皇帝杨竞坐在马车里嗯了一声,看着手里的本子......那不是什么书册,而是一份记录。

    这份记录,是在他登基为帝之后不久开始的,确切的说是从剑奴北上之后开始的。

    这本子上记录的不是故事,读起来就和那些神话故事一样令人心中难掩好奇。

    哪怕他是皇帝。

    三年前,叛贼杨玄机派人潜入大兴城,准备行刺皇帝杨竞,派来的人是绝顶高手。

    一个雨夜,这刺客潜入世元宫,甚至已经到了距离东书房不到十丈的距离,这才被大内高手发现。

    那一战,数十名大内高手被杀,大内侍卫统领惠春秋被一根琴弦击穿胸口,险些丧命。

    一年半之前,一群来历不明的刺客在皇帝出巡的时候设伏袭击,他们精通潜藏之术,队伍经过都没有察觉,等御辇过时,刺客从潜藏之处突然杀出,其中两人登上御辇。

    三天前,大贼李兄虎派来的人潜伏在大兴城内,在皇帝巡查城防军大营回宫的半路上动手。

    其中有两名一等一的高手,大内侍卫统领惠春秋勉强挡住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剑指皇帝咽喉。

    这三次,是皇帝距离死亡最近的三次。

    之所以皇帝没死,都是因为有个人突然现身救驾。

    三年前那次,他一掌拍飞那名潜入世元宫的刺客,以至于那刺客连还手都没敢,迅速逃走。

    一年半之前那次,两名登上御辇的刺客在皇帝眼前头颅被爆开,而打爆他们脑袋的是两个茶杯,就从路边茶楼里飞出。

    三天前,江南大贼李兄虎派来的那两名刺客即将得手之际,一人飘然而至。

    一掌破双剑,双剑齐断,那两个人转身逃走,其中一人奔行七丈后,被人一指点在脑后,另一人奔行十五丈后,也被人一指点在脑后。

    这个人,就是方诸侯。

    大兴城江湖中的神,也被人称之为大楚江湖的神。

    皇帝把本子放在一边,闭上眼睛休息,良久之后,他忽然问了一句:“小刀,他会愿意为朕离开大兴城吗?”

    甄小刀俯身道:“他也是大楚的子民,陛下让他去做什么,他自然......”

    话还没有说完,皇帝缓缓道:“若他不肯,朕就求他。”

    甄小刀心里一震。

    马车停在靠近典当行的这边,路的另外一边,旁边就是一家小小的酒肆。

    一个一身青衫的中年男人坐在酒肆里,桌子上有两盘素菜,还有一壶正在暖着的酒。

    他侧头看了看马车那边,然后轻轻叹息一声。

    “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多事。”

    他自言自语一声。